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梦空留马行处》行路远

6、第 6 章

　　第二日，我才进院子，就见新师父已经站在树下等我。我打了招呼，便准备听他宣布今天的学习内容。他看着我，春光灿烂地笑着：“今天教你一套新拳，你先看我打一次。”

　　我在心里反胃一下，也生硬地假笑道：“师父请。”

　　本来觉得他是个做事认真的小白脸，可看到他打拳以后却不得不感慨武术真是可以让一个男人气势骤增。看他舞拳，柔中带刚，快而稳健，真有点玉树临风的感觉。

　　只是在他的白衣飘飘间，腰上总有个粉红的流苏晃来晃去，特别惹眼。待他收势，我晃悠到他身边，没等他开口说话，突然扯下他的粉红流苏，然后闪到一边细细观看。

　　他“啊”过一声，没有粗鲁地抢过流苏，只有些急地说：“文元姑娘，这是我表妹给我做的玉络子，可别拉坏了。”我在心里偷笑，这人毫不低调地放桃花，到对自己的表妹一片痴心。真是有意思呢。

　　我把玩着这粉红的络子，竟然没有佩玉，这桃花还真是可爱的人。我似笑非笑地说：“师父，这初次见面，你都没个礼给徒儿。这络子，也没佩玉，真浪费了。而徒儿这里正好有块玉，却没有络子，不妨送我吧。”

　　他急得脸红，却不知道说话，看来，还真是误会他的人品了。不过是个不懂得收敛自己桃花的人，倒不是故意到处放电。

　　我捏着下巴，对着他不怀好意地笑，他满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小狗一般的表情。突然觉得做恶人的感觉真爽，不理会他的惊讶，我肆无忌惮地笑起来。突然撇到廊子上狄年疑惑而愤怒地盯着我，似乎对我的行为非常不满。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对桃花说：“逗你玩的，看这络子对你意义不凡，我哪里敢要。”他有些怀疑地看着我态度的突变。我便把络子递给他道：“师父，你可别生气。”他还是看着我不语，该不会真生气了吧。我低声道：“呃，竟然你没有玉，我没有络子，我就把玉送给你赔罪好了。你可别恼我啊。”

　　他听了我的话，似才反应过来，接过那络子。我想这人还真不客气，硬是讨了个玉才算好，我不过一个玩笑就赔块玉，也真是倒霉。想着，便转身向房间边走边说：“师父你等着啊，我这就去拿了玉来。”身后是他发急的声音：“文元，别，别，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我继续往前走，心里大叹，这人装的也忒像了，不过刚才怎么不拒绝。正快走着，突然手腕被拉住，我猛一转身，撞到了身后的人。他没站稳，看着摇摇欲坠，我便扶住他的腰。

　　只见他突然涨红了脸，一双桃花眼水亮亮地看着我。我松开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过于夸张的害羞。只见他猛地松开我的手，有些迟疑地碰了碰我扶过的腰部。然后就听到他喃喃地说：“这可怎么是好。表妹，我不是故意的，这文元也姑娘也不是故意的。你若有天知道了，也不要怪我。”

　　我仰天长叹一口气，彻底无语。

　　留他在这里发痴，我去拿了玉过来。他看见玉，更窘迫不安，道：“文元姑娘，我可真不是这个意思，你这样让我如何自处？”我想了想，说：“今日让你表妹误会，呃，虽然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误会。但是还是由我而起，你收下这玉，就算是代你表妹收下吧。”

　　他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既然是给表妹，那我代她收下，日后代你给她。”我无语，只能附和而敷衍地点头，表示赞同。

　　闹了一场，他给我上课却还是一样认真，只是偶尔靠近我时，我可以看到他脸上微微的红色。真不明白，不过是隔着厚厚的衣服碰到他的腰，我都没害羞，他自己在那里不好意思什么啊。古代民风保守，也多是指女性，他这样的应该放在哪个年代都很少见吧。

　　下午在书房背记医书，突然狄年敲门而入。我看着他严肃的表情，有些奇怪，便在想是不是狄夫人那里又有什么动作了。他看我半天，才开口：“文元，你一对大人表露爱意，我可是看在眼里的。”我想自己有那么明显吗？

　　他继续说：“你对大人的好，我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虽然你只是狄氏的一个远亲，我也觉得大人娶你是不错的。”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昨天会给我通风报信，原来他作为老妈子已经默许我的行为了。

