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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流光容易把人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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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妈妈来接楚楚的时候问了几乎所有家长都会问的问题,“楚楚,今天幼儿园怎么样呢?”
想到幼儿园有小朋友陪她玩,有小朋友给她玩楚楚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亮晶晶的,“好。”
那句话说的对,不管是乖孩子还是野孩子,都是喜欢和其它孩子一起玩的。楚楚妈听了楚楚的话很满意。
回家的路上楚楚妈带着楚楚顺道儿去买菜。
楚楚妈指了指摊上的白菜,对着菜贩子说,“老乡,我要棵大白菜。”
菜贩子还没有说话呢,一边的楚楚不乐意了,“妈妈,你没有礼貌!”
楚楚的声音很大很一本正经。不远处有几个同样在买菜却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的人听到楚楚的这句话都望过来,对着楚楚露出赞许的目光。
被自己的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说,是谁都觉得有些郁闷有些尴尬。楚楚妈有些纳闷的看着楚楚想,我刚刚哪里没有礼貌了?再说了,我再没礼貌能比得上你啊!
要是其它时候楚楚妈也懒得跟楚楚细说了,小孩子么。跟孩子事事计较事事当真怕是扯到几千年后也扯不清楚。
但今天楚楚妈转念一想,自己家这猴子只上了一天幼儿园就知道讲礼貌了,以前反复说好多次都没有作用。看来以后楚楚改变有望。
所以楚楚妈笑眯眯的诱导楚楚,“那你说应该怎么叫呢?”
楚楚挺了挺胸,继续大声的拖长了声音说,“老——乡好!老——乡好!老——乡好!”活脱脱一个贩子在吆喝。
老——乡好?老相好?
楚楚妈看看自家女儿,再看看正在给大白菜过秤的中年男子,顿时有种被雷劈过的无力感。
虽然楚楚说三个字确实比自己说两个字更加有礼貌一些。但是,说话毕竟不同于写字啊!要不要说的时候乱打标点符号啊?这一乱停顿,就活生生的变成了另外的字嘛。
想到自己今天在幼儿园见到的那些又可爱又乖巧的小朋友,再联想到自己女儿平时的壮举,楚楚妈觉得自己对孩子的教育很失败。于是她心不在焉的随便买了点菜便打道回府了,连讨价还价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顾上。
回家后她适时的向楚楚爸爸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哎,你说咱家女儿不会是智力上有什么问题吧?
身材魁梧的楚楚爸正对着面小镜子用剃须刀跟自己的胡子作斗争。他听到楚楚妈这么一说,手一抖刮胡刀就饮了血。
都说做女儿的上辈子是爸爸的情人。这句话放在楚楚爸爸身上尤其合适。
这五大三粗的北方汉子虽说平日里有点大男人,但平时都是楚楚对着他指手划脚。而且他容不得别人说楚楚半点儿不好,哪怕说的那个人是自己老婆,楚楚他妈。
若是楚楚干了点什么好事楚楚妈对着他一说,比如说楚楚翻个椅子拆个玩具什么的,他多半还会喜形于色,连声对着自家女儿说好乖好棒。
所以楚楚大多数的毛病,多半还是楚楚爸给惯的。
楚楚爸虽然此刻脸被划了道细小的口子,他疼不疼且先不说。反正那口子楚楚妈看得那叫一个触目惊心。
可是楚楚爸不先止血清洗自己脸上失手挂了彩的地儿反倒冲着楚楚妈吹胡子瞪眼睛,“你胡说什么呢?我独孤雄从事的是研究人类的过去和未来发展的光荣事业,我的女儿怎么会比其它人差!”
这哪跟哪儿啊。
楚楚妈听自家男人这么一说也生气了,“什么研究人类的过去和未来发展的光荣事业?不就是个挖洞挖石头的么?”
“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不能看不起我的事业!”
