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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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断断续续的对话戛然而止，似乎被突然终断，而与此同时，室内那颗幽暗的夜明珠光芒却陡然大盛。
我明知这屋外被九哥设有阵法，想进得来怕是不容易。不过仍是惊得翻身坐了起来。
接着，听得扑通两声，似有重物扑地的声音。
“哈哈、、你们两只小兽且歇着吧。”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这分明是一个老者的声音，可我不记得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我起身，迅速来到门后。手里紧紧握着簪子，这根看似普通的玉簪可不普通，是九哥常年绾发用的，这次被雉儿狸儿重创后，九哥就赠于我，让我用于自保。
屋外的老者唧唧咕咕了几声，又笑道：“有趣有趣、、、这阵法还是老夫授于百花神君，不想百花改良后，老夫也进不去、、、后生可畏啊。”
我心下起疑，听老者的口气，应该是九哥旧识，而且关系还不错。可我却还没有办法分辨这老头的话有几分真假。
我仍是贴在门后，屏声静气。
屋外的老者又唧唧咕咕了几声，然后贴着门道：“小仙、、、哦，夫人，老夫现在该唤小仙一声夫人。”
我贴在门后，仍是不说话。
老者拍了两下门道：“夫人可否出门一叙？”
我冷笑了一声，道：“出门一叙？不知尊驾如何称呼，这半夜三更跑到一妇人门口，还是趁男人不在的时候，可见尊驾并没有安什么好心吧？”
外面的老者似被我的话怔住了，连续咳嗽了几声，然后低声嘟囔道：“小仙还是那样伶牙俐齿。”
我在门后道：“尊驾这话，难道我与尊驾很熟吗？”
老者似乎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徐徐道：“老夫与小仙的确是不熟，不过与百花神君乃多年老友。”
我握簪子的手紧了紧，道：“尊驾既与百花神君是老友，那找他便是，为何趁他不在来扰我？”
门外的老者叹了口气道：“他若听老夫的劝诫，老夫也不至于来叨扰小仙了。”
我笑：“劝诫？不明白尊驾所指。”
老者道：“小仙可否记得两月前的宛城西，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我怔了一下：“您是铁神算？”心道，难怪听着这老者的声音很熟悉。
老者笑道：“小仙好耳力。”
我推开门，走了出去，门侧匍匐着两人，是狼大与蕊儿。我赶紧蹲下去探他们的鼻息，老者在旁边道：“小仙莫慌，我只捏了两个瞌睡决，无妨。”
我于是松了口气，看向老者，这老者哪里是我见过的铁神算。
我记忆里的铁神算一身污秽破烂的衣衫，且眼神不济，眼白瞳孔浑浊不分；而立在廊柱旁的这位老者，童颜鹤发，一身素白的长袍隐约散发出月桂的清香，他束着黑色腰带，腰带上有一很奇怪的配饰，很像红色的香囊，那“香囊”下垂着无数条细细密密的红线。
我有些迟疑道：“尊驾是？”
老者摸了摸白色的胡须道：“月老。”
我笑道：“月老？宛城西的铁神算可是您幻化的？”
月老颔首不语。
我心下了然，道：“他既然不在，月老有话不妨直说吧。”
此时，站在廊柱前的月老缓缓的看向夜空。
七月末的夜空，无半颗星子，如泼了墨一般的黑，子时的热意比白日里退了许多，但仍是无一丝凉意。
廊柱上挂着的两盏风灯轻晃了两下，似乎起风了。
月老突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百花怕是得手了。”
我有些没有听明白，探询的看着他。
月老道：“小仙可否记得在宛城西，老夫对百花神君说的话？
我微蹙眉头道：“可是‘改阳寿，逆天意，遭天谴。’？”
月老正色道：“正是。”
我问：“是因为楚王改阳寿之事？”
月老摇头：“非也，楚王虽有恶疾在身，但阳寿未尽，无须他改，即或神君强占他人躯体，也只受小惩即可，不至招天谴。”
