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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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学校走到家时天色深蓝即黑，M.M.从洞开的电梯门走出去，一边打开皮包摸钥匙一边走到门前。公寓大楼已经完全亮起了灯，走廊里上雾的玻璃隔绝雨天的冷空气。与前任男友分手后进入空窗期，独自住大套住房显得孤清，她还是不愿意回到噪杂闷热的大学宿舍。
她在门前发现一只寻常的快递包裹，灰褐的厚纸箱上封着烟嘴颜色的宽胶布，上面却没贴快递单，没有寄件人和她的地址信息，可M.M.心里却笃定这个人身份。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被耀眼的白色灯光点亮的大理石地砖，M.M.低声唾了句难听的，在拧开门锁后，打开房门，穿着红色尖头皮鞋的脚把箱子踹进了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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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轮回》
Article/异路猫
Couple/Mukuro×M..M.
BGM/Come Up – Devics
Rating/R15
From Mor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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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那个陌生的怪异男人是最近的事。
那时她和前任男友刚刚分手，或者是分手前的冷战期。M.M.从一场无聊的酒会脱身，末班地铁寥寥无人，她交叠着双腿坐在长椅上，夏夜里地铁的空调温度微低。对面长椅另一侧坐着两名喋喋不休的年轻姑娘，聊甜品，聊化妆品，然后聊广告牌上的新款香水，法国女人无论老少，都将香水从化妆品的种类里脱离成独立的美丽存在。他们最后聊男人。其中一个金发姑娘双手十指交叉紧扣于怀，口吻梦幻许愿：真想邂逅英俊的外国男人。M.M.内心正嘲笑她，结果地铁缓慢靠进空旷的站台时，一个完全合乎标准的男人走进这间空气潮冷的车间。M.M.瞄一眼没出声说句我靠，尔后立刻许愿：真想邂逅五千万，管他哪国币种。
可惜，真的仅仅是邂逅，还没来得及搭讪那姑娘便扫兴到站下车。本就空旷的车里顿时只剩下呼呼释放冷空气的空调与两人。她听见男人向她问好，声音轻如羽毛，坐在和她隔着一人位置的旁边的动作也很轻。M.M.倾斜着身子倚靠着扶手，闻声没搭话。面对主动的人M.M.多少要表现出些许高傲，漂亮女人通病。她没改变坐姿，淡淡扫过他的一边。他双肘支在包裹在白色靴裤里的大腿上撑着下巴，看对面窗上倒映出的两人倒影，蓝色长发安静地蓄在背后，存在显得过分招摇。
你身上的香水味很独特。他重复着成千上万次的恭维话作为开场白，尔后说：我认识过一个姑娘也用这款，她既不喜欢玫瑰月季也不喜欢蜜桃巧克力，她用粉胡椒，那种呛人的、侵略性的怪异甜香。很适合她，也很适合你。
可我很讨厌被说很像另一人。她冷冷地接话，听见那人有点不识趣的笑声：这点也很相似。她还和我说：要是能研发出金钱味道的香水多好。
她端正坐姿，晃了晃僵硬的脖颈，听见他问：你要下车？可我还想和你聊下去。M.M.提着皮包起身向他眨眼微笑：只要你能找到我。
往往是这样稀松平常的开始。M.M.很快将英俊的陌生人的事情抛到脑后，直到大约一个月前陆续收到这种包裹。灰褐的厚纸箱上封着烟嘴颜色的宽胶布，上面没贴快递单，没有寄件人和她的地址信息。
