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传说》篱思

2、小桃

　　金鳞湖畔不远处有一片桃花林，据说桃花仙子曾在此受到风神的袭击，落英缤纷，散落到地上的枝叶形成了这片美丽的世外桃源，除了岸边的几株垂柳，没有别的杂树。每年春季，林中花草遍地，鸟飞虫鸣，蜂戏蝶舞，生机盎然。瑾瑜径直来到桃花林，此时正值寒冬腊月，他在找寻那株差点枯死的小桃树。
　　“哥哥，我认得你！”林中远处传来一个清脆如银铃的妙龄女子声音。
　　瑾瑜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有人，心中狐疑，想“如今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时节，哪来的女子呢？”他一边看，一边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越走越觉着路熟悉。这是他第二次来桃花林，大约十年前的春天，他从宫里溜出来玩，被这片灿若朝霞的桃花吸引，就在这片桃花林中耍了起来。林中桃花开得正盛，一株小桃却瘦弱地快要枯死，他心中不忍，将它挪至一汪甘泉旁。当年的泉眼还在，只是泉旁的小桃已有碗口粗，两米多高，形态婀娜。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谢谢你救了我！”这株桃树竟然开口说话了。“我是小桃，如果不是你把我移栽至此，只怕就活不成了。哥哥恐不是凡人，许是沾染了哥哥的仙气，又或是得此甘泉滋养，我是这林中长得最好的桃树。哥哥来年春天若能到此一聚，我许哥哥一树桃花。”小桃挥挥光秃秃的桃枝，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如今这时节，是我一年中最难看的时候，哥哥可以明年三月，待到桃花盛开之时，再来看我一次吗？哥哥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就当给我一个谢恩的机会。”小桃几乎是央求的语调。“叫我瑾瑜吧，我是金鳞湖龙王的二子。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是自然中的精灵，况我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更是机缘巧合，用不着在意。可过了这么久，你如何认出我的？”瑾瑜没想到一出门就遇见巧事一桩。
　　“瑾瑜哥哥，原来你是金鳞湖龙王的二公子啊！我当然能认出你啦，你身上有股天然的气息，象清晨凝着露珠的青草散发出来的味道，很清凉，你自己不知道吗？”小桃笑着说，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明年三月，你能来看我吗？”
　　瑾瑜经不住她一再请求，点点头道：“明年三月，我来赴你的桃花之约。到时候，你不仅要许我一树桃花，还要备壶清酒，最好变出些人面桃花来助助兴啊！哈哈！”
　　小桃高兴地说：“只要哥哥来，定不会叫哥哥失望！哥哥准备去哪里呢？”
　　瑾瑜脱口而出，“我要浪迹天涯，去三山五岳找寻最壮烈的风景，去五湖四海领略最美丽的月色，去探寻生命中最本真最自然的底蕴，然后安安稳稳地做我父王的笼中鸟，做永不跃出金鳞湖底的一尾鱼。我的逍遥游是用我以后所有自由换来的，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小桃没有听懂，摇摇枝头，她看着瑾瑜远去的身影，心中竟涌起一种从没有过的惆怅，等待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他，片刻相聚之后又是漫长的等待，转念想着明年三月还可以再见到他，立刻化悲为喜，少女情怀总是春。瑾瑜出了桃花林，此时天方破晓，晓雾连接着天边的云涛。他即兴化做龙形，只为追寻朗朗乾坤中尚未隐去一轮晧月，感受踏千层云海，举手与天接的妙处。飞龙在天，胸中自是豪情万丈，仿佛要将平生所愿，都在此刻了却。他喜欢《庄子.逍遥游》中提到北冥可化鲲为鹏的鱼，他想看看北海中是否真有如此神奇的鱼，更想看看由它变幻成的鹏鸟的双翅是否真如天边大朵的云彩，它真的能随着汹涌的波涛在海上自由地飞翔吗？他决定先去北方看个究竟。
　　青沐湖底的水战已持续了三月有余。在一群杀气腾腾的虾兵蟹将中，有一个年轻的将领格外引人注目，他面容冷峻，眼角却透露着不易察觉的温和，这温和源于对一切了然于心，源于运筹帷幄之后的举重若轻，源于一个天生隆重的龙族公子面对敌手的自信与蔑视。他就是金鳞湖的冷面郎君，大公子琼琳。他已带领将士们攻占了青沐湖大片水域，只剩下撬开这最后一道青沐湖水晶宫的城门。城门上赫然写着“青沐龙宫”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琼琳冷笑一声道：“兄弟们，与我拿下这青沐龙宫献给父王做行宫如何？”身后的将士们异口同声道：“得令！”琼琳随即下令将龙宫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形成瓮中抓鳖之势。这场金鳞和青沐的战争正如瑾瑜所料，青沐方是节节败退、龟缩不出，金鳞方是一路凯歌，乘胜追击。青沐军中不少虾兵蟹将都是青沐君恃强凌弱强征过来的，平日里做的都是最低贱的差事，迫于青沐君的淫威，敢怒不敢言，如今见他大势已去，不少临阵倒戈，连看守城门的卫士也不再拼死抵挡，大开城门，破除两军对垒之势，只求记功归顺金鳞。琼琳身边的得力干将红鲤将军见城门大开，道：“元帅，好兆头！不战而屈人之兵乃兵家至高境界，末将愿前去活抓青沐君。”琼琳恐有诈，道：“将军小心青沐使诈！我等在此接应将军”红鲤向琼琳拱手道：“末将领命！”随后率一干将士长驱直入青沐龙宫。
　　半晌，红鲤遣了一名蟹将来报琼琳，已在玄玉正殿抓拿到了青沐君，等主帅前去发落。琼琳听后仰天大笑，朝身后将士道：“你等在此守侯，有浑水摸鱼想逃出去通风报信的或者负隅顽抗的，一律格杀勿论！”说完只带了一班贴身侍卫朝玄玉殿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