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都怪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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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校医院门口僵持不下。
杜审言死皮赖脸扒着车门，歪脖子哽咽：“不去，死都不去。让那帮考试前临时抱佛脚做题还特么抓阄的家伙看病，我不安啊，会死人的！嘤嘤嘤森爷救我！”
李觉森斟酌了一下，叹气：“如果我告诉你，会影响你安全的只有你本身的话，会不会太残忍了？”
“……咱们换地儿吧。”
李觉森当年填高考志愿的时候，母亲一直怂恿他进医学院。女王大人边嗑瓜子边侃，说这年头什么大企业都可能一夕就倒，就是医院再坑爹也不会倒。最后李觉森抹了半边脸的瓜子壳，毅然在心底划去了“医生”这个理想。
现在想来，要是当上了医生真是处处方便，至少他现在不用绕医院大半圈才找着个停车位。下车时挺胸收腹才挤出来，李觉森暗骂旁边这车停得令人发指，又狠狠瞪了眼杜审言。他刚意识到这事儿，自己压根就没义务陪杜二来遭罪啊！是他自己狗眼不识虫！
杜审言白着脸：“森爷救救救命，奴家想如厕！”
李觉森扶额：“快滚出来自己去找，你不是老子的宠物狗。”
“但奴家是您的人啊！”杜审言慢吞吞爬出来，被李觉森一脚踹中屁股跑出去好远，忿忿转头，“你大爷的刚差点没憋住！妈妈没教你想粑粑的时候要捂着屁股吗！”
李觉森冷冷挥手：“准了，你现在捂吧。”
杜审言算是知道了李大爷的冷血无情，解决问题之后，独自弱柳扶风地去排队挂号了。泪光点点，就差没直接晕倒博取同情了。
李觉森见他虽然白着张脸，但好歹还没倒下来，就顾自在角落坐下玩手机。他对杜审言嘴上从不留情，行动上也不会像个娘们儿多细致，但两人是真的要好。杜审言不是个绣花枕头，也没表面看起来不堪一击。他们都见过彼此最狼狈的模样，但再怎么毒舌，也没人会提起过去戳人痛处。这是他们的默契。
某人的头像亮起。
氵冘：瞧我发现了什么嘿嘿嘿［http://www.……］
森老师：传播□□信息犯法，小心被跨省。沈眉庄，帮忙请假，杜必贱菊花有恙，现在医院挺尸。
氵冘：……你居然能对他ｂｏ起！Σ( ° △°|||)
此人大名沈毓微，号称理学院女神。
因其某哭泣照被发表在学校论坛，题曰“眉庄娘娘：欲语泪先流”闻名。当时正热播《后宫•甄嬛传》，许多人大赞娴雅端庄的眉庄气质斐然。照片中的温婉女子秀眉微皱，轻咬薄唇，泪水静静从眼眶中溢出。与眉庄有几分神似，又艳丽更甚。楼主称其丹唇逐笑清芙蓉，何等花容月貌。通篇废话，中心思想是“老子对她一见钟情”。
李觉森当时就笑得从上铺跌下来，笑叹现在的小年轻以貌取人。后来每次见面，他都不忘调侃叫声“沈眉庄”，时间一久，周围人都跟着叫不停了。
而女神背后的真相——沈毓微淡淡一笑：“吃东西太生猛咬到舌头，痛得老娘眼泪掉下来。”
森老师：除非你真成了眉庄娘娘。还有，别发卖萌的表情成么？诶对，帮撸篇论文啊，我回去改，谢。
氵冘：这是学术腐败，坚决抵制！等等等等，你先把刚才那东西看了……
杜审言东插西插总算挂号成功，歪歪扭扭地走过来。许是为了报仇，他面无表情地倚在电梯门口，朝李觉森招了招手，像是李觉森招呼邻居家的那条狗，欠扁样学了个十成。
李觉森：“……”
电梯里走出一个小姑娘，颇同情地看了眼杜审言：“看神经科还是七院比较好。”
