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共剪西窗烛》一水盈盈

55、纷乱

　　55纷乱
　　小牧的思绪在疾飞的脚步中飞转，雅欣甚至小跑着追过来，“小牧，哎，小牧，我说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呀？小迪他都会去了！”雅欣气喘吁吁地拦在小牧面前，“干嘛呀，我不说了还不成嘛！”
　　街灯洒下的银辉落在小牧的脸上，雅欣竟看到了小牧脸上那浓的化不开的忧伤，盛了满满的双眼，溢出来，化成颗颗的泪珠，在灯光的折射下，莹润如珠，雅欣吓了一跳，“怎，怎么了宝贝儿？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小牧缓缓地摇了摇头，慢得几乎没了一丝气力，让雅欣心疼得无以言表，小牧深深地望着她，道：“我，还有权利，爱吗？”她挥动着手语，如一只翩飞的蝴蝶，在夜风中美丽而哀伤，灯光投射到地上的剪影，碎了一地的凄凉。
　　走在校园里，小牧突然发现自己被焦点了，虽说N大规模不算小，但秉着坏事传千里，糗事乐翻天的原则，雅欣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探戈，已被一传十，十传百的热议着，而最离谱的版本是，一大美女，开学第一天就劈腿二男，最终被一男子报复，痛下杀手，仍在一地的热粥里，八卦的制造者们尽职职责，不惜劳碌的人肉到了当事美女系计算机软件工程系2班的徐某某，详细可靠，如假包换，林小牧与江逸迪童鞋毫无悬念的榜上有名。
　　小牧被捎带着出了名，当然，小牧的出名不仅如此，除却她出众的容貌与气质，最惹人热议的还是她神秘的失语症。就好比一块美玉上有着丁点大的瑕疵，人们带着看悲剧的心理，在欣赏美的同时，留下无尽的遗憾，津津回味，倘若这块美玉不是自己，便又多出了一点幸灾乐祸的平衡，带着点言不由衷的惋惜，羡慕，嫉妒，便由此而来。女孩子们尤为强烈，她们便会深入的探究一下，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学校录取，小牧的身份便又成了人肉的热点。相比之下，男生的遗憾与惋惜就相对的真诚一点，毕竟，选这样的女孩儿当女朋友，多少有一点奇怪，与麻烦，但依然有一些男孩子跃跃欲试，在多数人的眼里，小牧那种宁静的美，别具魅力，每每看到前赴后继的男生们蹩脚地搭讪，小迪都会嗤之以鼻，并积极主动的为小牧挡驾，俨然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
　　雅欣在这件事上，倒和小迪配合得默契，小牧暗笑，倒也闹个清净。只有那穆天白，对她们两个始终是不瘟不火的，也不是很热络，又比别人多一分相熟的自然，那种坦然与自信，让小迪很是看不顺眼，不禁心里暗叫，老哥，要坏事，兄弟我要守不住了！对了，还有那个老跟他过不去的大黄蜂，韩阳，会打个球了不起啊，天天打得一身臭汗，秀秀他那几块鸡肉，哦不，肌肉，四肢发达的人头脑必定简单，没事儿就在雅欣跟前儿晃荡，龇口大白牙，纯有病！
　　小迪把一套架子鼓打得“咚咚”乱响，挥动着鼓槌宣泄着自己心中的不快，这姐妹俩怎么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小迪，吃饭了！”一个男孩儿在门口喊道，这是小迪新近结识的朋友夏新宇，贝斯手，小迪想组建个乐队，正在招兵买马 ，夏新宇乐感不错，人也随和，是他的得力助手。“哎，来了！”小迪收好鼓槌儿，跳下舞台，跟夏新宇走出了音乐室。夏新宇跟他同届又同班，又都痴迷音乐，一入学，就联系上届师兄，报了音乐社团，学校的音乐社团设施很齐全，但音乐室就有三个，小迪死磨硬泡地以社团的积极分子的名义霸占了一个，又加上贡献了不少自己带来的乐器，又有组建乐团的经验，在音乐社里，几下就混成了个小头头，没事儿就泡在这里，也有几个想玩音乐的想人乐团，小迪坚持广泛培养，重点选拔的原则，精挑细选，保证着乐队的质量。
