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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年轻男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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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早晨,晨曦混合着青草的香甜撒进小小的房间,休息日特有的懒散催生出迷离的气息。
白水住在15层,普通的一室一厅,40多平方。
清晨,白水从浴室出来感觉头好晕,不会是感冒了吧,从抽屉里取出一片感冒药片准备服下,
“咚咚咚”,“小白,你在家吗?快开门!”
好像是居委会主任王大妈的声音,白水打开门。
王大妈着急的问:“小白,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老人家花白的头发凌乱的散在肩膀上,外套上的扣子错过了两个孔。王大妈平常是个很稳健的老太太,而且非常重视自己的个人形象。
白水想不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吧,当下也不敢怠慢,“我就是感觉有点头晕,其他的倒是没有了。”
“那就好,”松口气,王大妈一把拽住白水的手,“咱楼里不知道谁家的煤气泄露了,太危险了,快跟我走!”
确实,楼道里充斥着浓浓的煤气味道,呛的白水头更晕了 ,跟着王大妈从楼梯间急匆匆的跑到外面……
小区花园,在白水赶到的时候已经聚集了大部分同楼的其他住客,有老人抱着啼哭的孩子坐在长椅上,有丈夫楼着失神的妻子望着家的方向,以及独居女人低声的啜泣声,一片混乱……在远处还有一些人陆陆续续的跑过来,无一例外的都是一片茫然和恐惧的表情……
十几分钟后,消防车,救护车,警车陆续赶来,整顿大楼被黄色的警戒线围拢起来,禁止无关人员进入。
身穿防护服的消防官兵架着长长的水枪进入大楼……
这座空荡荡的大楼就好像是一个旁观者,平静的记录下发生的一切。
白水独自坐在花坛的大理石面上,刻着树叶纹路的光滑表面透出丝丝寒气,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家居运动服 ,清晨的温度有点低,刚才出来的时候太过紧张忘记了多添件外套。
大概是呼吸了花园里干净新鲜的空气,头晕的症状好多了。
半个小时后,医护人员架着一付担架从大楼里出来快速进入救护车后走了,是不是病人,是谁,怎么了,都看不清楚,人们焦躁的心更加慌乱了。
又一个小时过去,消防车和剩余的救护车开走,几个警察向着人群的方向走过来,告诉人们危险已经解除,可以放心回家去了。
眼前的大楼在阳光中弥漫着苍凉的气息,随处都是一滩滩的水渍和深浅不一的鞋印,带着劫后余生安宁表情的人们走在回家的路上,阳光打在他们身上留下一丝温暖的影子。
已经严重发麻的双脚站在地面上很没有安全感,那感觉就好像是脚上穿了一双超级厚底的鞋而使得身体与地面失去了联系,整个人漂浮在空气中没有依托……
“请问你是白水先生吗?”一个穿着普通体恤西裤,长相儒雅,面带微笑的男人站在白水面前,鼻梁上架着一付无框眼睛,整个人的感觉就像是大学讲台上的年轻老师,既亲近温和又严谨博学。
“是的,我是白水,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白水可以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警员证展示给白水看,说:“ 我是颜子儒,我的上司有话要问你,请配合!”
“当然,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你家!”
“……”白水脚下一个不稳,感叹现在的警察真是无所不能,部署周密!
白水的一条腿刚迈出电梯就看见自己家的大门开着,三双男士皮鞋并排摆放在走廊里,显然是主人不在家而客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客厅里的转脚沙发上坐着三个男人,且都是熟人。
“小白水,咱们又见面了啊,早知道咱们住在一个市区里,可是没有想到啊,这么快就见面了,太好了!”那个有人格分裂症的人。
白水脱掉运动鞋赤脚走进客厅,窝进小圆沙发里,在外面坐了一早上身体又累又冷,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瘦猴精殷勤的拿起放在木质茶几上的一个空杯子倒了杯热水给白水,白水瞥了他一眼,这个人真是太自觉了,不光擅自进自己的家,还喝自己的热水,更让人气氛的是水壶里居然还泡着自己最喜欢的茉莉花,得亏他连这也能找得到!
手里握着烫烫的茶杯,温度从手心传到身体里,暖暖的。水面上漂浮着两个小小的茉莉花花瓣,鼻息间缭绕着一股清香,移至唇边,清啜一口,通体舒畅……
“咕噜噜,咕噜噜”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响了。
白水看看对面的四个人,司徒阆一脸淡定模样,瘦猴精满脸不屑的神情,颜子儒微笑不语,而只有李壮武愣是一个黑脸汉子却眼神躲闪,羞涩的缩成一团。
他那模样太不搭调了,白水差点没有忍住把嘴里的水喷出去,太好笑了,不过经他这么一闹腾白水倒是也感觉到饿了,本来早上就没有来的急吃早饭,然后又在外面耽误了几个小时,“我还没吃早饭呢,你们吃过了吗,要不然,就在我这凑活一顿吧?”白水倾身询问四位警察的意见。
瘦猴精期盼的看着司徒阆,小眼睛眨巴眨巴的,司徒阆略一犹豫,点点头。顿时,瘦猴精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嘴角咧的露出了漂亮的八颗牙。
“等我十分钟!”
