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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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
秦言换下了粉大褂提着手袋，走到前台时面对苏茹的诧异，撂下了这段话：“跟莫城说我要去个短途旅游，就算是提前休了个年假。后天就会回来的。”
她没有等到苏茹回答，就已经坐上了十一点四十五分往火车站方向的公交车。从宠物医院到火车站不过二十分钟车程，这二十分钟秦言属于在放空状态下度过的。她在人影攒动的火车站售票口被卖票员催了第二次“我问你要去哪儿？后面还有人排着队呢小姐！”的时候，秦言才回过神来：“清禾。”
从安南到清禾的坐火车大概三个多小时，具体多久秦言也不清楚。因为每次无论是在火车飞机还是公交车地铁，但凡是个交通工具，她基本都可以发呆放空，除非中途车厢爆炸或者飞机失事，或者……
车厢里有些嘈杂，不过才半个多小时已经可以听到邻座传来的鼾声了，火车差不多开到桃园市的时候外面下了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是那种南方城市典型的缠绵细雨，雨滴就像是慈祥和蔼的母亲轻抚怀中婴儿稚嫩的背部一样轻轻拍打着车厢顶部。
坐在秦言这节车厢最前端的一个长发女孩子始终带着耳机在听歌，她起身可能是要上厕所之类的吧，总之是起身的时候耳机线不甚被勾掉了，那女孩手机里流淌出的柔和熟悉的旋律顷刻间充斥在车厢的每一个角落。那女孩有些慌忙的把耳机插了回去，跟旁边人道歉时还窘迫的涨红了脸。
车厢里很快恢复嘈杂，耳边回归到了最初隆隆的火车与轨道的摩擦声和邻座男人的鼾声。秦言别过头透过被蒙上了一层灰的窗户看着被雨水模糊了的景致，眼睛有些发酸。她伸手在包里探了一会儿，才发现出门太急根本没有带眼药水。
秦言抬手用左手食指轻轻揉了揉眼睛，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事情还真是充满了文艺范儿啊——一段说走就走的旅行。她不禁怪哼了一声，像是自我揶揄。
其实这根本不算旅行，她只是，有点想回家了而已，就，一点点。
硬要那样说的话，秦言所谓说走就走的旅行也不是没有，有过两次，一次是去西藏，另一次是她去新加坡的时候。但是似乎不算什么愉快的经历，秦言在一个学生公寓租了短期的宿舍，但为期两周的旅程全部因为水土不服而耽搁在宿舍里，不但经期失调脸上过敏还口腔溃疡伴着高烧。
因为口腔溃疡的折磨，秦言喝了一个星期的清粥加蜂蜜水，使得连正经的当地食物都没怎么吃到。几乎整整半个月除了刚到第二天水土不服的症状还没来得及出现时候去了一趟圣淘沙海边溜达了一圈之外几乎都窝在宿舍了，仅有的几串沙爹还是顾硕帮她打包带来的。唯一不那么糟糕的事，似乎就是再遇到顾硕了。当然这件事似乎到后面也很成功的变成了最糟糕的事情。
“呐。”那个本该在金沙酒店顶楼的游泳池喝着红酒的顾硕出现在秦言当时所在宿舍，手里还拎着打包给她带的沙爹。秦言虽然有些欢喜，却只说：“还好你没有在两天前过来。否则，一定会被我满脸的红疹子吓死，如果拿去充当整容失败的案例绝对没有女人会再撒钱去整容。”
秦言不大记得自己第一次遇到顾硕的时候具体是什么场面了，她第一次遇到顾硕是在新藏线上。那个时候秦言是趁着高考前的几天温书假，抽了个风订了张机票就跑到西藏看牦牛和藏羚羊去了。
她也的确只看了牦牛和藏羚羊，时间太短，根本不够一趟旅游。秦言遇到顾硕的时候她，她正抱着两瓶青稞酒喝得东倒西歪的坐在青旅的台阶上。那是秦言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喝酒，也是因此被顾硕告知自己是酒精过敏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
她后来就只记得，那人生得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
秦言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是多么漂亮的一双眼睛，以至于她在圣淘沙的捷运站再见到顾硕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他来。当然，也有一部分功劳要归给顾硕身上那件极度骚包的粉红色衬衣。还盯着看了一会儿直到手里的甜筒化了沾到拇指的时候才回过头开始一阵手忙脚乱都没有找到纸巾，谁叫她根本就没有出门带纸巾的习惯。
隔了多久？三年？四年？当时秦言正塞着一只耳机听歌，手上拿了一支甜筒，她买甜筒绝对不是为了装少女，而是因为天气太热。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秦言再回头的时候那个男人就不见了。她对此也不觉得意外，本来就是几年前偶然遇到的人，虽然她总觉得顾硕也看到自己了。
可能是忘记了吧？她这样想着皱了皱鼻子。
