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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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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般人看来,他和浴火鸟只是不过有着契约关系,但他居然为了浴火鸟放弃了皇子的身份留在了这寸草不发的火焰之峰,他们之间的故事,恐怕远比我知道的要复杂得多,曲折得多。
“想必阁下就是火焰之峰的主人耀炎了,我们几人前来是想问阁下借一样东西。”又被绯弥抢了台词,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耀炎靠着墙壁,对于绯弥的答非所问似乎有点不耐烦:“麻烦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是谁?”
绯弥说:“在下绯弥,”然后指向我,“这位是……”
我打断绯弥,朝耀炎拱手:“寒冰山胜蚩。”
“哦~你们之间的事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很曲折,很戏剧性啊……”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和绯弥,峙尤似乎被他忽略了,“哟,现在和好了?”
“嗯。”
“不是。”
我和绯弥几乎是同时吐出不同的答案,耀炎皱了皱眉,随即又大笑起来:“胜蚩,果然如同传说中那样别扭啊,啊哈哈哈……”
绯弥看了看我,也轻轻地笑了,声音小得只有我和他自己能听见:“别扭。”
那一刻,我有一种想要掐死这俩人的冲动,但我终究还是将怒火压了下去,微微一笑:“耀炎皇子还真是幽默。”
他敛去笑容,“切”了一声,似乎有些扫兴,转身就往他身后的甬道走去:“你们跟我来。”
宽敞的房间,简单的布置。石桌石凳石床,很普通的石料,雕刻却很精细,云纹鸟兽,火树繁花。我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个遍,总结了一下就是,没有一样东西是可燃物。
耀炎大大咧咧坐在石桌前,招呼我们也坐下,然后开始谈条件……
“我知道你们来找我的目的,但是呢,我这人从来不做赔本生意,除非……”
“除非什么?”我和绯弥又是异口同声。
耀炎看着我们,笑得颇猥琐:“除非你们俩之间有一个人给我睡。”
怒火几乎是一下就窜到了头顶,我拉过绯弥的手气冲冲地就往外面冲:“绯弥我们走!”
忍他很久了,居然提出这么BT的条件,叫人怎能不怒?
或许是没想到我的反应会这么大,除了被我拖走的绯弥,峙尤和耀炎都愣在了那里。
绯弥忽然停住脚步,我转过头怒气冲冲地瞪他。
“如果你不愿意,我去,只要你可以没事……”
“可是我介意!我不想给别人碰也不想别人碰你,你知不知道!”
“雪……”
“好了,我们走,会有办法的。”
隔了好久,他才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我拉着绯弥冲出去,身后传来耀炎的声音:“喂!你们给我回来!”
我继续拖着绯弥往外冲,绯弥停下脚步,拉住我:“听他要说什么。”
“我是绝对不会出卖我自己的!”
耀炎气喘吁吁地跑到我们身边,还喘着粗气:“你们……你们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我……我就是开个玩笑,不就是让小火喷个火么,给你就是。不过,做为交换你们……喂!你们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我就是想和你们做个朋友而已,这样行么?”他的语气已经有了些试探的意味,我不禁笑了起来。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说:“我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一千多年,有多寂寞,你们是不会明白的。”
我说:“你不是有只鸟么?这火焰之峰的妖物也挺多,你哪里寂寞了?”
“你你你、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可以随便接近小火么?那些妖物一接近小火要么被烤糊了要么就是烤得渣都不剩。”
我和绯弥对视一眼,突然有些同情他。
我正要开口答应,绯弥说:“那你为什么还把那只鸟留在身边?”
