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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覆雨寨 ...

  •   远处青山如黛,氤氲在一层薄雾之中,道旁山峰险峻嵯峨,端的是雄奇秀美,前方一方溪涧有流水潺潺绕过,落叶浮在水面上煞是动人,山间小径上奇花异草不断,越往深处走越觉得如入仙境。

      “小公子——你说这人会不会有啥问题啊?”押着那美男子的山贼摸着后脑勺问道:“都走了好久了,这个人咋一句话也不说?会不会是个哑巴啊?”

      “哼!哑巴?”走在前面耀武扬威地“小公子”猛然转身逼近那华服男子,徒手捏住他的下巴森冷笑道: “怎么会是哑巴?这位公子可会说话了!”接着空旷的山谷之中便回荡起一声悠长的——“滚!”

      “哈哈哈哈哈哈——”数十名山贼哄笑成一团,半晌过后终于发现“小公子”的一张俊脸由红转白,最后沦为惨白,刹那间笑声敛住,一个个山贼自个往自个儿脸上掴掌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妈的!别给脸不要脸!”“小公子”上去就一巴掌掴在那俊俏公子面上,将怒气全撒在了他身上,刹那间五指掌印就烙在了那人白皙玉面上,殷红鲜血从他嘴角渗出。

      那男子双手反剪被绑得死死的,一张脸更加惨白如地府无常,“小公子越看越来气,这就抬手准备给他另一边脸也来一掌,正好对称皆大欢喜,可是手抬到半空中忽然停住,他略有些讶异地睁大眸子问道:“你看不见?”

      对,他看不见,方才草草一掠未曾仔细看他,这时细细观察他的五官,本就冷峻地面容上还凹着一对看不见的招子,难怪整个人美则美矣却毫无生气。

      那人不曾回答,“小公子”内心忽地抽痛了一下,不知哪儿来的怜悯之心,他不由自主地抬袖拭干了那人唇角血渍道:“有话好好说,你从哪儿来?”

      “不知道——”冷冷的三个字砸在清爽地山风之中,带着点儿与世隔绝的萧索。

      “他妈的——居然说不知道!”几个山贼已经撸起了袖子准备上去揍他,却见“小公子”蹙眉抬袖拦住那帮人道:你姓甚名谁?”

      “不知道——”

      这个人仿佛天生就只会说“滚”与“不知道”,这些脾气素来火爆的山贼哪容得下这等傲气未泯的贵介公子,他们或多或少都是被富人欺负惯了的贫家子弟,这下有冤抱冤、有仇报仇,个个磨刀霍霍,眸中喷出噬人怒火,仿佛要将这华服公子给剁成肉泥。

      “哼——不知道是吧?自有办法对付你!”“小公子”竟然一反常态不急不恼,他拦住了那些冲动的山贼冷笑道:“别让人家以为咱们覆雨寨皆是不讲道理的匪类,待会儿领到寨子里,自有好东西伺候我们这位无名无姓的贵公子。”

      沿着蜿蜒的山路,沿路岗哨森严,这覆雨寨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匪众亦只有百来号人,倒是等级森严,一路走过去,不停见到人低头哈腰:“小公子——”

      别管其余人服气不服气,这“小公子”毕竟是这寨子里的二当家,虽则武功是花拳绣腿,学问是半瓢水晃荡,可他混世魔王的样子却让人不得不俯首称臣,他是那种有一说一的直性子,报起仇来也是快刀斩乱麻,别人咬他一口他定要还上十刀才甘心,小时候说话还奶声奶气生得个粉雕玉琢大家不忍心伤他,长大了翅膀硬得飞起来更加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放眼天底下,兴许能治住他的只有聂盘一人。

      “小公子”与一众山贼浩浩荡荡地行至中庭,那院落倒是被收拾的有模有样,前庭后院里颇栽植了些名贵花草,入得其内则曲径通幽、错落有致,更有一方潋滟池塘点缀着枯荷,不似土匪窝倒像京城里的王爷府,“小公子”左右一瞥,使了个眼色将那紫衣男子一把揪到自己身侧,“走!”其余人等皆尽退下。

      他兴高采烈地揪着那倒霉公子凑到前边,座上的男子身披黑色大氅坐在一张虎皮上,头束玉冠,眸光森冷如鹰隼,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那“犯人”便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笑道:“漾儿今天是怎么了?竟还留了个活口回来?”

      这个被唤为“小公子”的白衣人正是覆雨寨二当家——聂云漾,常年女扮男装的聂小公子。

      聂云漾先不答话,将手中包袱一一递给坐在檀木椅上的三人笑道:“大师傅、二师傅、三师傅!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最不听话的要数那柑橘,稍有不慎便滚落一地,一名黑布蒙住左眼身着布衣的清癯男子轻动箭袖上的暗器刷刷刷地将那橘子剥了个精光,尝了一瓣咧嘴笑道:“还是漾儿乖!”