杜审言：“……”
李觉森把手机塞回兜里，大跨步走过去，对小姑娘微微一笑：“抱歉，他听不懂。”
“啊……没事没事，对不起啊。”小姑娘红着脸，受宠若惊。
杜审言黑着脸跟进电梯，为装逼穿的尖头皮鞋重重踩在李觉森脚上。李觉森倒吸一口冷气，奈何脚抽不出来，也不能在电梯里破口大骂。只得忍着，低声说：“臭脚拿开。”
杜审言扭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听不懂。”
“……呵呵。”马勒戈壁。
内科主任医生看起来很年轻，戴着副跟杜审言差不多的眼镜，斯斯文文长得挺俊。某狼眼睛一亮，正要上前勾搭，李觉森淡淡扫了眼他的名字，说：“哦，我高中同学，年纪轻轻事业有为嘛。”
杜审言腿软了，李觉森渣渣的同学，估计也属于“考试前临时抱佛脚做题还特么抓阄的家伙”其中一员。要是看完内科再嘤嘤嘤跑去外科，这份儿丢大了。
医生抬起头，冷冷道：“高中男朋友也不让插队。”
语毕，视线在两人间暧昧地扫了一圈，叹气：“注意节制。”
杜审言噎了一下：“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李觉森扭头：“……都怪你。”
走廊上虽然有股消毒水味儿，但总比里边大伙挤一块儿好受。李觉森出来透气，杜审言则哭丧着脸去做血常规检查。说真的，照顾这损友真心给他带儿子的感觉。不过他是个彻底弯的，这辈子想抱娃儿估计是不行了的。
李觉森胡思乱想着，白色的走廊无端给他一种晕眩感。手伸到右边裤兜里掏烟盒，才想起落在了车上，而且医院里禁止抽烟。
可惜没有熟人，刚才的高中同学也是编来唬杜二的。快奔三的寂寞男人，听起来真特么辛酸。
李觉森略感惆怅地转头，扫视一圈，居然看到那边椅子上真的坐着个熟人，一动不动混在白色里。他走过去，拍拍低着头正在打瞌睡的陆瞻，笑：“嗨，动作挺快啊你，什么毛病？”
陆瞻迷迷糊糊抬起头：“啊，我去吃了四食堂的炒面。”
李觉森嘴角一抽：“你晓得哪个四食堂？同学，勇气可嘉啊。”
陆瞻点头：“微博上杜审言的事传遍了。”
“哇，喜闻乐见啊。哈，四食堂以后可能不卖炒面了。诶对，同学你没礼貌，老师的名字能直接叫吗？”
陆瞻表情不变：“哦。”
“……”怎么看你都没听进去。
李觉森想了想，又说：“其实吧，你可以叫他杜二或者杜必贱。”
“……”陆瞻歪头，“你是陪他来的？”
李觉森尴尬地摸摸鼻子：“诶，我不小心把他给阴了嘛。这什么，我要负责。”
陆瞻又“哦”了一下，然后指指自己：“你要负责。”
“……”蹬鼻子上脸了都。
陆瞻挑的位置偏僻，斜对面居然是厕所。
李觉森正想再找个话题，杜审言扶着墙出来了。
“拉不出来了啊我靠，居然还要验粑粑……”杜审言踉踉跄跄地走过来，“哎森爷你在等我啊？哟这小伙子，长得真俊，许了人家没啊？”
杜二果然是没脸皮的，李觉森深觉此人影响市容。无奈扶额，再小心翼翼地打量陆瞻的神色，果然还是那张面瘫脸，只是此刻正盯着杜审言出神。马萨卡……漏！
连杜审言也是受宠若惊状了，陆瞻忽然点了点头。又是一下，一下，有频率地点头……
“噗。”李觉森捂嘴，忍不住笑意，只得转过身，肩膀笑得一抖一抖。好一会儿他才压低声音说：“别难过啊杜二，我估计他只是来医院睡觉的。大概他看着白的东西就能睡好吧。嘿，这不你一来……”
杜审言：“……”
李觉森没再打扰陆瞻，只是向隔壁小护士借了块毯子给他盖上。陆瞻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比他要高，沉默的样子也有了成熟男人的味道，但缩在医院座椅上，看起来还不过是个要宠的小孩。