起初以为，只是谁在背后献着殷勤。她拆开第一个包裹，里面陈放着一瓶小众香水，金色漆的钻石型瓶盖，棱角处泛着磨损的银边，旋开它，熟稔的粉胡椒气味散发出来，她感到一阵眩晕，随手把它放进了梳妆台的最底层抽屉里。第二次箱子里装着一顶上等羊皮制成的红色鸭舌帽，工艺精巧造型挺括，很入她眼缘，令她微微产生些许兴趣。随之，礼物开始变成各类首饰，并且越来越贵重，每件都沾着熟悉的香水味。内心感到一阵惊异，M.M.一件没有戴过，把它们收进了抽屉里，随时等待着对方出面，然而始终没有人出面，只有不定期出现在家门的神秘纸箱。
对于神秘的礼物与送礼人，M.M.既没表现出过度惊喜也没表现出厌恶，直到纸箱里开始出现衣服。
并不是说那些衣服有多么怪异，相反地和她的风格和身码意外合拍。叫得上牌子的裙子、衬衫、紧腿裤，甚至是吊带袜，成套的黑色高档内衣。洗濯干净，却无一例外地有着另一个女人使用过的痕迹。M.M.感到被愚弄与轻慢，把它们全部打包在黑色垃圾袋里放在换鞋的地方，没有扔出家或者找个地方一把火烧成灰烬，她也感到匪夷所思。大抵是岁月里暴虐的塑像渐渐风蚀成楞角圆润的岩石，火红的头发暗下色彩。
所以，间隔三个月后，当她收到新的包裹时，穿着红色尖头皮鞋的脚把它踹进房间里。
她拿出剪刀，毫无顾虑地捅进胶带下的缝隙，像是手术刀划开皮肉，里面只有张字条，上面用鸢尾兰色的钢笔水写着一个月后的今天，晚间八点，家附近的酒馆名字。M.M.记下后，把它扔进了那个黑色塑料袋里。
当月里M.M.结实了新男友，归属当地的黑势力，M.M.不大在乎这点。新男友会送她一些不出色也不出错的首饰衣裙香水，看电影、烛光晚餐、□□，这样中规中矩地约会。比她年长五岁，五官清俊，除却那对红蓝眼珠和飘逸的蓝发以外，略微像那个奇怪的陌生人——M.M.随即又觉得好笑，那种脸孔好看寻常，文艺片里的英俊小生都像他，像他。
与陌生人的约定日期到来时，男友来到她的公寓准备温存，两人摸着黑进入房间亲吻，男友的脚踩到门边的黑色塑料袋一角，五颜六色的首饰和衣裙流出地面，男友问她是什么，M.M.不假思索地回答是前任男友送的东西，亲吻更加激烈。结果，对方才刚脱下她的红色高跟鞋，圆润白皙的脚趾在玫瑰色的空气里轻轻勾起撩人弧度，落在墙壁上。结果就和电视里演得那样，有人拨通了他的电话，他出声亲吻她略呈愠色的脸颊：别闹啦，地盘出点状况，得去一趟。
用背影送走他后，M.M.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重新收进黑色塑料袋里，想当然看见那张字条，她挑眉看了看手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好像计划好一切似的，她步行到那儿刚刚合适。
归属年轻人的酒吧里，陌生男人不同寻常的发色与眼瞳都不会显得过分张扬。M.M.穿过频频闪烁的彩灯下，颈间戴着金属狗链、涂着黑色唇膏指甲油、穿着紧身皮裤的年轻人，那人正坐在角落里吸烟，指缝里夹着烟的姿势M.M.在各个具有烟瘾的男友身上都见过，只是那人戴着皮手套，M.M.不知道他的手指和指甲边缘是否被烟熏黄。
那人看见她准时就座时，唇角露出笑意，他说：我以为你不会来。而他的眼波却波澜不惊。
你找到了我，我遵守约定和你继续聊天。M.M.答道，提溜在手中的垃圾袋，啪地一声松了手，五光十色的首饰与衣服鞋帽撒在桌上，带着骸的酒杯砸到地上。都还你。M.M.说。
陌生人并没有呈现出愠色，他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一件件被它们拾进袋子里，M.M.冷冷看着；他又朝惊呆了的酒保重新要杯杜松子酒，M.M.冷冷听着；他从战战兢兢的服务生手里接到酒杯和擦拭衬衫上的酒渍，M.M.嘲笑性质地扬起一边唇角。
你笑了。他说，顺下湿透的领带一并放进了黑色塑料袋里，M.M.看见他锁骨间的小片阴霾。你刚接过吻吗？他忽然问向她。
红与蓝的眼瞳一并盯向她晕染到唇线外的那抹红色，陌生人舔过嘴角的酒液。
嗯，本来是要继续的，可他的地盘出了状况。M.M.如实回答，却看那人低头蹙额：□□？他问。