“他不只是鸟!他是我的小火!他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小火!”他似乎有些激动,喘了几口气,指着我看着绯弥,“好吧,我打个比方,如果他是那只鸟,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皱了皱眉,有些无语:“……你这是什么破比喻。”
他完全不搭理我,继续瞪着绯弥。绯弥皱着眉头说:“好。”
跟着耀炎正要往回走,抬眼就看到峙尤站在那里,有些失神地盯着地面。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都是有些高傲地仰着头,很难看到他这副神情。要是以前,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一定会心里大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看来,只会觉得悲哀。
路过峙尤身边时,绯弥对他说:“走吧。”
峙尤抬起头来,依然是那一副有些高傲的神态:“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于是峙尤一人留在耀炎的房间,我和绯弥跟着耀炎入了暗室的入口,长长的石阶延伸至地底深处。越往里面走温度越高,整个人像要融化了一般,最后我们停在一间石室门前。
耀炎指了指那道石门:“小火就在里面,不过这几天他在闹情绪,里面会很乱,你们……不要介意。”
石门被打开,我顿时目瞪口呆。眼前的景象哪是一个“乱”字可以形容的?瓶瓶罐罐被扔的到处都是,石桌石凳都是东倒西歪,那些桌椅板凳石床墙壁都被熏得乌漆吗黑,一只火红色的体型和锦鸡一般大小的鸟,拖着长长的尾巴有气无力地伏在石桌上,这会估计它是闹腾累了,没力气再闹,于是只有在那里拿眼神攻击我们。
耀炎赶紧跑到石桌边将小火抱在怀里,小火抬起脑袋就是一嘴钳子啄在他的手臂上。耀炎吃痛,皱了皱眉,轻轻地抚着小火的背,笑着看我们:“它这几天闹情绪,其实它很好的,出去给他好好说说,他会帮你们的。”
小火抬起眼睛看了看我们,似乎是猜到了我们的来意,于是又继续在耀炎的怀里张开翅膀扑腾了起来。他的翅膀很大,拍在耀炎的手臂上“啪啪”作响,估计耀炎那手臂早已红了一片,看他还在使劲安抚小火,不禁更加同情他了。
从暗室出来,小火一直趴在耀炎房间的床榻上闭着眼睛视我们为无物,任凭耀炎在一旁磨破了嘴皮子,它也不肯撑开眼皮瞅他一眼。
峙尤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跟这么一只鸟生活了一千多年,也难怪耀炎皇子会觉得寂寞。”
峙尤这话才刚说完,小火就睁开了眼睛,狠狠瞪了耀炎一眼,然后从床榻上扑腾起来,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峙尤,仿佛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峙尤也毫不畏惧地和它对视。
我当然知道,若是惹毛了这只鸟,对我们绝无好处,正要出来打圆场,那只鸟就森森地将头转向了耀炎:“你跟他们说了什么?!”它的嘴动都没有一动,声音仿佛是从胸腔中发出的,略微尖细,却一点也不女气,“你说你寂寞了?”
耀炎似乎是打了一个冷颤,谄媚地笑笑:“怎么会呢?我……”话音未落,小火就扑到耀炎胸前,长长的翅膀环住了耀炎的脖颈:“是我这段时间闹得太过了么?所以你决定听你父皇的话,回去炎之极?”
耀炎脸上的笑已经有些难看,无奈地看着我们将小火拉下来抱在怀里:“怎么会呢,如果要回去,很多年前我就回去了……”
小火在耀炎的怀里扬起头,看了看我们:“那……这些人不是你父皇派来接你的?”
“当然不是,你看他们哪一个像炎之极的人?”
小火的视线在我们三人之间游走了一圈,然后看了绯弥好一会,才悻悻地垂头:“对不起,我错了。”
耀炎松了口气,搓着小火的头傻笑。
搞了半天,这只鸟是将我们当成了要来拆散他们的人,难怪会这么敌视我们。我不禁暗松了口气,上前一步道:“据说浴火鸟乃是上古神兽,所喷射出的炎莲烈火能摧毁这世间最坚不可摧的东西。我等此次前来,就是想要借炎莲烈火一用,摧毁两样东西。”
小火抬起头来,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看我:“什么东西?”
“暗黑玄晶和魔域紫晶。”
耀炎和小火同时呆滞,等到耀炎开口的时候,脸色已经变了:“……你们还是请回吧,小火做不到的。”小火也很默契地点点头:“恕我无能为力。”
之前还一心想要留下我们的耀炎态度突然转变,已经作出了送客的架势。绯弥不死心地开口:“你们有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能不能再考虑一下?”
