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你的影子》深处雪

5、竟然系鞋带

　　两日后的凌晨一点多，一个喝得大醉的男生从一家酒吧走出来，他面貌帅气高瘦，穿着宽松牛仔黑色皮衣，正拿着手机在浏览什么。

　　他叫汤亮亮，是白弯邻校的艺术生，条件优越成绩不错混的也不错，昨天甩掉一个从别人手里追来的美眉。这家酒吧是他的一个好哥们所开，这会儿就他一个人先出来，打算去网吧度完这几小时。

　　气温很低，汤亮亮缩缩脖子，一转眼就看见一群人围过来。汤亮亮一怔，不认识他们，但是站在原地没动。

　　那群人越靠越近，脸上有刀疤的一个人凶狠的朝汤亮亮脸上吐出浓呛的烟圈，把嘴里嚼着的东西往地上一砸，他身旁的几个人就对汤亮亮推搡，把汤亮亮包围起来。

　　汤亮亮把手机揣兜里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前面几个人就拉开棉衣的拉链从里掏出砍刀，后面的也纷纷扬起不知从哪拿出来的砍刀，都朝汤亮亮砍来。

　　汤亮亮是跆拳道黑带三段，拿刀的这群人有二三十人。他赤手空拳被包围在这群人中间，路上冷清孤寂，酒吧里也没有人出来，汤亮亮的脑袋晕晕乎乎，本能的在二三十把刀下挣扎存活。

　　很快，肩膀遭砍中。汤亮亮被肩上撕裂的疼痛惊醒过来，呼出一团白雾，甩开挡住视线的湿透刘海，奋力使出解数打倒了靠近的一拨人。

　　拿刀的这群人这时都聚拢在一边，另一边赶来二十几个人，什么也没说就朝汤亮亮的背后袭来。汤亮亮正应付拿刀的这群人，没料到后面还有一帮人找麻烦，纵然有再高的本领和体力，在这样的情形下，汤亮亮腹背受击，浑身是伤。终于在左腿不知是受砍还是遭踢的情况下，踉跄几下倒在地上，脸上全是血。

　　拿刀的这群人往倒在地上的汤亮亮身上再砸上几刀，往他吐几口唾液就提刀走了，剩下没带利器的这帮人围着汤亮亮一人两脚轮流狠踢着。

　　酒吧门前的霓虹灯招牌闪烁着，周围一片黑暗，远远的昏暗路灯下走来一个高瘦的身影。他胳膊里挎着一个蓝包，身穿一件短率的白色羽袄，紧身的黑色牛仔令他的双腿更加修长，他随意的朝这边看来，被头发遮住的大半面孔依然帅气迷人，他停缓了脚步，平静的看着这群人，浑身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种高贵冷寂的气质，吸引人的眼球，他就是付意源。

　　这群人两层包围聚拢在一处，对地上的一团东西践踏横竖踢击，暴力来自四面八方上下天地，汤亮亮躺在地上，无力无处还击，血肉模糊的手臂护住脑袋，心脏也被人任意践踏，就在这昏天暗地的时间里，血腥与暴力交替的世界里，一阵摇滚铃声响起。

　　其中几个人扭头往意源看去，对汤亮亮的踢击顿时少了很多。也是这个情况下，汤亮亮睁开眼睛朝人群空隙外看去，一眼就看见了意源。

　　意源对着手机说话，声音一贯的平静。隔得较远，汤亮亮这边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还有十分钟到家。”意源露出微笑，脸还注视着汤亮亮这边。

　　“路上注意安全，寒假我来找你，今天都早点睡吧！”电话那头的周霖关心的说着，语气温暖兴奋，刚才意源和他一起待了三个小时。

　　“好。”意源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这里很乱，学校宽松，我眼前有一个人被揍得很惨……”

　　“现在不是耍酷的时候，你已经很累了，听话！回去休息！”周霖急迫的说，试图劝住意源不要出手。

　　就在这时，酒吧里涌出十几个喝得烂醉的男人，他们操起东西对围住汤亮亮的人破口大骂，一蜂窝挤过来。这群人收起拳脚散了，与意源碰面匆匆而过。

　　意源注视着汤亮亮被喝得烂醉的人抬上车，对电话淡淡的说：“他被人救了，我现在继续回家。”

　　“嗯，你没事就好，别做让我担心的事。”电话那头的周霖语气渐渐平稳下来。

　　“就这样吧，我回家给你发短讯。”意源说。

　　“没关系，我们继续聊……”周霖说着。

　　就这样，直到回家周霖才挂掉电话，意源淡淡的笑了，他明白这是周霖怕他一个人在路上走着无聊所以一路通着电话陪他。

　　早晨雾气阴霾，意源走进阴沉沉的学校。

　　离上课还有很长的时间，现在校园活动的学生大多都是住校的。意源今天换了件蓝色羽袄，两手放在兜里，肩膀上背着包，缓慢走在去教学楼的道路上，正经过花坛树木和几个擦肩而过的学生。

　　雾气萦绕，人无法看清五步之外的东西。意源靠着记忆往前走，脚步拿的很慢。围绕着花坛走去，一个分叉的地方，一个人背对他坐着。

　　意源打量几眼说：“早安。”

　　白弯猛然转头，眼睛红红的。意源看着他，疑惑的说：“你怎么哭了？”

　　白弯立刻转头，垂下头，含含糊糊的说：“没！我才没哭呢！男子汉说哭不哭……多丢脸，你别瞎说啊！”