恬静，美好。忽让他想起“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句用烂的话来。李觉森又看了他几眼，忍不住偷偷用手机照下他的侧面。藏在相册里，在屏幕上摸摸他的额头，颇像个猥琐的怪蜀黍。
回公寓的路上，杜审言叽叽喳喳个不停。批判现代人的冷漠，大斥许多人金钱至上的观念。说到底，他是在表达自己对李觉森提出的“油钱你报销”的强烈不满，争取改变他的旧思想balabala。
李觉森真想一掌把他拍出去。
杜审言忽然一拍脑袋：“哎哎，等等，刚那小哥挺年轻啊，干嘛的？”
李觉森只想专心开学，胡乱应道：“咱院里的，大三，看起来拽得一逼是吧。好像还蛮有名的嘞，叫陆瞻，瞻望的瞻。”
车里静了两秒。
“我靠！李觉森你丫可千万别干这么没品的事，你要是敢祸害学生老子跟你没完！”杜审言刷地站起来，头撞到车顶发出“咚”的一声，又把他弹回了座位。
李觉森吓得一个急刹，差点把车撞进绿化带。
他也急得大吼：“靠你发什么病呢，不要命自个儿跳江去！”
深吸一口气，李觉森用发颤的手重重按住方向盘，这才意识到自己触了他的逆鳞。后视镜里看不到杜审言的脸，只能听到狭窄的空间里他压抑的呼吸声。他用右眼的余光看到杜审言此刻安安静静没什么表情，跟平日里大相径庭。
“审言，你晓得，我对学生都这样。我不敢再犯傻了，大不了一辈子打光棍。”李觉森有点害怕，打了几遍腹稿才说。
杜审言：“哦。”
李觉森心里挺不是滋味。
回到家，两人各自钻进卧室。
李觉森打开专栏，点击《刃心》。
横竖撇捺系列之捺，序号理应排在第四，却是他最先按上“已完结”的。杜审言只知他也写正经小说，却从不过问。当然，李觉森希望，他永远都不知道这部以他为人物原型的《刃心》。
开坑时李觉森就声明，横竖撇捺系列都取自现实。可以喷他诠释得不好，但不能喷他笔下人物的本质。他终于如愿写了那些隐藏在阳光底下的东西，但每一个字每一段回忆，都会硬生生撕开他的伤口。写完最难受的《刃心》，杜审言也终于走过最艰难的时光。
但是，不能再提。
底下留言不断。
、如花美眷：渣攻贱受，也算绝配。
无虐不欢：这算烂尾咩T^T到底是he还是be啊嘤嘤嘤……
Lucifer：看过横竖撇捺再看森的其他作品，真是两种极端。简少是有点贱，但意外的让人移不开目光。方渣渣好像也没错，都不过是人性。开放式结尾给我感触颇深，是该拿得起放得下。冒昧问一下，人物原型现在过得好吗？
一生黑：渣攻贱受，实在看不下去！还才子，这坑爹设定，跟言情小说的脑残女配有什么区别？！负了
渣攻贱受。李觉森死死按住鼠标。
把杜审言的故事写成小说，还害得他被更多人误解甚至嘲笑，他是不是有点残忍？
李觉森像往常一样无视那些偏激的评论。他一个字一个字敲打，用卖萌的语气回复Lucifer：谢谢～＼（≧▽≦）／～唔，今天不小心提起了，他很生气。我猜他心里一直不好过，因为当年的事情实在太傻了。嗯，希望今年他能顺利找到好男人ww
这些年来，尽管他有了更多的粉丝，却仍然和以前小透明时期一样，战战兢兢尽量不说错一个字。网上的“真爱”，来得快去得更快。
继续往下拉，发现一串密密麻麻的长评。
李觉森手一抖——写评的人是“日行一善”。
=[日行一善]•2分：
=最后说一句，我永远支持森。请加油。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都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