耀炎冷着一张脸有些不悦:“五颗毁灭之石可以毁灭整个世界,两颗的力量你自然可以想象得到,即使我很想和你们做朋友,但我不可能用小火的性命去交换。”小火扑腾着翅膀,又往耀炎的怀中缩了缩。
绯弥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峙尤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弯了弯嘴角。
好半晌都没有一个人开口,还是我率先打破沉默:“我不知道后果这么严重,那么,打扰了。”
半月来的努力付诸流水,好不容易打捞起来的希望又顺着指缝滑落。牺牲别人保全自己,又有什么意义?注定的事,终是无法改变,顺其自然吧。
从穴底出来,我有一种被禁锢太久又重见天日的感觉。太阳依旧火热,却再也无法灼痛皮肤,身体像是已经麻木。
绯弥突然说:“我再去求他。”
“求他?求他什么?求他用浴火鸟的命换我的命?绯弥,这和你两百多年前做的事没有区别。”我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绯弥这样的人,居然说出了“求”这个字眼。或许是我的语气有些重了,绯弥看似有些受伤地低下头,许是想起了不好的过去。于是我放柔了语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也许我的命本该如此。该来的,始终躲不过,何必强求。”
就像我们之间,注定不会有结果。
无论从前以后。
三人一起离开火焰之峰,因为峙尤身上还有伤,所以一直由绯弥牵着,我只是轻轻瞥了他们一眼。
也许,这样很好,至少在我离开以后,他不至于会孤单,有时候,身边有一个人,真的要好很多。
出了火焰之峰的大漠,是浓密的丛林,有片片翠英围绕,清泉的水汩汩流淌,奏出轻快的乐章。
我蹲在泉边,掬了一捧水拍了拍被太阳烤得发烫的脸颊,清凉的感觉直漫到心口。手腕突然被一只同样发烫的手捉住,我转过头对上绯弥的视线。
“这样会中暑的。”
我丢开他的手,站起来,用袖子摸了摸脸上的水珠:“谢谢殿下关心。”
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像是对我疏离的态度的不满:“雪……”
不等他说话,我转移了话题:“殿下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你呢?”
就知道他会反问,于是我看了看他身后不远处的峙尤,用眼神示意:“你总该先让他养好伤。”
“我不放心你。”说着他又伸手过来捉我的手,我侧身避开:“有什么不放心的?殿下难道以为论灵力修为我会比你不如?”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殿下可不可以给我留下一点自己的时间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雪,你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这里……很难受。”他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眼圈红红。那一瞬间我几乎分辨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做戏。
“弥,我们什么时候回慕雪宫啊?”不知何时峙尤已经来到了我的身旁,他站在我的旁边,扬起头看着绯弥,有些苍白的脸上依旧挂着高傲的笑容。
绯弥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向我投来询问的目光。
我对他笑笑,后退一步:“殿下离开慕雪宫也有段时日了,是该回去看看,沧雪宫也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处理,就此别过。”在心中飞速念动咒语,下一刻,我就已置身于蓝雅国空无一人的皇宫内。
有些事情,躲不开的,迟早都要面对,与其怯弱地逃避,不如坦然面对。
宫内的建筑依旧保留着原样,只是再不见一个人影。
没有太多的精力来悲切感伤,我直奔殊倾以前的寝宫。
刚进入皇宫的那一刻,就感觉到这里两股不同寻常的能量汇集,本以为会承受比上一次更盛的痛楚,但再一次站在殊倾寝宫门前,那种感觉却没有来袭。不禁心里讶然。
寝宫的门大开着,几声似是刻意压抑的呻`吟突然从屋内传出,是陌生的声音。虽然知道此时凑上去会有偷`窥的嫌疑,但对房间里的人的身份的好奇却容不得我半点犹豫,立刻凑了上去。
看到房中交缠的两人时,我就当场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