　　突然，他压低声音：“最重要的是，我也看出大人对你的不同。一开始我也不敢确定，但昨天他听了夫人的口信，却吩咐我不要告诉你。当然，我在进书房前已经告诉你了。不过大人的用意我还是懂的。”

　　虽然希望不要让别人知道，但是听到旁人看出他对我的不同，还是让我心里甜甜的。我又些花痴地笑起来，狄年一副嫌弃的表情，随后又严肃地说：“所以，你和大人的事，算是有谱了。可是你今儿早上，和王师父那样拉拉扯扯的，我可是看不过眼。”

　　我听了，想这狄年好不容易站到我这一边来，可不能让他误会。便严肃地说：“我对大人的心是日月可鉴，王师父家里也定了表妹的亲，管家你可别误会才好。”

　　狄年精明地说：“你倒是连他家里定亲都知道了。”我在心里感慨，这古人也是有差异的，有像狄年这样精明的，也有像王言玉那样单纯的。

　　不能让狄年误会，我只能故意嫌恶地说：“这王师父太爱显摆了，把他表妹送的络子显摆得我头晕，我才忍不住戏弄一下，才出了这么些误会。”狄年点点头，道：“文元，你还小，少和王师父谈论这些个话。”我诚恳而委屈地点了点头，狄年也满意地离开了。

　　我长叹一口气，趴在大书桌上，觉得今天一天还真是累。而且某人怎么还不回，每天那么多时间呆在衙门，回来还要工作，事情还真多。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被生生得冷醒。我刚坐起来，就感到一阵头痛，看来是感冒了。正想着给自己开副药，就见狄怀英推门而入。他看着我，皱眉道：“你是不是才睡醒呢？脸这样红，怕是发烧了。”

　　我懒懒的，不愿意开口，只点点头。他握住我的手腕，仔细把了会脉，道：“这还没开春，要注意保暖。三天不吃药，惦记了吧。”很少见他这样挖苦人，还挖苦得这样冷静。我笑起来，说：“谁叫你那么忙，我病了你才会多陪我。”

　　他看着我，摸摸我的脸，淡淡地说：“我有自己的执着，不可改变。而文元，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我抱住他的腰，头埋在他身上，说：“我知道你为了将来的路，在学习在历练，我也愿意陪着你成长。我只希望以后，当你更自由的时候，让我在你身边辅助你，而不是把我关在家里每天只为等你回来。”

　　他轻轻地说：“知道。”

　　晚上，靠在床上，吃着某人喂的粥，感觉非常惬意。他看着我满足的表情，笑道：“看来还真是乐意我伺候你，连生病吃药都不在乎。”我也不否认，只是忍不住地笑，真是幸福。

　　他看着我的眼睛，有片刻的停留。我明白他的意思，说：“本来昨天晚上就要剪了睫毛的，可是出书房的时候听说某个思瑞表妹要来。虽然不知道她相貌如何，我可不能大意了。”

　　他顿了顿，平静地说：“不剪倒好，你这样委屈自己，倒教我难受。”很少听他说这样的话，看向他，神色平静，眼睛却有我喜欢的温柔。我笑说：“让你不安心，我也难受。”

　　他淡淡地说：“文元，虽然我性子冷淡，但是对于自己所在意的，却是会执意守护的。”我也看着他，说：“我相信。只是我性子强烈，我爱你，便会一心想为你付出。为你做得越多，我心里越喜欢。”

　　突然想到那个思瑞表妹还没解决，暂停宁静美好的气氛，我开口道：“你娘带着大房来了，你准备怎么办呢？”他平静地看着我，说：“既然大房来了，自然要带二房去表现一下恩爱，然后让她不战而退。”

　　真是，把我阴暗的内心说得这么直白就算了，语气还这么平静，不解风情。

　　我咬着牙说：“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我，先表示你对我忠贞不渝的爱，再坚定地承诺你会亲自解决掉思瑞表妹的问题。”他笑看着我，意味深长。

　　我继续说：“最重要的是，我叫她大房，那是要你来坚决否定的，不是要你顺着我继续这么叫的。”我手痒痒的，盯着他看起来很欠扯的头发。

　　突然被某人抱住，他笑着：“是不是又寻思着折腾我呢？”我哼哼了一声，没回答。他对着我的脸，轻轻吻上我的唇。我闭上眼睛，头更晕了，心也跳得好快，整个人都软软地躺在某人的怀里。

　　某人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干净清冷，却让我有种安心的感觉。就算前面有十个思瑞也不怕，怀英，会解决好一切的。

　　呃，抱住某人，不放，我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