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失忆还是第二人格？》千弋

16、第16章（改细节）

　　一整晚，裴子航看着叶泽远眼神就没离开过，叶泽远说的话，叶泽远写的字，就连叶泽远打的一个喷嚏都像有意识似的尽往他脑袋里钻，塞满了脑袋就往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哪通往哪跑。

　　手捧着脸专注的深情看的元源是不住的发酸，元源是弱智，但不是傻子，好歹也活了几十年，这么明显的爱慕之情还是能看出来那么些些的。虽然他情商不高，可是裴子航这样肆无忌惮名目张胆的表露爱意，傻子都能看出来。

　　原本元源也没想过男人跟男人能干嘛，你说他知识短浅孤陋寡闻也好或者土的掉渣井底之蛙也罢，三十年他也这么过来了，哪知道他前脚被人指责不懂爱，后脚就遇上了谷迪骁。

　　元源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相继去世，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十几岁的孩子也是孩子，却硬生生的挑起了一家之主的任务。孩子多，作为没有父母的家里，大哥对于下面的弟弟妹妹来说就是天。初中的课程上了一半退学打工去了。元源有个姨嫁在H市里，日子过得还凑合，姨夫是恒远商场当业务经理之前呢是个小厂的车间主任。厂子说实话真挺小，可当时在元源看来是他见过人最多的地方了，跟他一样的孩子有十几二十个，他的任务是定钉板，十个五毛钱。

　　元源经常没日没夜的自己给自己加班，好几次别人晚上起夜都能听见乓乓乓的声音，原本圆润的脸也瘦得不成人形，姨来看过他几次，没有一次不是抹着泪回去的。这份工作他整整干了三年，三年来他一天没偷过懒，赚来的钱转眼的寄回了家。

　　十八岁的时候，元源开始打三份工，早上送牛奶送报，到了饭点就去给馆子店送外卖，晚上了就去24小时便利店收银，每每回到姨家里的时候都直接倒头就睡，小小的妮妮总是问妈妈，“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小房间里的哥哥？”妈妈说：“因为哥哥会变魔术，一个人要变成三个人，等哥哥家的弟弟妹妹长大了，哥哥不用变魔术才能变回一个人。”

　　元源学问不高，但父母从小就教他做人绝对不能有坏心眼，踏踏实实做事才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元源前半辈子都奉献给了四个弟妹，从最大的毕业进社会，最小的过完十八岁，再看看自己，已经27了。

　　家里的亲戚开始给他张罗婚姻大事，颠簸来颠簸去，到头来还是他一个人，他的心血都给了弟妹，再腾不出来时间谈爱情，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辈子是他最大的希望。可是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这样，元源想自己一个人也落的干净，未婚妻走了之后他还是该干嘛干嘛，有时候被人说的烦了倒是见过几个姑娘，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次数多了，元源连拒绝的话都懒得说，别人自讨没趣便再也没人提过这事。

　　认识谷迪骁的那天，天上下着蒙蒙细雨，刚入冬，南方小城市还是有些凉的，空气里的湿气浸入骨髓韩冻刺骨。元源抱着保温杯，里面是姨硬塞给他的香菇小鸡汤，热乎乎的暖到了心里，撑着一把暗格伞漫步似的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平民房对面的是一幢幢的别墅楼，不经意看过去的时候，那个高挑挺拔的男生就那么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一栋洋房，久久不曾动弹，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衫在雨中伫立，明明连他的表情都没有看清楚，却让人觉得那么悲伤。

　　元源看着他一动不动就像一株高傲的白百合，虽然他不知道用百合来形容一个男的是不是不太贴切，可就是这种不染世俗的感觉，让他觉得莫名的酸楚，这种从没有过的感觉主使了他的大脑，双腿不受控制的朝他走去，一步一步，直到站在他面前，男孩没有看他，失神的注视着小洋楼，他很漂亮，元源这么想，拉过他的双手，将怀里的保温杯放在他手上，暗格伞的胫骨倚在他的肩膀上为他遮住这场冰冷的梅雨。

