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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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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卫都,凤阙安又遣开附近的侍女与护卫——这倒是有些麻烦的,府上死脑经的侍女总管伏玉做事总是一板一眼,偏生又是皇帝送的人,打得骂得,撤不得。且打,不能向死里打,骂,不能向疯了骂,伏玉同志受完罚,拍拍屁股站起来,又是一条好汉。
凤阙安表示,鸭梨很大。
柜中藏下的粗麻布衣被她翻出套上,一头长发随意盘起,垫腰垫胸外带易容,虽有些许不便,但总比被当街认出好。
如此,宁京传说中深居浅出知书达理风华绝代的佑成郡主,翻出了自家后院的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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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京为成国都城,四面接土,西有延吾江横穿而过,东靠澈行郡,北邻铁尧岭,南环咸台山脉,中驻长永关,土地富饶,易守难攻。
大成帝君贤,勤政爱民,减免税收,开垦荒地,拨款修坝。故《四国列史·大成》有曰:“成文帝贤,臣多为忠勇之辈,善从逆言,而成强,列四国之首。”
但这些倒也都不是凤阙安关心的,她现下最关心的,是自己的肚子和眼前一碗撒着葱花虾仁热气腾腾的龙须面,面条色泽饱满,汤汁鲜美,引人食指大动。
凤阙安一面吃面条,一面不由得又想起伏玉呆滞无趣的脸:“郡主,面食吃法有辱皇室礼仪,您三思。”
有辱你妹啊有辱,每日早膳去除糕点和糕点剩下的就只有糕点,在这么吃下去她凤阙安早晚也得变成糕点!
对伏玉的万般怨念此刻都转化为了对食物的动力,一餐下来,凤阙安的身心都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宁京街道繁华,午时仍有许多商贩在街边叫卖,凤阙安抬首瞧瞧日头,阳光灿满,如金雾薄云拢物,湛青天幕浮白,偶见春燕划空远翔,浅绿木刻印于苍茫碧空之上,云卷云舒,恣意悠游。
不知伏玉同学是否发现她偷跑出府了?现在是在抓狂呢还是在抓狂呢?
凤阙安偷笑两声,正备转身,前头却突然传出争执声,她向前一望,只见一华服男子正扯着另一人的黑袍衣袖,神情轻佻,一旁几位五大三粗的护卫狠狠地盯着一旁围观的百姓,待走近前,凤阙安终于认出了华服男子,户田刘家嫡子,刘演。
普天之下,谁人不知刘演好男风成痴?如今看来,是在公然抢夺良民了?
还有那被扯住衣袍的男子,此时微微抬起头来,霎时,四周百姓齐声倒抽一口气!
男子一双黑眸沉静如砚台浓墨,使人想起龙崖山巅万年风雪中临的曼陀罗,寒气稍染,烫金叶半掩在飞雪内,本该是天生华贵,浸润在玉帘金钩中,青瓷琳琅上,是夜,宫灯点点,红尘浮华灰灭。
凤阙安眸光从男子身上一跃而过,摸摸自己的钱袋,想:最近经济有些紧张,伏玉将账房管得紧得很,明明只是个侍女总管,却好像府中事事都过了她的手,她正愁没有银两,结果上天就送来个大钱袋来。
不骗乎?不可能矣。
思及此,凤阙安弯唇一笑,大步上前喝道:“大胆狂徒!谁允你当街强抢良家妇男!”
刘演正恼美人不肯从他,忽而听见这声厉喝,转头一看,竟还是个弱女子,心中更为恼火,转而叫道:“哪里来的贱民!不知公子我是何人?!”复而细细打量凤阙安一番,道:“这等衣貌,也敢到我面前撒泼?”
凤阙安低头瞧瞧身上的细葛麻衣,虽不是什么名贵料子,却也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又瞧瞧刘演一身的月白锦袍,冷笑一声,道:“这等衣貌?如何叫这等衣貌?这等衣貌怎么了?看你一身绫罗,你奢侈!看你面黄眼青,你萎靡!看你强抢妇男,你欺民!看你行事作风,你**!”
刘演被凤阙安一席话堵得面色涨红,手指着她不住颤抖,“你......你......大胆刁民......”
凤阙安不屑瞥他一眼,上前扯过黑衣男子道,“现在,这人是我的,你这等衣貌,还不够染指!”
刘演被彻底激怒,大吼道:“你这不知何处出身的小儿!报......”
“不知何处出身?”凤阙安回眸一笑,“我可是当今圣上——”
围观群众:“哦?”
“的胞弟襄王殿下的世子的宁京别业涪江小筑的侍女总管的弟弟的心上人的远房表妹!”
众人一惊,大多数人还没从这长达四十个字的个人简介中回过神来,少数明白过来的却不由想:如今襄王世子已狂妄至此?连手下一个不知名的小喽啰也如此目中无人?
刘演到底是世家弟子,只一瞬便理清了这人的身份,刚想仰天长笑,却听得那无耻女子道:“哎呀,陪吼了那么久,嗓子都疼了,你好歹得陪我点精神损失费吧?”
精神损失费?那是什么?
刘演还没来得及发问,凤阙安又道:“不多不多,就一万两吧。”
刘演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这小妮子是要讹他来了!
“我凭什么要赔你一万两?来人,给我把这不知好歹的刁民拿下——”
“慢着!”凤阙安一声呼喝,随即朝刘演阴森一笑:“金尊玉贵的刘公子,有没有觉得丹田翻搅气血上涌?”
刘演面色陡然一青。
凤阙安继续道:“|有没有觉得腿脚酸软,四肢发麻?”
“你——你下毒——”
“嗯。”凤阙安面上仍是带着笑,“烟毒五行杀人丸,一刻钟见效,保质保量,一经售出,概不退货。”
刘演双手掐住脖颈,“快,解药给我!”
凤阙安作无辜摊手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一旁五大三粗的护卫忙递上一万两银票给凤阙安,她伸手接下,随后掏出一枚半拳大的药丸随手一抛,丸体滚落在刘演脚下,“一刻内整颗服下方可解毒,记住,是一次整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