“什么狗屁事业!你三天两头的不着家,你关心过这个家吗?关心过我和女儿吗?”楚楚妈越说越委屈。
原本是孩子的教育问题顿时上升到家庭矛盾。
面对着楚楚妈妈的眼泪和委屈,楚楚爸高涨的豪情顿时熄灭了,他缩缩脖子讷讷的解释,“我只是想说咱们女儿只是懂事的晚……”
楚楚妈气的晚饭都只喝了几口汤。什么叫懂事的晚哪!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一点,短短几年的时候,她就已经被磨老了至少二十岁。
楚楚妈与自家男人沟通无效,顿觉自己在教育楚楚的问题上面前途无望。
吃过饭后,楚楚爸也开始问懂事晚的楚楚觉得幼儿园里怎么样。
楚楚踩在椅子上附在独孤雄的耳边偷偷的问,“爸爸,你是男孩子吗?”
女儿居然质疑自己的男儿气质,独孤雄有些受伤的同时当即拍着胸脯说,“爸爸小的时候是男孩子。现在是爷们,纯爷们!”
两个人继续咬耳朵,“爸爸,男孩子和女孩子是不是有些地方不一样?”
刚刚才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的楚楚爸爸立刻被呛的直咳嗽跟自己老婆面面相觑。那个教育,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是不是太早了点?
好在楚楚爸还是比较深谙避重就轻的,他清了清嗓子,“当然,男孩子的头发是短的,女孩子的头发是长的。”他看着楚楚求知的眼神,有些心虚的补上一句,“唔,当然还有些地方是不一样的,等你长大了以后就知道了。”
楚楚,“哦,其实我已经知道了。”她说完跳下椅子自己一边玩去了。
楚楚爸自觉逃过一劫,对着楚楚妈眨了眨眼睛。于是两个人同时舒了一口长气,连楚楚在一边拿着筷子猛戳西红柿都装作没有看见。
幼儿园生活的第二天,楚楚没有看到苏安铭。
第三天,楚楚还是没有看见。
第四天,他还是没有来。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一开始哭哭啼啼坚决不肯上幼儿园的人却偏偏呆在教室里,而愿意来上学的苏安铭却步了楚楚的后尘。
战斗力超强的楚楚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把苏安铭抛到了九霄云外。
等到第五天,当楚楚看到身边面无表情的苏安铭时居然跳起来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啊,你是那个长得像女孩子的男孩子!”
苏安铭看着眼前边拍脑袋边嘀咕着他叫什么名字呢这句话的人真是恨的咬牙切齿。
很多人往往都记不太清楚自己童年发生过的往事,因为那时候想要看懂的东西太多太杂。
然而对于苏安铭来说,那段幼儿园时光因为有独孤楚楚而印象深刻。那段短暂却又漫长的时光,沉淀在他过往的长河里。即便岁月流逝,人事已非。它仍旧在脑海中鲜活无比。有“动人”的声音,“精彩”的画面。
后来遇见过苏安铭的女生曾经想,他太目中无人了。
她们不知道的是,如果只是让苏安铭记住一个人其实并不是件难事。如果她们知道苏安铭是怎样记住独孤楚楚的,就会知道自己不一定要多优秀多漂亮多聪明,只消做几件令苏安铭觉得很崩溃的事情就行了。
但是,记得一个人的好和坏,虽然同样都是不忘记,却根本不是一回事。
在苏安铭的眼里,夸张一点的说,独孤楚楚简直就是猪和神揉合在一起变异后的存在。她说的话有时候像猪,做的事情有时候像神,唯独不像人——除了她趴在桌子上睡觉睡的口水流了一桌子的时候。
忽略掉桌子上的口水,睡着了的楚楚总算有了几分样子。小脸蛋红扑扑的,眉心微皱。两条乌黑的眉毛会随着她偶尔的微笑微微的挑动。像在无声的说话。
苏安铭一家原本是客居在此地,短短两年时间便因为苏爸爸工作的调动回了老家。
岁月无声的在人的身上烙下印记。只是悄然而逝的,又岂止是当初懵懂无知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