　　没了鸡汤，元源晚上给自己泡的方便面，他不明白当时怎么就鬼使神差了。可是却因为这场鬼使神差，谷迪骁开始频繁的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了。

　　元源其实没弄明白谷迪骁到底是为什么黏上他，毕竟像他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

　　裴子航照例，一下课就火速奔到叶老师面前撒泼耍混的缠着他做辅导，叶老师依旧耐心温柔的解释给他听。

　　元源坐在位置上实在不忍心继续看下去，埋头背单词去了。从刚刚裴子航教他的那样完全能看出来他是一把好手，现在问的问题连元源都能回答他，也不知道是傻的还是当人叶老师是傻的。
　　“以后有问题的话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消息，我会在第一时间回复的你的。”叶泽远只是看着他面带笑容的样子就忍不住扬起嘴角。

　　叶泽远像所有的老师一样，都喜欢不懂就问的学生，这会让他产生一种身为教师的满足感，至少他在台上口干舌燥的说不停的时候是有人在认真听的，而当对象是裴子航的时候这种感觉是欣慰？好像有那么点不一样……

　　“真的吗？那我一定会经常联系你的！”裴子航一听乐的忙不迭从裤子里掏出手机，喜滋滋的记下电话号码，啧啧，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要到了电话号码，害得我还苦恼该找什么借口。想当初为了要他的电话偷鸡摸狗什么没干过，好不容易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了他手机结果早被人家发现了，糗的呀……唉，往事不堪回事。

　　“呵呵。”叶泽远干哼两声，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好了，时间不早赶紧回家吧，明天没有课程，有时间就再看看语法背背单词。”掸了掸肩膀上的粉笔灰，叶泽远拿上教案抬腿准备走。

　　“诶，叶老师！”裴子航轻呼。

　　“？”

　　“你上次把我送进医院我都一直没谢谢你，正好明天我休息。那个，你有空吗，明天我请你吃顿饭吧？”答应我答应我……

　　“好啊。赶紧回去吧。”叶泽远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裴子航应了一声，两手在胸前牢牢握了一把拳，激动的就差没跳起来，一蹦一跳的弹到元源旁边，进入了忘我的想象世界当中。

　　元源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看他的眼神一副难成大器的样子，“小北京啊，你不觉得你意图太明显了吗？叶老师被你吓走了怎么办？”

　　“啊？什么？”裴子航手插在衣兜里，带着股文艺小情新的意味昂首望月，啧啧感叹两句:“今天的月亮真圆，星星真多啊！”

　　娃娃脸大叔迷茫的抬起头，头顶上黑乎乎一片，乌云一层又一层的，星星月亮个鸟屎！他就不相信裴子航长了双透视眼能穿过云层直达太阳银河系了，我看是你自己双眼冒金星吧。元源不屈不挠继续开导:“虽然我对感情的事情不是很懂，但是没吃过猪肉我也看过猪跑啊，你听我几句，保证有益无害！”

　　“你一个人叽里呱啦在说什么呢？”

　　“诶你不是喜欢叶老师吗？我给你出主意啊。”

　　裴子航一惊，牛眼瞪大，“你怎么知道？”

　　“你一上课就那么恶心巴拉的看着讲台上，跟我表妹看见漫画真人动漫手办一样，那么露骨的眼神我能看不出来吗…还是…你看上的是坐讲台那的眼镜肥仔？？”元源故作惊讶的看着他。

　　裴子航瞬间抓狂，大声宣布:“对对对，我就是喜欢叶老师!”谁眼光那么不得了能看上胖虎啊……

　　元源得逞接着说:“对啊，你喜欢叶老师当然想跟他在一起了是吧？可是你能保证叶老师喜欢男的喜欢你吗？”

　　“听你这意思，你有招啊？”妈X的，他敢不喜欢我？他，他要敢不待见老子，老子就……他要真不喜欢我怎么办啊？

　　“那当然，怎么我也比你多活了这么多年，要连这都不懂我不白活了。”

　　裴子航无语了，“我怎么就觉得你是白活了？”

