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倾世美人》卿云1979

25、西施（上）

　　西施之死

　　【一】

　　越王勾践励精图治用20年的时间报仇雪恨，终于覆灭吴国。
　　吴王夫差死了，终将化作黄土垄中的一桮土。
　　越国的文臣武将齐聚在吴王的宫殿里庆祝战争的胜利，看见所有的将士都欢欣鼓舞，勾践心里很是失落，心境郁悒。
　　20年了，整整20年，他用人生黄金时期的20年，只为一个目的——报仇。为了复仇，他远离华堂锦绣，远离美食、美色，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那种日子需要经受怎样的苦难，需要怎样的毅力忍受诱惑，20年如一日的长期坚持下来，其中的苦楚，外人是没有办法体会的。
　　曾经就在这吴王的朝堂上，他肉袒匍匐于阶下，祈求苟活，是何等的卑贱、下作！他甚至为保命、为了逃离吴国的奴隶生活，听从范蠡的建议，吃吴王的泄物，来取悦正在病中的他。想起这一幕，他恶心了十几年，他日尝苦胆励志。他发现他的味觉已经麻木了，吴宫的珍馐美酒，入他之口已然形同爵蜡。
　　他为自己感到悲哀！那种落寞的感觉笼罩住他的全身，他面无喜色。
　　夫差死了，当年采用文仲的计谋，用美人迷惑吴王的美人西施，还在吴王馆娃宫里。
　　想到西施，二十年远离美色的他，心里依然泛起了一丝悸动。那女人太美了！
　　十多年前，他派人从美女如云的越国，海选出来时，她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奇葩。如今她必定是美丽和风情兼具的人间尤物。
　　当初，他为了拴住西施的芳心，让她不忘自己的使命，始终坚持身在吴国心在越，曾默许西施和范蠡的恋情。可这一刻他的心里是何其不甘！
　　想到这，他不禁抬头眄视范蠡。哪知范蠡正打量他，四目交汇，勾践胆怯了。范蠡有经天纬地之才，济世匡时之略，能洞悉别人的心思。他内心闪过一丝不悦，因为范蠡对他的窥视。
　　范蠡向越王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二】

　　吴王宫殿里越国上下欢腾一片，觥筹交错的声音，响彻吴宫的每一个角落。
　　西施还在馆娃宫居住，与往日不同的是，从前把守的吴王近卫军已换成越国的勇士。
　　吴王夫差曾经那样年轻有为，刚继位不久就厉兵秣马打败越国，俘虏越王。可夫差野心太大，一心称霸中原，与齐、晋、楚大国交恶，疲于奔战。又对在后方虎视眈眈的越国熟视无睹，终于落得国破身死的下场。
　　十几年前，西施被送入吴宫，就是希望吴王耽于享乐，早点灭亡。可如今终于如愿以偿时，西施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女人是感情的动物，毕竟吴王宠爱了她十几年，十几年长的让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伟岸男人的胸怀，还有他身上的温度和气味。
　　夫差死了，西施很伤心！

　　她想到了范蠡，自己深埋心中十几年的爱人。她现在马上可以见到她了，她的心里却充满了惶恐。她现在是吴国亡国之君的宠妃，也许正受着吴国几百万民众的唾骂，成为像妹喜、妲己、褒姒之流的女子，遗臭万年。这种不安让她躁动不已，是她撺掇着吴王杀死伍子胥；是她在枕边吹风让吴王借粮食给越国，而越国用下作的方式，把经蒸煮的熟谷归还，吴国用此谷布种，导致吴国粮食欠收，人民挨饿，怨声载道；是她诱使吴王耽于享乐，日夜笙歌，不理朝政。她做这些事的动力，与其说是爱国，不如说是为了她的爱人——范蠡。