对。她问得很郑重，好像在通过间接威胁他。
唉真是，这种命运阴魂不散。陌生人小声嘟囔着。
什么？
没什么。他又挂起平常的微笑：我叫六道骸。
M.M.。她回应，呷一口桌前的野莓琴酒，又错愕地放下。举杯的动作寻常自然得出乎意料，她正思忖无果，六道骸问她：你相信轮回吗？
你是传教士吗？深紫色的眼睛眯成一线，M.M.抱臂反问，得到对方笑着否定：可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我不信。你知道吗？有个人她明明知道世界真实存在着，可她偏偏就是不信。好像她生来反骨，她和世界逆行可真不巧，与我同行。
她跟我同行的理由很怪却也很现实。无家可归的我在夜里空巷独行，发现蜷缩在纸箱里的她。纸箱大概有这个方桌大小，谁用头装过电视机还是茶几呢。然后我把手指插在围在她身边的混帐的眼睛里，比起那些混帐，她栖身的纸箱更吸引我的注意力，因为就算碰不到我，她自己也有能力解决那个坏痞……六道骸望着酒杯喋喋不休：她决定跟着我，因为她看我就觉得我有钱，可我真的没有。她说那一定是你没带钱包。
可惜，那时候我刚欠着一大笔债，人命债。六道骸说着，红色的眼珠镀着一层鲜艳的血光：她就这样，半路加入了我，还有我那时的两个少年同伴，一个懵懂的成年男人。这样的队伍，光是听着就很危险？
服务生端上两盘冷鲜水果，旁边摆放着干净闪亮的叉子，六道骸拿起它，三道叉尖闪着寒光，倒映出他的翕动的鲜红色嘴唇：后来，就真如她所说，我们有钱，相应地血债与日俱增，仇恨与日俱增，伤痕与日俱增。
她很不喜欢别人碰属于她的东西，大抵是那些东西来之不易，因为她曾经很长一段人生里一无所有。她也很懂得运用属于自己的东西，美貌抑或不算笨的头脑。
她唯一挥霍的东西是脾气。她对除我以外的人都很凶悍，以至于我内心悄悄怀疑过她和我队伍里那个性格乖张的男孩有些什么情愫，不过是我多心了，那个男孩喜欢着后来加入的女孩，那个女孩，如果你见过也一定觉得——她长得像是我的妹妹，紫色长发挽成和我相似的发型。她又开始怀疑着我和那个女孩，方式没有我当初来得含蓄。我只是随口说一句长发或许更有女人味，她略微不甘心，结果第二天她把头发削得更短。六道骸低声笑出来：某天，有个叫小春的姑娘，很喜欢烹饪与分享，她送我一份口味不甚喜欢的手工蛋糕，我转手送给她，她知道那是我从别人手中接过的拒绝接受，我就送给了另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接受了。结果呢，她大发雷霆，高高抬起手臂，那双眼睛凌厉地扫过我们两人，我身边的女孩瑟缩了一下——可最终她要打在我的脸颊上，可是没能打中，因为我没躲。听好，不是我躲了，而是我没躲。她以为我会躲，可是我没有躲，她也就没打下去。
骸呼出一口气：可是那一举就打动在我心里。
这话说得真浮荡。许久不开口的M.M.举起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
挺可爱的女孩子吧。骸看向她。
还有点可恨。她严肃补充。
骸没否认：后来的后来，我的队伍里加入了一名年幼的少年，言语幼稚又能轻易道破所有成熟又道貌岸然的心。意外地她和那个小少年成为损友。六人行的时光大抵是人生最幸福的一段，他们两个每天都能有一天独处的时间偷偷讲我们四人的坏话，当然了，她是绝对偏向我的。只不过好景不长。
少年所属家族势力成倍扩大，他们的老大准备再次策反，情报传到我这里，我又传到她，告诉她小心少年，她信我的情报，也看得出她信少年。
骸顿了顿，M.M.忽然.却抬头问他：那么，之后呢？
她全都信对了，就像当初笃信我会有钱。骸说：可是有那么多人信错，有人觉得我会和那个家族首领苟合，而那个家族首领决定的是先抹杀我们，双面碰壁，谁都觉得我是叛徒，没办法。其实我也没效忠过任何一方。
我问你……骸对她说：我的队伍骨干算上我有六人，一个寡言的同僚牺牲了，我和她让小少年回到那个家族首领的势力下，又强迫那个和她无休止斗嘴的伙伴和那个长得酷似我妹妹的长发女孩一起私奔，最后，队伍剩下了几人？
