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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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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淅沥沥地下着雨,屋内的空气流动得缓慢,没有电灯,黑漆漆一片。赵芦花看了看钟表,4:30,却感觉已经睡了很久起身看向窗外,依旧火树银花,仿佛永远不会停止喧嚣。每个人都是在世人面前都是一副不会疲倦的样子,坚韧,不倒。
这样忙碌,欣欣作态的生活,赵芦花已有些厌倦了,可是脚下却像装了颗定时炸弹,只要她停下来,就会立刻被炸得粉身碎骨。她不知道这种不安从何而来,深深地叹气,使劲地揉了揉头发。
突然,从客厅传来了动静。赵芦花心中的不安这一刻被无限放大,似乎猜到会发生什么。她异常得冷静,站在原地,眼神放空。
传来的脚步声,很是沉重,每一次都是一记心灵上重重的敲打。房门被推开,黑暗里赵芦花依旧看清了他面庞的轮廓,还有那美丽如罂粟花的笑容。果真是他,空气里弥散着他那熟悉的味道,她以为这些年的不见,早已让嗅觉失忆,可是现在看来,不过是她的美好猜想。
“是你?”赵芦花摆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这令他笑得更加张扬。他突然猛地向前冲来,赵芦花猝不及防,被他轻而易举地压倒在地。双手被抓住,无法动弹。
赵芦花拼命挣扎,他却大笑起来,眼眸中奇异的光芒让她不敢正眼看他。“你怎么进来的?”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以为这几年来我在做什么?这种锁对于一个开锁师来说简直就是垃圾,垃圾!”他重重地吼道“垃圾”二字,就像当年她如是这样形容他。
窗外的风通过缝隙吹进来,寒气丝丝入骨。赵芦花感受到他的体温,如同这夜风,失去了温度。他的手抓得更紧了,她有些疼,却也只是皱起了眉头。他却想要羞辱她般,笑着说:“你向我求饶啊?向我求饶我就放开你!”她不回应,执拗地别过头。“我让你求饶!”他怒吼起来,如同一只饿极了的猛兽,拉起她的身子拼命摇晃,最后突然放手,她的后脑勺被重重砸在了地板上,痛得她扭曲了身体。
来不及作出反应,他的唇突然覆在了她的唇上。赵芦花害怕了,尽管她做好了一切准备,包括这尊躯体也被他蹂躏。可是这一刻她依旧害怕了,因为他不该碰自己,因为自己这尊躯体是邪恶的。
赵芦花脑海中忽然涌现出当年那个美丽张扬的女子,被自己一失手推下栅栏,从学校教学楼五楼掉下去,血肉模糊的场景。这些回忆,如同一双恶魔的手狠狠地掐在自己的脖子上,令她喘不过气。
自那时起,他开始恨自己。他走得那天,用不屑的眼神望着自己,高傲地说:“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毁了你。”一走就是三年光景。这三年,他就如一枚刺,深深陷入心里,不会痛,却真实地存在着。如今,他真得回来了,带着当年便种下的仇恨,如黑羽般突然从高空中降临,唤醒梦魇。
然而,他只是咬破了她的嘴唇,鲜血顺着喉咙流进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恶心。他的手松开了,赵芦花趁机推开他,一巴掌顺手就朝他的脸打过去。只是他并没有还手,侧着脸,闭着眼睛,脸色煞白。赵芦花心痛了起来,像是被什么重重地包裹起来,然后用力打压。泪水没有忍住,奔涌而出。他痛苦地喊叫起来,带着哭腔,使劲搓揉着头发。
像是受到蛊惑,赵芦花痴迷地看着他悲伤的脸。他流出眼泪的那一刻,她像是明白了这些年他的痛楚,要比自己来得多。她知道,他和她都一样,都清楚地知道彼此的关系处境,进不得,却也退步得。只有彼此伤害,才得以维系。
他就像是黑色的羽毛,永远是一大片白色羽毛中最显眼的那个。他带着满腔仇恨,从一出生就沦入了无法休止地报复。他注定了带有黑色的忧伤,每一个他要报复的人,却同时是他最爱的人。
于自己而言,他是没有沉睡的饿瘦,只是被自己用回忆的大网所囚禁。可是,只要一点触动,这张大网便百孔千疮,轻轻一用力便得以撕破。而他,便可以贪婪地啃食自己的内心。
他站起身来,背对着赵芦花,有些调侃地说道:“本来是想好好羞辱你一番,到最后还是被你看尽了狼狈,我果然是个垃圾,一无是处的垃圾。”他笑得无力,像是大病还未痊愈。她只是看着他,眼泪横流。
赵芦花想说对不起,想说这样好了,不要再继续伤害彼此了,却终是咽回肚里。在那些伤痛面前,这些话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其实他已经成功地羞辱了自己,让自己铭记,让自己沉沦,让自己再也无法平息爱他却又不能爱的心。
他离开了,比起刚来时的气势,像是一个打了败战的士兵一样颓废。赵芦花,一直目送他离开。她瘫倒在地上,双手环抱身体,蜷缩起来,放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