　　“你到底想不想让我支招了？不听拉倒。”元源把裴子航的书往他怀里一拍，把围巾一裹懒得理他了。

　　“别别，好元源，那你到底有什么妙策跟我说说呗？”裴子航狗腿一笑帮他拢了拢围巾，十分谄媚。

　　元源继续迈步边走边说:“你觉得你现在怎么样？”

　　裴子航非常有自信:“年轻英俊帅小伙！”

　　元源无语:“你不觉得笑得很恶心吗？”

　　裴子航收起笑:“什么意思？”

　　“你每次看见叶老师就，呐这个样子...”元源龇牙咧嘴，俩眼一米绽放一个淫、荡的表情。被昏黄的路灯一照，比鬼片还恐怖，裴子航一激动伸手就给了一拳，“哎哟~你干嘛！”啊咧，手比脑子动作快……“别生气别生气我就，被你吓着了……”

　　元源使劲咬牙拼命忍住想打回去的冲动，气得跳脚，裴子航委屈的狗犊子摸样实在让人不忍心下手，认命的揉揉右脸，“啊呸！算我倒霉！”

　　“你没事吧？”

　　“你说呢？牙都被你捶酸了！还敢说被我吓着了？你那个表情我都看了两个晚上了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再自己捶自己两拳？！”娃娃脸大叔骂起人来太有气势了，手指着他骂脚还非常泄愤的跺地，裴子航敢怒不敢言，生怕他真的一个不爽还自己一拳，说不定他看起来软软糯糯的爆发起来难以招架。

　　“元源……”裴子航瞟了瞟地上，眼睛咻的睁大做惊恐状
　　。
　　“别叫我！没看见我生气呢嘛！”再一跺脚，力量没有十成也小八成。

　　“元源……”
　　“圆圆圆圆你叫魂啊！”元源再蹬了蹬脚，踩着质感不对啊，悠悠低头一看，欲哭无泪了……

　　“我，我有提醒你的，你不要怪我……”裴子航惊呼撒丫子跑了，到了安全领域之后回头一看，娃娃脸蹲在地上抖擞着胳膊，被蹂躏的惨不忍睹面目全非的几本书破损不堪，有几张甚至还脱页了，刚刚那几下他可是下了狠劲用力跺的呀，捡起严重骨折负伤的孩子们，元源卯足了劲憋一口丹田之气，随着一声怒吼呼呼叫的冲向裴子航，“啊哈——我要杀了你给他们陪葬！！！”

　　“呀呀哟，跟我没关系都是你踩得啊……”裴子航鬼叫着往前跑。

　　“你放屁！不是你我会踩他们？今天我一定要跟你拼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找块好地让你睡安稳的！哈！呐命来！！”

　　“啊——”

　　叶泽远站在公交站台看他们追来赶去打打闹闹玩的好不乐乎，转头上了公交车，透过车窗向外望，直到最后远去看不见。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空气有点闷，准备打开窗户透透气。玻璃反光折射出对面座位上的人，一个戴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的人正在对他这边探头探脑，这年头怪人真多……

　　叶泽远下了车后不紧不慢的走着，走进长巷子的时候一闪身不见了，黑黑的巷子望不到尽头，背着乔巴背包的人顿时没了分寸四处张望却一无所获，一转身被人一下给打晕了。

　　叶泽远微微喘着气手执木棍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下了车步行三分钟便是他家，可是就在这三分钟的路上，叶泽远再一次发现他被人跟踪了。他很无奈也很郁闷，为了避免上次那种情况他今天特地坐的公交车，看来，是有人跟着他上车了。本来这种事叶泽远是不屑于在意的，鉴于昨天跟踪的人除了尾随他什么也没做，更是懒得麻烦，如果今天再不解决了倒是让那人越来越猖狂了。

　　叶泽远将地上的人审视一番，包的严严实实的也不怕喘不过气，看身形和穿着是公交车上那个怪人，凑近看了看，是不是自己误会了？是个女的？伸手一把拉下她的口罩，叶泽远倒吸一口气，她是……艾宝妮？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