　　小迪和夏新宇勾肩搭背的往前走着，兜里的手机“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接个电话。”小迪示意着夏新宇先走。
　　“干什么呢，小迪？”江逸川深沉的声音传来，“正要吃饭去呢！”
　　“哦，和小牧她们在一起吗？”
　　小迪心底一阵排山倒海的大笑，他坏坏地撇撇嘴，拉长了声音道：“不是的，哥，我又不能一天24小时队小牧实行监控，我也有我的事业嘛！”
　　“呸，你有什么事业？”
　　“嘿，你还真别瞧不起我的事业，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刮目相看的，再说了”小迪痞痞的一笑，“那小牧还用得着我陪吗？”
　　“嗯和雅欣在一块儿？”江逸川试探着。
　　“错，打错，大错特错，嘿嘿，老哥，那小牧童鞋，现在可是咱们校的红人儿，哥，你是没看见啊，那在楼下排队等小牧的男生啊，上至大四，下至大一，横扫各系，冲出国际，那围在小牧身边的男生啊，那是左三层，又三层啊，我挤都挤不上去啊”
　　“少臭贫了，你说的那是太阳！”
　　江逸川笑着打断小迪的胡诌。
　　“对对对，就是太阳，太阳女神，哥，你敢说小牧在你心里不是太阳吗？”小迪嘿嘿的坏笑着，颇有些阴险的味道。
　　电话那头少有的没了声音，哑了一般的沉静。
　　小迪得意，能扳倒老哥一局可真不容易，看来，小牧就是他永远的软肋啊！
　　“对了，还有那个叫穆天白的，老围着小牧转，司马昭之心啊，最可气的是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给他神气的，可别怪老弟我没提醒你啊，你再不出手，可就没戏了啊！兄弟我可顶不住了！”说完，不给江逸川说话的机会，就干脆的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已经闪了好一阵子忙音，江逸川一时没反应过来。小迪的话虽说添油加醋，夸大其词，但半真半假总是有的，绝非空穴来风，呵呵，小牧，他的小牧？会是他的吗？
　　从高中毕业到开学，才几个月，小牧竟如脱胎换骨一般，出落得越发迷人，他近来甚至有些不大敢看她的眼睛，那深潭一般的双眸，仿佛带着旋转的魔力，让他不自觉地被吸了进去，甘心沉沦，他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冲动的毛头小子呢！可是，江逸川闭了闭眼睛，他怕，他真怕他一头栽进那潭湖水里，搅了一潭的清净，惊吓了湖底的人儿，那荡漾在湖底的波心，到底是怎样想的啊，他拿捏不准，可如今，远在异乡的她，会收下同龄男孩子的一片热忱吗？这——他也怕。江逸川轻拂着手机相册里小牧的照片，这是上回他连夜看她的时候偷拍的，他们四个在海边散步，夕阳最后一抹余晖留恋在她的脸上，留下明暗交替的光影，小牧微眯着眼睛，半仰着头，感受着晚风的吹拂，秀发在身后留下飘飞的动感，嘴角微微展开一个淡淡的笑容，让整张脸颊柔和如水，她一手提着凉鞋，一手轻挽着纱裙，赤着一双玲珑的玉足，任凭着顽皮的海浪与白沙亲吻着她白皙的脚趾，彼时，他宁可化身为一朵浪花，与她相依。
　　江逸川把手机贴在面颊上，微凉的触感，熨帖着他滚烫的心，还要再等吗？他平日里缜密而理性的思维回答不了自己的问题，也没有了自以为傲的果断与决绝，他只能在心底凝成一声唯有自己听得见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