捷运到的时候，她拿着没添几口的甜筒被工作人员要求在旁边吃完了才可以搭乘。为了能坐上下一班捷运，秦言在旁边囫囵吞枣在三十五度的高温下冻得牙关咯咯打颤，她也不知道顾硕是什么时候回来顺便加入“为了搭捷运消灭冰淇淋”的战斗队伍的。秦言就觉得，顾硕吃冰淇淋的场面，很是少女。莫城当时就是依在旁边的护栏上，憋着笑看着两个人的。
最后两人几乎是同时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搭上捷运的。
“嘿，好久不见。”顾硕迈着长腿踏上捷运的时候跟旁边的秦言这么说，笑着，笑起来一双桃花眼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没等秦言回应，顾硕就又别过头冲着后面的莫城说：“纸巾。别跟爷说你没带啊，你要是没带爷就一脚把你踹下去。”
莫城倒是真带了，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一小包湿纸巾的时候，莫城这个人从此在秦言心中留下的影响就变成了：出门会带湿纸巾的男人。
顾硕抽了一张递给了秦言，她接过的时候说了声谢谢。秦言发誓，她是到死也不会说出那个时候她觉得顾硕和莫城两个人是一对这种事情的。
“听什么呢？”顾硕单手插在裤兜里脸上挂着略带痞子气的笑容这么问她。
秦言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态，就感觉当时有点懵，于是就没有接话直接低头拿起了另一只垂着的耳机拿起来递给了顾硕。莫城事后曾这么形容秦言当时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呆萌。
顾硕明显微怔了一下，他徐徐接过耳机塞进耳朵里，动作有些迟疑。秦言觉得莫城说错了，顾硕当时才是真的呆萌。
那时候，秦言还不知道顾硕是个可以住在金沙酒店偶尔下楼慢个跑，却随时可能因为身份曝光被枪口抵着太阳穴的危险人物。也是在顾硕带上耳机之后，秦言才意识到带一副耳机听歌这个动作对于两个只见过两次彼此都不知道名字的人来说，实在太过亲密。于是她报上了名字：“秦言。”
“顾硕。”那男人依旧是笑着，声音很是好听，温和清润，跟他本人的实际性格一点都不符，“手机借一下。”
秦言抿了抿唇把手机解锁后递给他，顾硕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这曲调的名字的，他输了个号码然后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用的是交换号码最古老的梗，秦言当时很想笑。
他拿出手机挂掉了电话，调到添加新联系人的界面后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秦言示意她输自己的名字。而顾硕则是在秦言的手机上也把自己的号码存了起来，当时存的名字，就是顾硕。但秦言那天回去之后把名字改成了“顾先生”，她当时念着觉得“顾先生”这个称呼很是可爱。只是后来，终于那个“顾先生”的名字不在手机屏幕上闪烁起的时候，秦言才觉得自己这个更改是多么有先见之明。顾先生啊，这个称呼生疏的很。
而顾硕对她最开始在那个手机联络簿上的名字是一成不变的“秦言”两个字，他当时只觉得秦言倒不勤言，相反似乎不太爱说话，安静的很。
Tear——那个曲调的名字。
那首《Tear》，那个现在被顾硕作为手机铃声的曲调，也正是火车车厢里那个长发女孩手机里流淌出的旋律。
手机震了两下。
秦言从手袋里翻出手机的时候，它还在震第三下。屏幕上闪烁着的，是那个久违的“顾先生”。之后再没有震动第四下，秦言拒接了电话，动机不明。
她可能是觉得人生需要一些挑战，就比方说当初趁着温书假跑去西藏，比方说毫无计划的跑去新加坡，虽然此前没有计划的事情结果都在证明秦言的人生不适合什么挑战。但她这次还是拒接了顾硕的电话，说不定，是头一个敢冷静的拒接他电话的人呢。
尽管她现在似乎不是怎么冷静，秦言缩了缩脖子，轻声自语道：“就说按错……不对，就说放在包里没看到可能是不小心按到的好了。”
而秦言最后因此在踏入自己家门的时候，那个看起像是在休假换上了粉红色卫衣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她家的沙发上，勾起唇角说了句：“怎么这么晚回来啊？倒是……看得出来小秦言很想爷的样子嘛——”最后那个被刻意拖长的尾音简直是骚包至极。
你想见到顾硕最快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就是挂他的电话。只要在一个时区，那家伙都能在你挂掉电话十二小时之内出现在你面前。
不过秦言现在只想打电话报警跟警察叔叔说有人入室抢劫——“你到底哪来我家钥匙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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