　　【三】

　　十几年前，西施和一起进吴宫的郑旦，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她俩每日相约溪边浣纱，两个人红颜花貌，交相辉映如并蒂芙蓉。成为这条江上最美的一道风景，远近闻名。
　　越王心念会稽兵败之耻，在全国海选美女敬献吴王。西施和郑旦脱颖而出，艳压群芳。
　　范蠡是这次选秀的总负责人。他挺拔英武，博通经典，淹贯古今，智慧超群，谈吐举止无不透露出一种大将气度。
　　他们一行在回会稽途中时，遭群众围堵，车马无法前行，随行官员都怒气冲冲，鉴于越王爱民，又不敢对围堵群众动粗。范蠡得知后，却哈哈一下说：
　　“这还不简单，我们一行暂住别馆，晓谕百姓，谁愿一睹美人芳颜，出钱一文。”
　　第二天，西施和郑旦，在城台上亮相，轻裾雾绡，体态婉曲轻柔，明眸善睐，瑰姿艳逸。远看过去，飘逸神采如芙蓉出绿波，衣袂翩翩然如刚从仙境下凡。
　　逗留三日，观看的人像潮水般涌来，一行人挣得盆满钵满，入归国库。
　　西施和郑旦暗下惊叹范蠡的智慧，心生爱慕之情。

　　拜见越王时，勾践的眼睛大放神采，为她俩的美貌惊叹不已。一丝贪婪的目光一闪而过。范蠡进言说，女子要惑宠与君王，一要美貌，二会歌舞，三要体态妖娆，四要有善揣摩人心，具有随机应变的智慧。越王觉得有理，赐别苑让二人居住，派精通音律，深晓礼仪之人，日夜教习二人唱歌、跳舞，练习宫中礼仪，以及待人接物。等待学成，敬献吴王。

　　范蠡负责美人再造工程，经常督察二人学习状况，为她们分析吴王的兴趣、爱好、脾性、处事方式，授她们面对各种状况时应采取的应对措施。西施自小体弱，得范蠡格外关照，日久生情，爱恋之火在二人心间灼灼燃烧。
　　有人密报越王，越王愀然不悦！文仲适时进言，想要拴住西施的心，让她一心为越效力，用范蠡的心来牵，最牢靠。范蠡洞察越王的心思，与西施放胆相爱，并对西施许以吴国城破之时，便是他们白头偕老之始的誓言。

　　三年的强化训练，使得西施和郑旦脱胎换骨。从小家碧玉的清纯修炼成足有褒姒的娇媚，妲己的妖冶，举手投足间，仪态万方，足可以融冰化铁。
　　学成之日，越王在王宫为她们饯行，并对西施和郑旦授意，让她们时刻不忘，越国是她们的故国，不要忘却家乡人民的期望，说吴国城破之时，再相聚，到时再给她们封功加赏。
　　面对二人如此绝色，越王心中有万千不舍，但自己的深仇大恨未报，只好忍痛割爱。
　　次日西施和郑旦华服彩妆，坐宝马香车，给二人配了旋波、移光等六个美丽丫环，由范蠡一路护送到吴国。

　　即将离开故国去吴宫，未来吴宫生活好坏、艰险难测。西施、郑旦心情都很复杂。尤其西施，即将作别爱人范蠡去侍奉吴王，心中的不舍和感伤无以复加，是范蠡用坚定地目光给了她信念和决心。
　　在吴宫的漫长岁月里，虽然有吴王的万千宠爱，可西施的心早已被范蠡装满。
　　每个月，西施都会打发旋波去夷光阁采办胭脂水粉，以及养颜滋补品。
　　那是范蠡用她的名字开的一家店，范蠡会为她准备许多她需要的东西。让旋波带回来。每个月范蠡都会让旋波带回一盒他亲手做得各种花卉制成的胭脂。她收藏着没用，已经大大小小的收集一整箱了。她舍不得用，不想拿自己心爱的人送的东西扮靓自己却是取宠吴王夫差。
　　想起范蠡，她心里充满了酸楚！

　　郑旦这个傻丫头！本来她俩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但自从西施与范蠡相爱后，她们的关系就疏远了。西施知道郑旦心里也爱上了范蠡。入吴宫后，她俩同时深受吴王宠爱。相比而言西施更加妖艳善媚，更得吴王垂青。于是郑旦居吴宫，而西施却住在刚建成的，富丽堂皇的姑苏台，享受着与王后一般待遇。郑旦一面嫉妒西施既得范蠡真爱，又得吴王隆宠。一面身居吴宫，宫廷争宠艰险又身负重任。终无法沉受心里的重压，日渐憔悴，抑郁而死。独留西施一人在吴宫奋力挣扎，十几年如一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侍奉吴王，邀宠与他。一心希望越国早日强大，与范蠡有相逢之时。
　　可十几年的时光太长了，如走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走得她几乎力尽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