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如此短，回忆那么长》落葭

15、如果有如果

　　夜色沉静，路灯光线透过玻璃投射到房间里，空气里有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苏瑾然躺在床上睡:不着。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特别脆弱，特别敏感，快乐的难过的都像电影一样在回放，感动，温暖，疼痛，遗憾都那么的真实。

　　如果，时间再回到那年，她一定不会再轻易放手。是啊，有如果该有多好，李慕南也不止一次的想到过，如果我没有生病，如果我不用死，甚至是，如果没有遇见苏瑾然，那故事的结局是不是就会完全不一样。所以最后，等他微笑着闭着眼睛的时候，他明白了，那些如果变得都不重要了。原来这都是一开始就设定好的结局。

　　苏瑾然回璎珞村找过他。记忆中的美好变得物是人非，外婆不在了，顾成年也走了，就连李慕南一家也全都搬到美国去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联络方式，仿佛在一夜之间，他们就消失在村子里。

　　这就是苏瑾然得到的回答。村里几乎没有人认出她就是十年前在这里闯下祸的女孩子。倒是看她文文静静的样子，对她很是客气礼貌。苏瑾然听着，脸上似乎看不到一点表情的变化。只是末了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

　　她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里，她害怕面对这里的一切，这里让她看到了自己身体里自私黑暗与罪恶。可是，当她真正重新踏上这块土地时，心情却是如此的平静。时间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它可以不着痕迹的带走所有。原来，现在能记得这一切的人只有苏瑾然了。

　　她走到那个见证了她所有爱和恨的青石板桥上，它一如既往的沉默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桥下的河静静的流淌着，带来无数飘浮的落叶，又带走无数游弋的流沙。

　　那时候的她也曾像今天这样，站在同样的地方，想象过多年后的自己。她设想过那么多的结局，唯独没有想到李慕南会消失在她生命里。她突然想起自己和李慕南曾经刻在桥头的字。很容易就找到了，刻痕竟还在，那么清晰像新刻的一样。她用手抚摸着字迹，“阿瑾，慕南，永不分开。”眼泪转瞬如决堤了一般涌了出来，“永不分开”，是现在也只有石桥还记得的誓言。

　　可是，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三个月前，李慕南曾经回到这里，一字一字的刻下“阿瑾，慕南，一生一世永不分开。”这是他十年前许下的诺言，只是，原来自己的一生一世只有短短的二十六年。他不是怕死，他只是怕他爱的人不幸福。这些苏瑾然能明白吗？

　　从一开始，李慕南给她的就是一个可依靠的肩膀，就算在这个所有人对她不友好的地方，她从不曾感觉到孤独和无助。可是，现在，她站在桥头，看着那些陌生的熟悉的东西，却感觉自己是一只太平洋里漂着的小帆，看不到前路，迷失了过往。

　　有一群放学的孩子放学，经过石桥，好奇的看着她，他们不懂这个姐姐为什么会这么伤心的掉眼泪。那时候的她又何偿不是和他们一样，整天挂着单纯的笑。

　　她最喜欢的就是每天放学后李慕南叫她回家的时候。中学是初中和高中一起的。她念初一，教室在一楼，他念高二，教室在五楼。每次放学，她都会故意磨蹭很久。只要李慕南在教室门口伸进一个头叫“阿瑾”，她马上蹦哒到他身边。他伸手接过她的书包往自己肩上一搭，两个人就一起回家。坐在李慕南自行车的后座，苏瑾然翘着两只脚丫，一路欢歌。

　　“抓好，抓好…要下坡了。”他很细心的提醒，所以，坐他的车苏瑾然从来都只有安心的感觉。早上李慕南早早的就去学校晨读了，苏瑾然这只懒虫起不来，他们没有一起去上学。所以说晚上这段时间苏瑾然格外的珍视。

　　她坐在后面轻轻的哼着：湖水是你的眼神，梦想满天星辰，心情是一个传说，亘古不变的等候。成长是一扇树叶的门，童年有一群亲爱的人，春天是一段路程，沧海桑田的拥有。那些我爱的人，那些离逝的风，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那些爱我的人，那些沉淀的泪，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 她轻轻的唱着，李慕南用心的听着，风拂过耳际，轻轻撩动她的裙摆，笑靥如花。

　　可是，就算这么美好的画面也不是就真正的是完美的。和李慕南在一起的苏瑾然是自卑的，他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那么完美，良好的家庭，优秀的成绩，帅气的外表。可是她呢，她又有什么？除了叛逆她再找不出词语来形容自己。

　　他对她那么好是不是可怜，可是她分明看到他明亮眸子里的光彩。那年她十三岁，他十七岁。她从来没说过喜欢他，但是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