虽然白水并不精于橱艺可做一些简单的饭菜还是没问题的。一大袋鸡蛋拉面,一棵生菜,一个西红柿,五颗鸡蛋,就是一锅热乎乎的汤面,一碟小菜,再切上一盘酱牛肉……单单李壮武就解决了一半。
瘦猴精吃饱喝足后自动转到工作模式:“白水,我们来找你是想询问几个关于煤气泄露的问题。首先,李思这个人你认识吗?”
白水重新窝回沙发里,“李思?是二十楼的那个小孩吗?”
瘦猴精:“是的”
白水说:“哦,这个人我认识,而且我和他爸爸还是同家公司的同事,他和今天的事情有关系吗?”
颜子儒接口:“你看到抬出去的那个担架了么,上面就是他,我们在他家里找到他的时候已经重度昏迷了,卧室里放着五瓶打开的煤气瓶。恩,初步怀疑是自杀。”
司徒阆:“你知道他平时的性格怎么样吗?”
白水真的很难相信那个小孩会自杀,“我觉得他平时还是很好的,虽然不多说话,可是待人有礼貌,学习也很刻苦努力,是他爸爸的骄傲。”
瘦猴精:“他是单亲家庭吗?他母亲呢?”
“他父母五年前就离婚了,今年夏天他跟着父亲来到这座城市,他爸爸应聘到我们公司做司机。不过这个星期出差去了,大概……两天后回来吧,我就知道这么多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司徒阆:“暂时没有了,哦,还有一个私人请求,可以吗?”
白水很好奇他会有什么私人请求,“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司徒阆:“就是我们从居委会了解到这个孩子在本市没有其他亲人,而他父亲又在外地出差,如果我们派警察去照顾的话,可能他会有抵抗情绪,你和他比较熟悉,所以我想请你抽时间过去照顾照顾他,可以吗?”
白水自然爽快的答应了,他原本也是要去看望那个孩子的,“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下午,白水按照手机上司徒阆传来的信息找到了李思的病房。护士小姐说李思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在只是暂时昏迷,大概明天早上就会醒过来。
外面的光线暗了,星星点点的灯光盛开在夜空里。
李思年轻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昔的青春和阳光,苍白的没有任何颜色,明明还是那么熟悉的脸,那么熟悉的气息,真的让人很难相信会做出这种傻事。
“啪!”房间里的电灯亮了,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被突然的光亮刺的生疼,白水连忙用手背遮住眼睛。
“怎么不开灯,我还以为没人呢。”是司徒阆清朗的声音。
“怕浪费电,不可以吗?”光明照亮了黑暗,同时也把白水的思绪从伤感中拉回到现实世界。
司徒阆坐到白水身边,同样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李思,“我问过医生他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担心,吃晚饭了吗?一起出去吃?”
白水看到司徒阆心情好多了,“好啊!”
医院外的街道就算是夜晚都是热闹的,这里的人们只会在意今天的生意是不是很好,今天的医院里又发生过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哪一个医生结婚了,哪一个病人逝去了……如此众多,但是,他们不会对任何一个病重或者逝去的人悲伤痛苦,门里、门外是一条生与死的界线,也是人性的界限。
晚饭是一碗普通的牛肉拉面,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味道。司徒阆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白水相信他定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司徒阆没有和白水回医院,走的时候只留给白水一个电话号码和一句话:“这是我的手机号,还有你可以直接叫我司徒,再见。”
白水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不得不承认,当他坐在病房里看着那个曾经差点就结束生命的年青人,害怕了,他不敢想像突然就再也看不到这个孩子的情景,幸好……
第二天下午,李思的父亲从外地赶回来,只一晚上的时间他就看起来好像苍老了十岁,幸好还能看到李思依旧甜美的笑容,这个爱子心切的父亲总算放松了。白水想,天下任何子女在看到父母为自己的过错伤心、难过的时候,就算是心里有再多的怨恨和不满都会消散的……
李思看到父亲苍白的鬓角和满目的担忧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李思和父亲的感情很好,自从父母离婚后就只有父子两人相依为命,他以为生活会一直是这样的。
可是突然就变了,
今年父亲带着他来到这坐城市,李思选了一个郊区的学校复读,因为离家远,他没有时间每个星期都回来。一个月前,当他赶回家为父亲庆祝生日的时候,家里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的与父亲关系亲密的女人。
当晚那个女人没有离开,她睡在了父亲的房间,一切都好像是理所当然的……
他在房间里等了父亲一整晚……可直到天都亮了……父亲也没有来……他感觉到父亲已经抛弃了自己……所以他选择了一个特别的方式离去……
李思出院后,他的父亲辞去了工作,搬走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白水经常去看望他们,他们很好。
周末,白水才刚刚起床就迎来了最不可思议的四个客人。
“嘿,小白水啊,早上好!”第二种模式的瘦猴精什么时候都这么有活力。
白水好奇的看着他们自觉的进门,换鞋,上座,泡茶,一系列动作熟练有序。
他们一直都没有说明来意,白水只好想了一个蹩脚的开场白:“吃早饭吗?”
“好啊,好啊!”瘦猴精高兴的差点从沙发上蹦下来;
李壮武一脸幸福的表情,眼睛里是满满的期待和喜悦;
颜子儒特别亲切的看着白水,点点头;
司徒阆:“好啊!”
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