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隆人空空》凌逸001

4、偶遇

　　初冬，华灯初上，车水马龙。
　　当街的店铺都陆续亮起了霓虹灯，白的亮堂而刺眼，彩色的旋转灯华丽而让人眩晕。
　　人，慢慢的多了起来，十八九岁的小男孩，拖着情人的手逛街的；把围巾往上拉，遮住鼻子，急匆匆赶路回家的；歇了工，在路边小吃店叫上几个工友，几瓶啤酒，偶尔说些粗话，哄堂大笑的；这一切，俨然充满了生机。

　　那一年，凌霄儿二十八岁，却觉得围绕着自己的死气越来越浓重，黑色的，越来越浓的死气，让自己挪动的步子都特别沉重，不为别的，只因为能够让她活下去的人民币，已然不多了。

　　抽出裤袋里的手，握在手里的人民币还带着体温，数额清晰可见，反复确认了几次，
　　没错，还有48块9毛。

　　对面就是幸福小食店，大而醒目的招牌，幸福两个字好像也感染着店里的每一个人，老板管炒菜，老板娘管收钱和打菜，一个小姑娘管抹台洗碗，一个小伙子管外卖，这里的价钱比别处便宜2块，而且食材新鲜，饭和汤任加，所以生意特别火爆，餐台经常会加到马路边上，仍然人满为患。老板肯定是赚得盆满钵满。

　　刚来到Z这个城市，霄儿因为自己发现了这个小店而暗自得意了几回，至少物超所值，生活压力没那么大。没想到，时间过得真快，眨眼十二月份了，都快过年了，工作还没有着落，手里也就不到50块钱，内心焦急的她却无处求援。

　　当初，也是不肯妥协嫁给老家的猥琐男，才一气之下逃了出来，回去，是没有可能的。
　　可怎样才能够在这个城市立足，霄儿没有一点办法。难道真要去一夜情换点面包？想到自己平庸的样貌和身材，霄儿自己都摇头。
　　屈就，若是肯屈就，早就嫁人当少奶了。就算要卖，她凌霄儿也要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走到自己熟悉的小店，老板娘依然笑容满面，“吃点什么？靓女”
　　看着碧绿的青豆，红艳艳的胡萝卜，霄儿暗自吞了口唾沫，摇摇头走开。

　　如今的她，很是羡慕在小食店打杂的那个小姑娘和小伙子，虽然工资不高，两个人似乎都有些情意，眉来眼去间，洋溢着那关不住的幸福。

　　买了两个肉包子，花了一块钱，相对于菜包来说，肉包顶饿，而且那流淌的肉汁让人些许有些安慰。提着包子，去了网吧。为了省钱，霄儿要把这包子花在快饿晕的瞬间，这叫利益最大化。

　　Z市的这个网吧很大，可以容纳200多人，根据号码分成很多个区，有单独的女生区，然后就是下载区/游戏区/体验区/VIP区。霄儿去了女生区，最近搞活动，存30送30，女生区平时2块/小时，算起来也就1块/小时，是最省钱的。而且在女生区也安全，有时就在这里凑合着趴着过一夜。

　　霄儿选了个靠里靠墙的位置，不会被打扰。照例打开各个招聘网站，开始修改简历，发送简历。以前，霄儿的简历只有一份，投出去就是石沉大海。之后，她就按照心仪公司的条件适当作修改，以争取最大的可能性。

　　过了一个钟，实在饿得受不了，霄儿开始一口一口的消灭起肉包。渴了就喝灌在瓶子里的生水。边吃着喝着，便继续工作。

　　修改到一半，突然肚子轰隆作响，坏了，肉包子加生水。。。。。。
　　来不及关电脑，霄儿直接冲向洗手间，等到稀里哗啦解决之后，一阵轻松。
　　洗完手回到电脑旁，一切依旧。霄儿继续满怀希望的发简历。“希望明天就有回音啊”有点疲倦的霄儿暗自祈祷，关机，趴在电脑台上睡一会儿。

　　朦朦胧胧睡到夜里2，3点，网管过来赶人了，“小姐，要睡回家睡去，这里是网吧”。
　　“哦”睁开有点酸麻的眼，霄儿从包里拿出网卡，插入电脑，看到跳动的屏幕，网管走开了。霄儿马上抽出卡片，继续趴着睡。这一睡，就到了太阳照亮大地了。

　　站起身，伸个懒腰，捶捶酸麻的腿和胳膊，霄儿走出网吧找吃的。
　　唉，真悲哀啊，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会饿，总是要去买吃的，不管贵还是便宜，肚子总是要填一下，吃得饱还是不饱是另外一回事。如果将来自己开店，一定也去开个饭馆，那么多人都拿着钱排着队过来送钱，想想就开心。

　　进了幸福小食店，霄儿决定让自己把一天的饭都吃下去。汤和饭是自己任加的，所以霄儿尽量多吃饭，少吃菜，这样就可以再加饭。
　　人要是象牛一样多好，等到没东西吃的时候，还可以反刍。霄儿现在也在慢慢训练这一项技能，有东西吃的时候，尽量多吃，那么饿的时间也会来的迟一点。

　　霄儿在尽量享受眼前的美食，腐竹烧扣肉，四季豆炒烧鸭，还有西洋菜。饭是香米做的，一颗颗长而润泽，四季豆里有几片红辣椒，真是色香味俱全，不知道这老板是怎么盈利的。要知道最近物价涨得厉害，各个小店的快餐里的肉，都是肉末来的，怎么这里还是这么大片的肉，而且做得这么美味。难道是龙门客栈？霄儿笑自己的荒唐。

　　吃饱喝足，直到饭米粒已经撑到了嗓子眼，霄儿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歉意地朝老板娘笑笑，老板娘居然没有鄙视或者厌恶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地招牌笑，霄儿有些摸不清对方的虚实，不过，能够吃饱，对于一个心情不好的人来说，是一剂良药。

　　走到街道拐角，一个老头儿被人从里面摔了出来，霄儿急忙扶起，到街边的石凳上坐定。老头儿左脚有些擦伤，正自己揉着。若是平时的霄儿，肯定去买跌打酒了。但现在自己都不知道下顿饭在哪里，爱莫能助的她愣在那里。

　　老头儿说，“姑娘，谢谢你了，我可以自己回去了。”霄儿有点尴尬，“我叫你家人来接你吧，号码多少？”
　　没过多久，一个男孩坐在一块木板上，手里拿着两个木块，一条腿被挂在肩上，一步步的滑了过来，看起来很艰难。
　　“老二”老头叫了一声。
　　“老大，你怎么啦？”
　　“被人推了一把，没事，多亏了这位姑娘”
　　“谢谢你了”

　　看着老二熟练的卸下绑在肩上的腿，扶着地慢慢站起来，霄儿觉得在看一场诡异的魔术表演。老二慢慢扶起老头，收拾好东西，没再打招呼就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对了，把今天的收入都给她”老头跟老二低声说道。
　　“哦”
　　老二瘸着走向霄儿，从怀里掏出一把零票，“这是老大让我给你的”
　　霄儿看着零票，愣在那里。
　　“拿着吧，我赶着回家呢。”老二拉过霄儿的手，把零票放在她手里。

　　168块7毛。
　　乞丐都比自己有钱。自己居然还接受了乞丐的钱。真是比乞丐还乞丐。霄儿苦笑着。
　　等我有钱了，一定加倍还给他们。又或者我也去装个孕妇什么的，至少能养活自己阿。

　　好几天都没有见到老乞丐他们，似乎在这个城市有了朋友，有了少许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