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失忆还是第二人格？》千弋

8、第8章（改细节）

　　裴子航在无尽昏迷中恍然回到了四年前的夏天，大一新生的军训总是让人蛋疼又悲催的狱炼，却在重新得见那一抹蓝的时候疲惫消失殆尽。

　　就像一条在高温的铁板上煎炸的鱼，下一秒掉进一个零下几度的冰水中最后只能猛翻着白眼，蹭蹭的从全身冒着热气最后彻底咽气。所以裴子航成功的找到机会然后借机躲过了热情的太阳公公。

　　事后叶泽远总是笑眯眯的问他，当时是不是趁他从旁边走过故意假装中暑跌进他怀里好揩油的。当然就算被看透了小心思裴子航也坚决不会承认，他假装晕倒的时候是想让叶泽远公主抱而不是搁背上耷拉着的，坚决不承认。

　　在后来当裴子航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大半夜跑到教师宿舍，准备献出人生第一次告白的时候却哪都找不到人最终失落而归。而不知在学生宿舍楼下站了多久的叶泽远在看到裴子航后，无视他讶异又欣喜的眼神拽着他走到人工湖那毫无预警的掠夺了裴子航的呼吸。脑袋里像爆炸一般轰轰作响，快要暂时失聪的双耳在听到那人热切深情的告白后完全歇菜丧失听力功能。那是用千万种情绪语言都表达不出来的感觉，仿佛来到这个世界，就为了等这个人，等这番话。

　　甜蜜的日子总是快得不尽如人意，黑暗早已渐渐漫延却难以察觉。裴子航刚被父亲关进三层阁楼里就被刘有德一个电话斩断了所有的理智，叶泽远那个让他爱惨了的笨蛋真的听他爸爸的，在1个小时之内从市中心赶到郊区的裴家来否则永远再不能相见。

　　他不断的拍打着阁楼木制的暗红色房门，只能得到父亲怒斥的责骂声和母亲哽咽的规劝。裴子航从天窗上爬出来的时候灰蒙蒙的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牛毛细雨，晃眼的闪电和彻耳的雷鸣声交纵天际，再一次踩错脚的时候，裴子航失去重心从楼顶滚了下去头先着地撞在了院子的石子地上。

　　再后来的画面是裴子航听刘有德说的，却竟然在脑中也组织成了画面。

　　叶泽远穿着他送的白色单衣在数不清的车辆中穿梭着，一段开车都要1个多小时的路程叶泽远不知道怎么才能在预定的时间的赶到，的士堵车他就抢别人的摩托车，摩托车没油了他就撒腿跑，他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做这种事。

　　被卡车撞开的那一瞬间叶泽远就像一只纯白色的蝴蝶飘然起飞，最后重重的落在地上，鲜血弥漫渲染了苍茫无力的白色，在漆黑的夜中刺目又惊心。刘有德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入目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路人仓惶的尖叫声惊醒了呆愣中的人，将失意还在轻呼着爱人的叶泽远送进了急救室。

　　听见电话那头的人在得知后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没有一丝一毫，随即是慌乱的脚步声和乒乒乓乓东西撞到的声响，刘有德觉得自己错了，本就不该打这个电话。再打给裴家大姐的时候是哭天抢地的呼喊声，“他不动了，好多血…好多血…”裴子航从三楼跳下去了。

　　画面最后定格在叶泽远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被推进手术室的场景…潜意识想起往后他将离开，好久好久再也不会回来……

　　“医生！医生！他一直在冒冷汗你快来看看……”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过来利索撑开裴子航的双眼看了看，再拿试听器听了一阵对着身旁的男人说“没事，只是发烧引起的不适而已，一会我让护士给他打针葡萄糖，一定记得给他补水，要脱水发炎可就不好办了。”

　　叶泽远跟医生道了声谢松了一口气，坐在病床边看着睡梦中紧皱着眉的裴子航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好像正在被吞噬，不疼，却很难受，就连空气都稀薄起来……

　　鬼使神差般慢慢的将手伸过去轻抚他的脸，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以后咻的收回手，打算去卫生间洗个脸，一晚上没好好休息都神志不清了……

　　在转身的一刹那却被抓住了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裴子航微微张合的嘴不停的在说着什么，“什么？”叶泽远弯下、身把耳朵凑过去意图听清梦呓般的话语，“.别…走…别…离开……”大概做恶梦了吧…看着牢牢抓住的手，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好，我不离开，不离开。”叶泽远握着裴子航冰凉的手柔声在他耳边说道，直到他渐渐呼吸平稳陷入沉睡紧握的手都不曾松开一丝一毫。

　　昨天对于裴子航离开的样子实在是放心不下，跟其他负责人打了个招呼就追了出去，当在侧门看到躺在地上的裴子航后心猛然绞痛起来，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明明才是第二次见面的人，为什么会让他这么记挂。这种不知所措似曾相识，像要把心脏掏空的恐惧感是身体忘不了的记忆。

　　叶泽远用空出来的手拿着沾了水棉签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涂抹在他的唇上，他自己不知道的是哪认真仔细的模样让人以为在他面前的是价值连城的宝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蹭坏了。

　　刘有德拎着食品袋站在门口良久，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为这幅唯美的画面更是增添了几分美感，握在一起的手看得人眼睛发酸。老天啊，不要再折磨他们了，难道对尝过一回生死别离的人你还忍心继续拆散吗，为什么这么难…难道相爱也有错吗？难道同性之间就没有资格得到幸福吗……

