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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捆龙索 ...

  •   聂云漾说得热火朝天、唇干舌燥,却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依旧面无表情,这时聂云漾只好拍着大腿哀嚎,心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霜哥、霜哥”的喊了好几声,却依旧没唤起那男子的记忆,说的久了自个儿也乏了,本来瞅着这瞎子性情刚烈,软硬不吃,想捉弄一番就丢给他人做“下锅菜”,可是一想起他有可能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沈烈霜,行为举止便不自觉地毕恭毕敬起来。

      “霜哥——人后我这么唤你,人前我还是喊你瞎子吧,诶,其实你别看我哥跟几个师傅都凶神恶煞的样子,其实个个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如果我有心保你,他们断然不会伤你一根头发,你且留在这儿养病吧!改明儿我去给你物色个神医治你的眼睛。”

      春回大地,屋外阳光明媚,嫩芽吐蕊,万事万物都一片欣欣向荣的模样,阳光透过雕花的窗子照进来显得聂云漾整个人有种透明的清冽,可就在这生机昂然的光景中,那双目失明的男子偏如夏暮衰荷一般冷寂如鬼。

      自从心中认定瞎子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好兄弟沈烈霜之后,聂云漾摇身一变从趾高气昂的二当家变成了低声下气地打杂仆役,每天端茶送水送好吃的,无论是江南的清鲤莲子还是雨果的清甜桂花糕,总之变着法子的送上珍馐美味,可瞎子依旧一副“美食在前、坐怀不乱”地模样,成天要死不活,令人气结。

      行,对吃不讲究不怕饿死是吧?那花鸟鱼虫总该有一样喜欢的吧,想着弄得自己满屋子乌龟爬、翠鸟啼、金鱼戏,可那绝色美人依旧喜怒不形于色,仿佛天生表情被人削去了一般。

      时光荏苒,这一晃眼便是半月有余,一日聂云漾又在想着法子逗他的霜哥开心,正昏聩乏力、两眼无神之即,忽闻窗外有人喝道:“漾儿!这几天都不见你来给哥哥请安了,玩得可开心?”

      聂云漾探出个小脑袋朝外望去,只见聂盘与他三个师傅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屋外望着他,今日万里无云,碧空如洗,他这才惊觉自己这好动性子已经多日没有出去玩耍了。

      “嘿嘿?又有新活儿了?”聂云漾昂首一笑,凑到他哥与三个师傅身边碎着小拳头敲敲打打。

      聂盘浅笑道:“嘿嘿,这次的任务可不简单。”接着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今天下七分,自大熙势微之后,藩镇割据,夜、雨、微、澜、云、初、霁七国并称雄,瓜分了这江山天下,更有一些小的诸侯国散落遍地。最近有一名雨国商人正下榻在夜国名流汇聚地酒肆客栈拂云楼中,他手上拿着的是不世出的霜雪剑,状似吴钩,照夜而明,这东西市价高昂,各国君王无不以独吞这宝剑为自豪。

      这宝剑经过多方辗转如今流落到了雨国商人符微手中,他如今正要献宝给夜国国君,所想讨要的是夜国的一样宝贝,那宝贝是大熙吟哦公主澜欢之物,一块价值连城的寒冰玉璧,护住公主遗体,倘若那玉璧一旦离体,则澜欢公主将化作一堆腐烂枯肉。

      符微心知惦记他手中宝剑的人多便刻意找了浮海阁高手来护送这宝贝,一路也不留恋各国美景只顾低头赶路,凡事也不竞奢豪铺张,尽量低调行事顺势而为,不轻易与人冲突,只不过习惯了锦衣玉食,住店还是挑得好地方,于是下榻夜国则选在了拂云楼,不出三日便要进宫面圣。

      “嘿嘿!好玩!有意思!”聂云漾眨着黑曜石般的双眸,高兴地对众人道:“行,我这就收拾一下,你们等我!”说着转身飞奔回了卧房,刚还没迈出一步,后衣领子被聂盘轻轻一提,她生得本就个头不高,目下双脚离地颇为滑稽。

      疯娘子忍俊不禁地笑道:“咱们漾儿都十九岁了怎么还跟个半打孩子一样没心没肺?”

      聂盘将聂云漾放下来肃声道:“漾儿,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做事要有计划,你都没问清楚咱们何时何地如何行事,怎么就匆匆茫茫准备开打?哼,你现下有哥哥跟几位师傅保护,若是一个人出去,早就被人剁成肉泥!”

