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你的影子》深处雪

15、遇其所必然

　　“如果有一辆车，司机是王子，乘客是公主，你猜这辆车的主人是谁？”

　　意源优雅的用纸巾擦完嘴唇，注视对面的人说：“如果。”

　　“呵呵！你行啊！又答对了！”张本叔双手叠加在腿上，搁在上头的一只脚微微晃悠着，他收起笑容说：“再给你讲个小故事！某领导演讲，他不小心离了题一讲就是两个小时。最后，他发觉自己做了什么然后说着：‘不好意思讲了这么久，我把手表留在家里了。”
　　后座传来一个声音回答说：“你后面有日历。’”

　　意源无表情的看着对面人，对这个故事毫无反应。

　　“这可是个笑话呀！为什么你一点反应也没有呢？这……难道是我没讲出味道来？”张本叔表情疑惑，声音带着夸大的遗憾。

　　“你不知道没反应也是一种反应么，往往还是反应中最大的。”

　　“哦？这怎么说？”张本叔露出惊讶，身子略靠前倾，一副有很大兴趣的样子。

　　“沉思已经概括了所有情感，情感又包括喜怒哀乐，而人沉思的时候大都是没有表情、一本正经的模样，这是一种包罗万象的表现形式。”

　　张本叔用手指拨动下巴，继而爆发一阵愉悦的笑声，他频点头说：“不错哦！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是，要是人人脸上都是这种包罗万象的沉思，那这个世界不是太无聊了——满大街的都是木头一样的脸？”

　　“所以有男人女人、科学家表演家之分，喜怒哀乐直接表现在脸上的，都是简单而浅薄的行为。人的平均寿命是72岁，你想想，整个人类——包括文明世纪的全部历史，这些极其短暂的一瞬间，在一群相仿的种族世界和空间里，有谁会超凡脱俗不同于同类？回顾人类历史，那些有过辉煌业绩的所谓伟大的人物，哪一个是超出常人很远？就像一棵树、一条鱼儿——所有地球上的生物，都是徘徊在他们类别的范畴之际，没有哪个会真正离开这个数值很远。就像如今人们对性的极大兴趣，其膨胀程度和原始人有什么分别？亿万年过去——现今这些只会愈演愈烈，进化是一个漫长的时段，拿我们21世纪的人类来说，那实在太遥远了。没有人会关心比成秒概括整个宇宙进化历程的时间还要久远的未来，实际上也不会有人真正计算得出来。”

　　张本叔惊奇地看着意源，他似乎不大相信这是意源说出的话，但是他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很高兴，为了解这个看似神神秘秘的朋友，现在意源对他来说变得更加神秘莫测了。他清清嗓子说：“我还真想看看你里面装着什么？”

　　“没有什么食物是十全十美的，我们都生活在地球过着人类的平凡生活。”意源平静的说，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正在这时，他的背后走来一个身影。张本叔看着这个哥特装扮越来越近的人，用疑惑的眼神示意对面的意源。意源转过脸，胡冷晨正好走到他旁边，挨得很近。目光相碰时，意源异乎平常的移开了视线，转瞬他又朝胡冷晨看去，眼睛流露出疑惑。

　　张本叔观察着意源的表情，好奇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你好，付意源。”胡冷晨先开口，嘴角弯个弧度露出笑意。

　　“你……有事么？”意源看向身旁人的脸，皱了下眉头。

　　“付意源，这是你的朋友吗？”张本叔站起靠近他们，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他盯着意源的眼睛问。

　　意源愣然，没有做出反应。反而是胡冷晨点着头说：“我们是邻桌，曾经是朋友，现在还是吗？”说着目光转向意源，脸上露出十分期待的表情。

　　“你想干什么？”意源站起身子，脸上变得警惕而严肃。

　　“你误会了，我没想别的，真是对不起打扰你了。”胡冷晨非常抱歉，带着遗憾和自责说。

　　一旁的张本叔推推眼镜，眼睛里透出极大的兴趣，可是他没有开口说话。

　　“别再为你妹妹的事情来找我，对于那件事，替我对她说声抱歉，除此之外，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意源用冷漠的神情说。