六道骸阖上双眼：答案是，没有人。他饮尽杯中的酒，有些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唇角缓慢地往下流淌，M.M.意欲提醒却没有发声。
我送你的东西……他复又睁开双眼：都是送过她的东西。而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亲手把最后一件东西给你。但是在此之前……那么猝不及防地，六道骸拉长话音，头靠近了对面的她，那双异色双瞳清晰地倒映着她和她身后一群并非善类的黑压压的人。
这些人……是你的朋友吗？他自己回答：我看不像。
旋即，在妖异色彩的舞台灯下穿着怪异的几十人众向他们包围着冲上来时，六道骸紧拽着她的手腕跳到桌子上，先让一群人扑空，酒瓶叮叮咣咣地滚过或斜飞而来，M.M.挣开了六道骸的桎梏，抬腿将桌上的酒瓶踹向袭击者的脑袋，顺势捞起他手中的电吉他朝另一人砸去。在更多人朝他们冲过来时，六道骸拉着她向门口狂奔，他们一路穿过几条暗巷，野犬和人众、各种车辆都改变了原有的轨迹朝他们两人奔驰而来。
这真像……我和她那时候的境遇啊。呼啸的风中M.M.听见骸大喊着说，带着疯狂的意味。这时一辆警车堵住了他们的去路，骸听见M.M.碎骂一句抱住了那个警察的腰把他扑倒在地，姿态老练地从他腰间抽走两把手枪，把其中一把甩向骸，紧接着朝前面的人众射击。
两人一路跑回公寓大楼，每每路过一间房，便有人突然冲出房门拿着武器朝他们袭击。骸被一只挥舞的斧头削去发梢，M.M.则是肩部中了中年妇女砸来的平底锅，油腻腻地发痛。两人在狰狞的人群冲来前关住了房门，搬来茶几、电视柜、冰箱把不断作响的防盗门堵死。凌乱而漆黑的房间里，他们喘息着互相嘲笑对方的伤痕。M.M.忽然伸手，说：你说要送给她现在要送给我的东西呢？骸没言语，她摊开的双手便改变姿势，贴在他冰凉的锁骨中央，就像划开包裹上的宽胶布，那么干脆地撕开他沾着酒水而贴在肌肤的衬衫，极其干脆。
两人开始接吻。从什么时候……骸在空当环抱住她问到一半，得到她完整的答案：开始，一开始。狼藉的房间令摸着黑走进来的他们踉跄好几步，最终M.M.踉跄着仰面倒在沙发上。借着月色她看见骸面向她，两只眼睛镀着一层水光。
她整个人倒映在那层水光里，短俏的红色发丝在沙发扶手上散落成莲，两条光洁的双腿交叠着，脚上那只红色尖头凉鞋勾在趾缝，像振翅停驻的蝴蝶。把你的手套脱下来。她柔声下令：然后触摸我，小骸。
声音埋没在门外的捶砸声，融进窗外的犬吠里，M.M.看见骸用白色虎齿咬下了右手那一只，再咬下左手的——无名指处的红玛瑙戒指显现出来，那只手托着她的鞋跟摘下她的鞋，圆润白皙的脚趾在玫瑰色的空气里轻轻勾起撩人弧度，落在墙壁上。一阵狂乱的眩晕充斥在她的头脑里。
感受到脚趾忽凉，M.M.睁开紫色的双眸，男友正在手里拿着她的高跟鞋，看见她醒来时咧唇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几点了？她捂着发热的额头，直起身体，问着拥向她的男友。
九点。
九点？她重复一遍，抬头看墙上的挂钟，的确已经过了和他的约定时间。
傻瓜。他的吻落在她的脖颈。
一直你都在？
男友低声笑着，紧贴她肌肤的躯体微微颤抖：不然呢？
M.M.感到些许头痛，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推开他，起身从他挂在衣帽架上的风衣口袋中摸出盒烟，她捻起一支夹在双唇中央，回头准备找火源时，男友已为她伸出打火机，拇指熟稔地弹开盖子。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M.M.仰颈朝着天花板吞云吐雾时听见男友说着，他两只瘦长的手包裹着神秘的小玩意。
她吐出口白雾，看他打开了那只精致的红色丝绒盒子，呈现出一只镶嵌着蓝宝石的戒指。
我的那只，已经戴上了。
白雾散去后他微笑着伸出左手，无名指上多出一只红玛瑙戒指。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