      “诶呀,哥哥,我早就要你放我下山,是你怕这怕那的不肯放我一个人闯荡江湖!”聂云漾气得腮帮子鼓鼓。

      “行啊!你长志气,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子,跟着大师傅习武,你现在刀剑棍戟哪一样拿得出手?若说舌灿莲花,能言善辩你偏又腹中空空,都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你的轻功又当如何?”聂盘怒气汹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是啊!我什么都不行!我这么不中用你捡我回来干嘛!”聂云漾心里也赌上了气,她自认剑术不高明但擅使弓箭,百步穿杨并非虚言,虽然不爱看书可也能说会道,耍个嘴皮子骗骗人也不是不可,轻功是轮不上高手,但逃命保命绰绰有余,哥哥凭什么如此贬低她?

      想着气冲冲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嘭”地一声关起门生起闷气来,虽说聂盘宠她惯她,可该下狠心地地方一点儿也不手软,要不然她也犯不着离家出走,今日本来是皆大欢喜,哥哥凭什么又在众师傅面前她他面子。

      不想则已,一想就越想越生气,一生气就容易犯傻,一犯傻就哭鼻子,她越想越气,将以往她哥羞辱她的“事迹”全部想了个遍,最重要的就是想起不能下山玩耍便不禁假装抽泣起来,希望她哥看见能网开一面。

      那嘤嘤低泣之声渐渐传入瞎子耳朵里,那冷若冰霜地男子忽然抬手,指尖温热轻轻触到聂云漾眼角,“你不是挺能耐的吗?哭个什么?”

      “我——我!”聂云漾心道小爷我这是装的看不出来吗?可是这臭瞎子忽然寒霜化为脉脉温情,不禁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心绪猛地回到了十年前,十年前也有这么一个人,温柔的为她拭去眼角泪水。

      “霜哥——”聂云漾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

      “你看错人了——”瞎子猛地缩回手。

      屋外百花争艳,一片姹紫嫣红,本是晴朗好天气,疯娘子忽然觉察出了屋内的异样,朝里望了一眼喊道:“漾儿?别把大当家的话放心上,咱们可少不了你这个好帮手,你出来,漾儿,三师傅给你去做套漂亮衣服好不好?”

      顺着疯娘子的话茬,木头也接话道:“你若是跟师傅们去,这几日就不用背书了!”

      “对啊对啊,你不是惦记着师傅的那柄好剑吗?送你就是!”

      三个人心知此次行动计划缜密缺一人不可,聂云漾是百步穿杨的好手,有她在场事半功倍,聂云漾听得心里直痒痒,可是扭头瞥见聂盘那张峻冷面容登时就来了气便窝在屋子里不出声。

      她闲来无事便看了一眼那冰山一般的瞎子道:“喂,你说我去不去?”

      并不希冀他的答案,不过方才窗外的话被他听了个清清楚楚,明眼人心中都该有个主意了

      “去!”冷静沉着的一句答话,简洁利落不带丝毫犹豫。

      聂云漾眼珠子上下滴溜溜一转,心道覆雨寨的头领倾巢出动,如若这瞎子武功高强却有所隐瞒到时候岂不溜之大吉,想了想便握住他的手道:“咱两一块儿去!”

      什么叫正中下怀!瞎子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地冷笑,他心中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面上却佯装不悦道:“我去做什么?”

      对啊,他去做什么?

      放风放哨看不见人影,打打杀杀又似不会拳脚武功,拖着简直就是个暴露目标的累赘。

      可是十年一别,他说不定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霜哥,若是真的溜走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他日再见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想着回自己床下箱子里一阵翻找,最后终于摸出一截绳索笑道:“捆龙索!”

      捆龙索是聂云漾三年前打劫来的宝贝,据说此兵器性子乖戾若将两人套上便再难分开,他想着狡黠一笑抓起瞎子的手就套了起来,随后便将自己的手上也系上绳子。

      “什么玩意?”瞎子边努力摇晃自己的右手试图解开捆龙索边怒道:“你干什么?”

      “嘿嘿,这是小爷我的捆龙索,料你就是想跟着我出去然后再逃跑,现在咱套上了永不分离,看你往哪儿跑?想走是不?有本事砍掉你自己的右手啊!”聂云漾叉着腰笑得花枝乱颤,瞎子脸色越发难看,满腹心事被猜中还被人莫名其妙上了捆龙索,实在是气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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