我想着狼大与蕊儿的对话，心里突然有些明了：“难道，是为珠儿改阳寿？”
月老颔首道：“小仙是否记得三魂归位后，曾在花神庙偶遇神君？”
我笑了笑，怎么会不记得？去年的花神节，与乌甲乌乙约好，待敖昶不在时，我独自离开、、、后来我随着人群挤到桃花神庙时，碰巧遇到从神庙出来的九哥与狸儿，结果在出逃的路途中，被敖昶追上来了、、、他们两还大打出手。
想起敖昶，心里有些黯然。
月老见我不说话，继续道：“小仙应当还记得当时神君身受重伤，可知这伤如何而来？
这伤乃为小仙你改阳寿而来。若非神君为你续阳寿，你三魂归位之时，也就是你阳寿已尽之时。”
除了震惊，没有比这个词语更能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按法力来讲，九哥与敖昶应该是相当的，敖昶略胜一筹也是因为明月珠的缘故，而去年花神节上，九哥只堪堪的接了敖昶几招，便体力不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离开、、、
我现在还能记得他当时的眼神，那种有惊又痛的眼神、、、想到这里，心里某个位置抽抽的痛。
良久，痛意渐缓，我才道：“天意既违，月老现在才来说这个，会不会太迟？”
月老正想回话，却突听得有塔塔的声音落在屋顶上，我把手伸出廊外，欣喜道：“终于下雨了。”
月老扶着廊柱，长叹了口气，道：“不知道神君这次又为小仙续了多久的命。”说完连摇头。
我惊疑的看向他：“月老此话何意？”
月老咳嗽了一声，道：“不过多时，神君该是回来了，老夫就长话短说吧。”他顿了一下，望着黑夜里渐密的雨点，又继续道：“小仙也知桃花山已两月未下雨，这桃花山与小仙命理相通，你命数已尽，这桃花山自然劫数难逃、、、”
我打断他的话：“荒谬，我既然曾两世轮回，那岂不是这桃花山也枯败了两次？可我听闻，这桃花山发生这景象乃是第一次。”
月老摇头道：“小仙且听老夫把话说完、、、老夫说的逆天意，遭天谴，这也是天谴之一。小仙还记得宛城予你救命之恩的息睿吧？”
我楞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连声问道：“息公子乃我的救命恩人，请问月老，他现在怎么样了？”
月老冷冷道：“活死人。”
像一记闷棍劈来，我楞了许久，才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他是好人啊、、、他心地这样善良、、难道也是天谴、、、”想到息睿想到撞柱而亡的乌甲，想到楚王宫里那些因我被责罚的宫娥，我掩面而泣：“我就是个祸害，害了这样多人、、、”
月老见我痛哭流涕的样子有些不忍，顿了顿才道：“其实也不能全怪你，老夫也有责任，都怪老夫不该酒后绑错了红绳、、、”
我有些懵懂，不明所以的看向他，月老自知失言，咳了两声又正色道：“老夫的意思是，小仙命数已尽，神君若再强行为你续命，必重坠轮回，再遭数世情劫，若这次顺应天意，那神君劫数度完，也就公德圆满。”
顿了顿，月老道：“老夫言尽于此，时候不早了，老夫去也。”
我忙拉住月老的袖袍，道：“珠儿还有几句想问月老，若顺应天意，神君劫数度完，回归神位，那珠儿呢？”
月老眼神躲躲闪闪，不愿正眼看我，我自嘲的笑了笑：“不过重坠轮回，也不打紧。”我顿了顿，继续问道：“珠儿想问的是，那东海三太子敖昶呢，是否可以一生无虞，平安喜乐的继承龙王大统？”
月老淡淡道：“这个老夫不知。”
我紧紧的拽住他欲抽出的袖袍，冷笑道：“月老如何不知？您可是掌管这三界男女情事的神仙、、”说到这里，我突然厉声道：“你既是月老，那是如何牵线的？怎么让我与他们纠缠不休？”
月老猛的一抽袖袍，飘身隐到廊外，我被猛力震得倒退了两步。
这时廊外的雨越下越大，雨夜里传来逐渐远去的声音：“姻缘姻缘，姻缘便是：姻乃人种，缘乃我牵、、、、上天或是入地就在小仙一念间、、、小仙，慎之慎之。”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五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