　　意源走过去，站在他跟前。

　　白弯垂着脸，盯着意源的裤脚抽抽噎噎的说：“我是不是很失败？成绩不好，交哥们也不会，长跑拖班级后腿，还老是爆粗口，毕影每次听见都皱眉……我不想被他讨厌，可是我改不了……为什么还要误会……我才没那个意思……干！”

　　意源蹲下给白弯系鞋带，白弯愣愣的看着意源认真给自己系鞋带的样子。

　　周围白茫茫一片，寂静而恍惚。

　　意源一面淡淡的说：“那是你自己认为的，我可没这么想。你喜欢帮助别人，一条裤子被弄破了还是傻笑，上下跑七楼搬书，帮我买东西复抄，还有很多啊。就像你的心里揣着一个小火球，打开它的时候身边人也能感受到温暖，虽然有时候的你很逗，但我们都是快乐的，因为你。”意源抬脸朝白弯一笑，按住包站起来。

　　白弯垂着头，脸红了，支支吾吾的说：“你……你说的是真的？我知道你是在安慰啦！我哪有那么好……你要是知道我真正的心思你一定会讨厌我的，还有所有人……我爸妈也会赶我走……”声音越说越小。

　　意源皱眉不解的说：“为什么所有人要讨厌你，你杀人放火了？”

　　白弯蹿起来气急败坏的说：“我没有干坏事！”

　　意源点头，微笑着说：“我知道，这下正常了。”

　　“什么正常了？”白弯疑惑的说。

　　意源淡淡的看了白弯一眼，沉默的往教室走去。

　　“一元！到底什么正常了？”白弯跟在意源的身后，一个劲儿的问。

　　直到上课铃响起，意源才对白弯说：“你好好上课别想了，我告诉你答案。”说完将一张写有白弯名字的纸条递给白弯。

　　午餐时间，教室空无一人。意源缓缓走出教室，很少的时候是意源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意源刚下一阶楼梯，就听见后面有人叫他。意源收回脚转身看去，一个一身纯白的女生站在他面前，阳光刚好洒在她柔软的长发上。

　　“是你。”意源回忆起与她的两次会面，名字一时想不起了。

　　陆晴看起来很高兴，美丽的脸庞因为喜悦洋溢的光彩而更加美丽了。

　　意源看着她，淡淡的说：“有什么事么？”

　　陆晴垂下眼站在那里，意源沉默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意源转身准备下楼梯。陆晴咬住嘴唇，鼓起勇气说：“我喜欢你……”

　　意源收回脚，却没有转身。他略张嘴，眼神显得无奈，淡淡的说：“还要我怎样，难道非得去整个型？”

　　陆晴抬起脸，眼里闪着泪水，她说：“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

　　意源转身看她一愣，似乎没想到她哭了，但意源没有任何举动。

　　“我可以喜欢你吗？只要你说不行，我一定不缠你……”陆晴平静的说完，眼泪还在一颗颗往下掉落。

　　意源把视线从她的脸上拿开，走到楼壁边，看向校园景色和不那么蓝的天空，淡淡的说：“你懂什么是爱和喜欢？”

　　陆晴走到他旁边，望着意源的侧脸坚定的说：“疼痛与幸福相伴，如果爱一人需要用忍受嫉妒的折磨去交换，那么我愿意用别人都无法忍受的嫉妒换来你的快乐和对我的笑容，我把这种义无返顾的无私看做是对你的爱。你愿意接受吗？”

　　意源看着半空没有说话。

　　陆晴接着说：“第一次见你，我看到你的英雄气概；第二次你从我身旁走过，我看到你的孤独；第三次我去食堂给你手帕，我看到你的无助，那时候我还有想好好保护你的想法；第四次五次你一个人呆在一边，周围的全是笑脸，我却忍不住哭了，我好像能感受到你的不快乐；第六次之后，无论你身边围着多少人，无论你站在哪里，凡是我视线所及的地方，全是你的脸，平静的不开心的皱眉的……你能快乐一点吗？”

　　意源自嘲的笑了，语声带着不屑：“那怎么办？我对你没感觉。”

　　陆晴好容易止住的情绪此刻终于崩溃了，她流着泪，声嘶力竭的喊：“付意源你这个骗子！谁会心疼你戴面具多久？！那一天一定会来！你会深深体会到同样的残忍！！”说完退后一步，望眼意源无表情的侧脸，难受的跑开。

　　一阵迟缓的拍掌声响彻在安静的楼道中，意源侧脸看过去，嗤声说：“戏看完了？”

　　一身斯文打扮的张本叔，推推眼镜走到意源旁边，一边认真的评论说：“女主角嘛——啧啧！大波浪没有，脸蛋还差点，这怎么配得上名号响彻全市的校草你呢，是吧？吴彦中比你差一截都是广电级的美女，一夜换一个，你别认输呀？不懂我可以教教你嘛！”说着一只手靠在意源的胳膊上。

　　意源冷笑，没有甩开张本叔的手。

　　“有什么好笑的？”张本叔推推眼镜凑近意源的脸。

　　意源冷眼看他，张本叔停在一定的距离，点头说：“有时候你和吴彦中还真像……”

　　意源移出右腿，张本叔往后退一步，声音莫名其妙：“你干什么？这点玩笑都开不得，别生气呀！”

　　意源看都没看他一眼往外走去，张本叔对着意源的背影露出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