      谁知坐在他对面的妖娆女子剪水秋瞳中漾出一抹笑,扯了扯散落在地的绫罗绸缎道:“诶呀,料子倒是极好的,只是比当年穿得还差了几分。”

      “当年?又提什么当年啊疯娘子,当年你还是小丫头呢,现在可不也是半老徐娘?”一名清秀的青衣客摇着折扇冲聂云漾道:“诶呀,要我说,你们莫要争风吃醋了,漾儿最疼的还是我这个二师傅了,看,分给你们的都是些死物,落到我手上的礼物可是个大活人哟!”说着“唰”地合拢白玉水磨折扇在半跪在地上的紫衣男子脸上刮了一番,一副色魂授予的模样。

      众人争风吃醋了好一阵子,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聂盘发话,他款款走下来抽出长剑三下五去二的挑断了紫衣男子身上束缚着的麻绳,又蹲下来瞅了瞅那人的样貌冷笑道:“留下来必定祸害无穷。”

      “哥——”聂云漾一听登时急了,连忙上去摇着他哥的手臂嗔怪道:“哥——我好不容易看上一样玩意儿,你把他杀了我玩什么去啊?”

      “玩?”聂盘眸光一敛,逼视着聂云漾道:“玩?玩掉了咱几百条人命你就开心了?”

      方才互相讥诮打趣的三人也敛了玩性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紫衣男子。

      “此人来路不明,若是来往于各国的商人倒还好说,可若是王公贵族,咱们要将他留在寨子里,少不得落人口舌,还是杀了干净!”说着剑光一闪,寒气森森,聂云漾作势挡在那男子面前哀求道:“哥——可他若真是个有来头的人物,杀了岂不更麻烦?”

      似乎说得也不无道理,聂盘踟躇了一会儿只觉得眼前之人杀也不是留也不是。

      “诶——先让我玩个一阵子,等我玩腻了随便哥哥怎么处置他,嘿嘿!”

      在聂云漾的字典里没什么是不能玩的,斗蛐蛐是玩,杀老虎是玩,盗宝物是玩,就连抢劫越货也是玩,人生韶华不过百年,天天苦恹恹地又是何必?好在身边都是些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绿林豪杰,他从小也养成了放荡不羁的性子。

      聂盘挽了一个剑花将剑收回鞘中宠溺地望着聂云漾道:“漾儿,这木头有啥可玩的?”

      “切——他还不配称作木头,我看顽石还差不多!”青衣公子摇着折扇左顾右盼,忽然绽出一个猥亵笑容凑近那紫衣男子上嗅下闻了好一阵子道:“诶哟,这可是雨国产得香料啊,这美人不错不错,要不徒儿白天玩,晚上就遣他来伺候师傅?”

      众人脸色登时煞白,这青衣男子的外号也叫木头,自打建立这覆雨寨来,他笑得次数不超过三次,第一次是有人杀死了他心爱的鹦鹉,他二话不说将那人的皮剥了悬在外头示众,第二次是疯娘子勾引了他抢回来的美貌相公,他冷笑一声愣是仨月没跟疯娘子说一句话,而这宝贵的第三次则献给了聂云漾绑回来的这位美人儿。

      看来木头势在必得,聂云漾向来拿她这个二师傅没有办法,小时候整天拿着戒尺追着她打命他背书,长大了则色迷迷地盯着自己的男装打扮流口水,这木头师傅看似弱如扶柳、文质彬彬,也不过是个衣冠败类好那龙阳之癖,想着想着聂云漾心中陡生一计。

      “我呸!这糟心玩意儿有啥好玩的,我不过是嫌他嘴贱想回去将他的舌头割下来给狗吃,二师傅若是想玩就拿去用吧!”这“呸”地一声愣是将一大滩口水吐在了那俊俏公子头发上,让人恶心得无法直视,木头也未曾想到聂云漾会来这么一招,立刻掩着扇子嫌恶道:“罢了,罢了,徒儿先玩。”

      “那就多谢二师傅咯!嘿嘿!”聂云漾狡黠一笑,正想扶那紫衣人站起来,却听到耳畔又传来一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滚!”

      “嘿,小爷我就还不信邪了,你越是这么不知好歹我就越想折磨你——”说着拱手朝四周绕场一拜道:“我知道各位师傅折磨人的法子都是出神入化,不吝赐教的话大可以教徒儿我几招整人妙计,嘿嘿!”说着轻盈地蹦到大师傅面前道:“我记得大师傅最喜欢使用炮烙之刑了,啧啧,你说往哪儿烫好呢?”

      过一会儿又转到他二师傅身边道:“□□之术师傅也就莫存着了!”接着又绕到粉紫披帛的疯娘子身边乐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三师傅的拿手好戏!”

      这一番话说出来完全是想震慑那紫衣公子,谁知紫衣公子既没有瑟瑟发抖亦没有大声求饶只是沉默冰冷地跪在地上,如一方清涧碧潭藏于万丈深渊之下,无人踏足过他的心扉,如何威逼利诱、严刑拷打也动摇不了他的意志。

      此人越是如此不拿他当回事儿,聂云漾就越想剥开他的皮看看里面那颗心生得啥样?难不成是昆仑经年不化的寒冰?

      “来福!给跟棍子我!”聂云漾手持木棍当头一棒直直敲中紫衣公子的好脑勺,还未等他“啊”地惨叫出来便重重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聂云漾蹲下来挑起他的下巴唇角上扬笑道:“诶,就是晕了也这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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