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笑》司空笑

1、1

　　“疼吗？”一个满身污血的破衣男子站在雪地中，默默地看着一只残狼趴在无情的弹簧夹下，喃喃地发问。“你也是…被同伴抛弃了？”空荡荡的问话，男子垂下眼帘，语气中透着一股莫名的凄凉。可是，回答他的，却只有那残狼痛苦地哀嚎。

　　夜正浓，但森林里的这一抹人为的篝火在雪片和空气的映照下，抛来一片橘红色的火光。借着这点微弱的光亮，男子看见，这匹残狼正用恐惧的眼光盯视着他。

　　男子环顾着四周，当他看到那积雪映白的大地上留下了一片模糊而又凌乱的狼脚印时，男子突然自嘲的轻笑。却也不动声色的拖着受了伤的身子，蹲下去，企图用手去扳开那捕兽用的铁笼。可是，整个捕兽的铁夹都是用坚韧的钢铁铸造成的，并像生了根似的被固定在大地上。

　　“啧，人类真狡猾。”男子低低沉吟。眉头一皱，不管身上伤口的裂开，暗暗用力，只见男子那苍白却修长的手不知为何有那般大的气力，却也硬生生的扳开了捕兽的夹子。

　　男子像是用尽了全身气力般的颓然撑在雪地上，看着那残狼向他欧呦一声，便垂下头，将头埋至于膝间。随后便拖着狼狈地身子，一跛一跛地朝森林尽头走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黑夜和白雪的交汇处。

　　看着残狼离去的方向，男子显得有些失神。
　　“谢我什么呢…我以为，我们是同类……可是看见你周围的狼脚印才知道，你并不是被抛弃的，你……还有亲人……真好啊……”

　　雪，依旧在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男子身后传来了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谁？！谁放走了我抓的狼？”一声怒喝陡然响起，随即，一只大手将男子胸口的衣襟拽住，将他从雪地上提起。男子这才看清这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好小子，是你对吧？”

　　见男子不语，而且还很鄙视的看了大汉一眼，然后偏过头去的时候。那汉子火了。一拳便砸向男子的面门。男子一个趔趄，狼狈地倒在雪地上。随后，雨点般的拳脚便落在男子的身上。
　　“叫你放走那该死的畜生。”
　　“那皮毛可值不少呢。”
　　“叫你断老子的生财路。”
　　“老子非打得你爹妈都不认识你。”

　　可是，男子依旧毫无反应。
　　直到大汉打累了，呸的一声，吐下一口浓痰在男子脸上，“倒霉。”然后开始扛起捕兽的铁笼骂骂咧咧的离去。

　　强烈的刺痛，使男子渐渐回笼。
　　原本就受了伤的男子躺在雪地上，现在又受了重创，此刻只能虚弱的喘着粗气，最后甚至咳出殷红的鲜血。

　　“哈哈。”男子突然仰天大笑起来，脸上却透着无法语言的悲痛“区区的一个人类，竟然也可以打得一个身为妖怪的我毫无还手之力。哈哈，可笑，可笑……咳咳咳……”

　　声音嘶哑又凄凉。
　　久久回荡于整个林间。

　　男子颓然的将身子缩在一团，在黑暗袭来的最后时刻，他无法不自嘲自己。
　　原来，被剥夺了妖力的自己，不过只是一个落魄的狼妖……不，是连一个人类都不如……

　　被驱逐的自己，今后该如何生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