　　“呵！”胡冷晨苦笑一下，脸上露出掩盖不住的浓重悲伤，他垂下眼帘盯着脚下，双手揣在兜里。

　　意源没有再看身旁的人，他冷静的从胡冷晨身旁绕了过去，正要离开。

　　“你不知道吗？就在昨天，她死了。”他不去看意源，用自言自语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陈述这个事实。

　　意源停下脚步，脸上并无表情，他似乎在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度。

　　“呃……哥们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奉劝你这种玩笑以后还是少开的为好呀！嗯？好好保重！”张本叔干笑着拍下他的肩膀，转身往意源走去。

　　意源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外走去，张本叔一起。

　　胡冷晨的脸上流下悔恨的泪水，他转过身往墙上砸了一拳，手掌中印着深红的指印。

　　潮涌般的人群行走在街道里，白弯绕过他们跟在毕影的后头。等距离较近时，白弯发现毕影根本没注意到他，于是他的脸上露出单纯的侥幸来，转而又变得十分惆怅，因为只有精神恍惚的情况下，人才不会对环境有所感觉，可这实在太危险了！他皱起眉头，再次朝前望去，顿时眼冒金星，嘴里大叫：“硬币！硬币！”

　　这奇怪的谐音招致很多人的注意，他来不及再喊，推开前面的人飞奔跑去。

　　毕影伤心地走着，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沉浸在他的伤感中，而他的右旁正驶来一辆汽车，司机踩着急刹，不停发出尖锐的短促鸣声，听得正常人感到惶惶不安。

　　白弯冲上去，从背后死死地抱住毕影，没敢睁开眼睛。

　　就在这时，汽车停住了，在距离他们一米的位置。司机先生最先反应过来，他坐在车里咒骂不停按喇叭。白弯受了惊吓似的跳开，随即又变得感激涕零，他看了神情恍惚的毕影，并且检查一番后，赶紧对司机道歉将毕影带到了一边。

　　“你怎么样？刚才吓死我了！幸好你没有事！太险了！”白弯抹下额头的冷汗，这倒好，天气温度升高都没把他弄出汗来。

　　毕影这时才看向他，悲伤地说：“对不起，吓着你了。”

　　“你刚才想什么呢？！那么大的喇叭声你都没听见？！多危险啊！”白弯拽住毕影的胳膊，非常激动。

　　毕影移开视线，看向一旁开得正艳的花朵，双眼弥漫着悲伤：“那天我们第一次拥抱，牵手走在这里，还没有这些小花……”他收回视线，眼神忧郁地看着白弯，挫败的说：“你觉得我是男人吗？我哪里少了男人味？为什么她会这么说……”

　　白弯皱眉，急忙解释说：“哪有？你打篮球的时候酷毙了！平时也帅啊！分明就是死八婆三心二意编的借口！她么水性杨花！你别听信了！”

　　“别……这么说她，我知道她是个好女生，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够好，留不住她。”他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说：“算了，别提她。”

　　“那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白弯拿出手机想看时间，讶异地说：“咦？怎么没电了？我刚才还和……糟了！！一元还在公园等我！！”他急得就差跳起来，紧张地拽着手机不知所措。

　　“怎么了？我耽误你和付意源见面了？要不你先用我的手机和他说吧，看他现在在哪里？”毕影拿出手机，替白弯拨出号码。

　　“你好。”

　　“对不起一元！我现在和毕影在一起，你在哪里？还在等我吗？没有了你就先回家吧！对不起！”白弯急急忙忙地说。

　　“哦，我知道了，没关系，你好好玩。”

　　“对不起啊！”白弯还想说什么，但那边已经挂掉电话。白弯把手机放到毕影的手里，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家里随便编个理由就过去了，可是一元不知道会不会生他的气？那么一个骄傲的人，从来只有被别人等的份，唉！白弯掰着手指叹气，毫无目的走着。

　　“你不用去找他吗？”毕影好心地问。

　　白弯摇头，看向身旁的毕影，脸色才又逐渐恢复过来。还好，还有毕影，得陪着他！不能让他一个人过！失恋啊！他现在该是多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