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慧级必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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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出书架上的《楚辞》——那日菊仙给他唱的的就是里头的词。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出自汉代《说苑》的《越人歌》。
看着手绢上用红线细细绣着的数字，陆亭芳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对着，那大红手绢上浓郁的桂花香，即使过了这麽多日也依然存在，久而不散。
想起那日菊仙拨弄琴弦，似玩笑说出口的话，陆亭芳就觉得这个女子想来会过得十分坎坷。
——将这世间看的太清楚。
她和自己很像，但却又和自己和花飘不一样。都说慧级必伤，菊仙就是一个太过聪慧的女子。
聪明的人总使学不会在这太过明白的人间别那麽不明白，就这麽与这污浊的人世间过不去。这麽聪明的人，最後要麽就是慢慢的与这人间同流合污，要麽就慢慢的毁掉自己。
陆亭芳看太多了。不论是前世，或者是今生。这样的是总是一再的发生，也不知道什麽时候是个头？想来，怕是得等到这人世间再也没有一个清白人才能了结了吧！
手绢上的数字不多，也就小小的两排。没一会功夫，原本摆在陆亭芳手旁的宣纸上就多了两个熟悉的人名。
"这胃口也真够大的了！"陆亭芳衷心的赞叹着人心的贪婪。将手上的书随手一放，他就这麽一手拄着自个儿的下巴一手在这上好的梨花木桌上轻轻点着。
那东西想来这戏班主早就给了那两人了吧...也对，这都多少天了？手指抚过近日来都占据着书桌一脚的史记，手不自觉的又翻到了楚汉相争的那一卷。
垓下之战——
该找个时间去看看了...眼睛瞥向一旁还走动着的西洋钟，陆亭芳就将思绪转到了那只养不熟的白眼狼身上。看着原本白洁的宣纸上多出的两个人名，陆亭芳冷笑了一声。
啧！总是有那麽几个人不自量力，想吃也不惦量惦量自个儿的胃够不够大？
愚蠢。
那也不能怪他陆亭芳做人不厚道了？送上门的，不拿来好好娱乐娱乐自己？连陆亭芳都会为自己感到羞愧！
不过...真的是有点厌烦——他都没了下棋的兴致，怎麽就是有不长眼的东西喜欢堵着自个的路？
真碍眼。还是说，其实一个个都光长头发不长脑袋？不对...看来是两个都都长不出来吧！
"少爷。"熟悉的称呼伴随着规律的两声敲门声，将陆亭芳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再瞥了一眼一旁的西洋钟，果不其然——
恰好三点。
将一旁还摊着的手绢给烧了，陆亭芳便让外头的人进来。端着一抹微笑，眼神再看到跟在老管家身後的人影後，这微笑是越发明显——就像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一般。
果然，比起自个儿下棋什麽的...偶而当个观棋人不是显得有趣多了？
懒懒的坐在铺着软垫的太师椅上，捧着一盏温热的普洱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耳朵还听着陆宝一一说着由下头各茶馆上报的消息，眼睛却略过了老迈的仆人，看向後方自进了房就没抬过头的灰袍青年。
沈云。
想当然尔，这一身灰扑扑的青年现在也不叫这名字了。好像是改成...沈宇云？身份则是陆总管家乡的一位老友托孤之子。
"陆总管，不和我介绍一下你後头的人？"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陆亭芳直接打开窗说明话。
"是的，少爷。"陆宝一个退步，便将灰袍青年一直隐在老者身後的身影显露了出来。"宇云，快让少爷看看！"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长辈对於自家小辈常见的那种自豪？陆亭芳皱着眉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看着终於抬起头的青年，的确生的一副好面相。五官倒也不是说多麽俊朗，就是笑的时候无端端的就让人生起一股亲和之感。温文有礼——这因该是每个人看见沈云的第一感觉。
耳边传来陆宝替沈云编的身世背景，正经的差点没让陆亭芳嗤笑而出。旧友之子？临终托孤？
这到底是想骗谁呢——
其实陆亭芳心中也明白，不过就是一群明白人揣着不明白在走过场。但无端端的陆亭芳就是想笑，尤其是那老迈的仆人讲到旧友时突然不自然的哽咽。
谁说不是戏精呢？可见这老家伙也是个宝刀未老的。
"看来这沈宇云也是个可怜的，陆总管可得好好照顾这旧友之子。"看着一脸平静的沈云。不，该说是沈宇云，他将手中的折的方正的宣纸交了出去。
"既然是陆总管提拔上来的，这能力肯定是不凡的。"路总是得堵死，话总是得说满，三年来陆亭芳非常习惯这种说话方式。"想来交代下去的事，肯定也是能做到尽善尽美。对吧！陆总管？"
"当然，少爷。"曲了个身，陆宝算是替这沈宇云接下这试题。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一句话都不用多说，这陆家老人肯定知道自己想看到的是什麽。
很方便。但却也让人厌恶。
扯出一抹几乎称得上包含着恶意的笑容，陆亭芳任由热气从茶盏中升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陆亭芳——你可真的是越来越恶劣了。
挥了挥手，让房中的两人退下。耳边又传来陆宝恭敬却不失谨慎地口吻，陆亭芳睁开了自己细长的双眼。
少爷？他都成了陆当家三年有馀，这称呼还是少爷？
也对。看来在这陆家老人的眼里，也就只有那早已死去的陆亭华才是陆家的老爷吧。
真是麻烦。一个不认自己为主人却又办是妥当的狗，自己究竟是该留还是......
看着崭新的宣纸上因渗透的墨水而隐隐约约出现的两个人名，陆亭芳又喝了一口茶盏中的普洱。
香气独特，醇厚回甘——不愧是上好的乾仓春尖。
斗吧！咬吧！争吧！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能将整个上海都扯进来。
陆亭芳现在就是在给这个新生的沈宇云一个机会。将这上海江丶吴两家当成一块肉，就这麽给丢到了这匹狼的面前。
至於能咬多少...那就得端看这青年究竟是披着人皮的狼呢？还是裹着狼皮的狗？
目光转瞬又转向了这桌上摊开已久的书卷，心思又往这看过多回的楚汉相争打转着。
虞姬——
拿着那把剑，想来又会更加的夺人眼目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慧级必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