　　“媳妇儿，你再不拿过去的话，人家就要被你饿死了。”吴良在他的耳后落下一个吻，看着他怔了怔然后朝病床走去。刘有德冰冷的镜片下微红的双眼就像一个烙印，深深的刻在心里甚至烫的灼伤了他。吴良知道刘有德总是装作不在乎，对什么都不冷不热，要死要面子，可是坚硬的躯壳下是脆弱敏感的心，他想爱，却也不敢爱，这样的人让他如何不心疼……

　　“叶老师，先吃点馄饨吧，稍微垫垫肚子。”刘有德拿过他手上的棉签扬了扬手“剩下我来就行了，真是麻烦您了，耽误您这么长时间。一会您就回去好好休息，改天一定让子航好好谢谢您。”

　　“没什么麻烦的，裴先生他，身体没什么吧？”叶泽远拿着餐盒的手微乎其微的抽动了一下。

　　“嗯，医生说就是有点贫血体力不支，没什么大碍的。”

　　“那就好…我就先走了，帮我祝他早日康复。”

　　叶泽远走到医院大门的时候突然怔了一下抬头看了看住院大楼，他刚刚叫我叶老师？我有做什么透漏自己职业的事吗？又是一个谜……

　　叶泽远到家的时候玄关的鞋柜上已经多了三双鞋，房间里传来说话声“诶你说这张家姑娘怎么越长越像那个什么芙蓉姐姐了？以前多水灵啊！”

　　“爸，你能别把这个拿出来吓人吗！我哥长得再好看也没用，生出来的小孩得多惊悚啊…诶，哥回来了~”

　　“就是，泽远你看你爸什么眼光，死老头子你上年纪眼睛花了吧，赶紧passpass！”

　　估计又是在看女孩照片，叶泽远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爸妈，你们呀，也不嫌累。”

　　叶母一张一张的翻着照片“哎这你不知道，等你以后有了孩子呀就明白我们现在什么心态了，你不着急我们做父母的当然得替你做主了…”“你今年26吧，虽然还年轻我们这不是想早点抱孙子嘛，有了女人才能称为家啊，有家人生才能更完整啊…哎你掐我干嘛！”叶父学着叶母的语气正说的津津乐道的愣是被掐的调转了好几个弯。

　　“你个老东西这么喜欢学怎么不上电视上学去！”叶母说着手上的力气也没减，只听的年近半百的叶父嗷嗷的叫“我帮你说了不是更好，你每次说来说去就这么几句，你还省了口水……”“你还好意思说，我做妈的不就贪着这么点乐趣BLABLABLA……”“我做爹的就不能跟孩子说说啦BLABLABLA……”

　　叶泽远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双父母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几十年了怎么还这么能闹腾。“哥，你昨晚没回家吧？十年难得一见啊……”叶雨婷笑眯眯的拿肩膀撞了下他，笑的他顿时毛骨悚然“你别这么撞过来，当心肚子里的小家伙行不行。谁告诉你我没回家的？”

　　“切，你那床躺上去一点热气都没，哪像睡过一晚上人的样子。那你告诉我，你昨晚上哪去啦？是不是出去约会啦~~”

　　“鬼精鬼精的。上哪约跟谁约啊，你哥我没人约。诶，妈不会也知道了吧？”叶泽远瞟了眼已经升级成为撸袖子上架的叶母，那可就得被拉着盘问一小时不止了……

　　“妈要知道了能这个状态？早把你关小黑屋审讯了。那你到底上哪了，俩黑眼圈跟国宝似的。”叶雨婷剥了个橘子一口吃了下去，酸酸甜甜真好吃。

　　“就，有个朋友临时住院了，我照顾他去了。”也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有，一想起裴子航就忍不住的皱起眉。

　　叶雨婷停下剥桔子的手愣愣的看着叶泽远，随即立马笑没了眼“不是普通朋友吧…说说说说呗~”

　　叶泽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差点被他妈吓死“什么普不普通的朋友？泽远你谈朋友了？”“哎，不是，妈你听错了！我困了想睡觉！”“怎么可能，我听得清清楚楚，这大清早的刚起来怎么就想睡了BLABLABLA……”

　　真是，活力四射的早晨啊……

　　“媳妇儿…你确定他这样是没事了？”吴良推了推准备回公司的刘有德，一脸狐疑的问。

　　“我昨天一天没去公司肯定忙得很，才没闲工夫搁这陪着他。再说…”刘有德斜眼看着病床上拿着根棉签傻笑的裴子航“我俩在不在这根本就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他有那个就能进行自我愈合了。现在发的是另一种病。”

　　吴良跟上他悄悄的拉住他的手“什么病？”“神经病！”

　　虽然被狠狠地瞪了一眼，可是并没有撤回手不是吗？吴良美滋滋的瞥了眼他刻意看向一旁的侧脸，紧紧的十指相扣合丝严缝。在冬日暖阳中越走越远，中间的双手再也不松开。

　　“王医师，他昨天在路边上晕倒，现在还在医院里。我担心……”经理室，坐在办公椅上的男人拧起了好看的眉。

　　“这件事裴家还不知道，我相信他也不希望让他们担心。没有什么缓解的药物吗？在这样下去他会扛不住的。”电话那头的人轻轻的叹了口气，“只能靠手术，不然失明是迟早的事。”

　　刘有德挂了电话后起身站在窗边看着天空中偶尔飞过的几只鸟，镜片下的双眼明亮有神。

　　如果昨天他没有赶在裴子航进医院之前到，那叶泽远就会知道他的病。裴子航瞒着所有人无非是想做他想做的事，可是在这样下去手术成功的几率会越来越小……

　　告诉裴家再把他抓回去，会被恨死吧……

　　刘有德都能想象到那人抓狂的样子，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转身从桌上拿出手机拨通了裴忠祥的私人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