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疼你是我的习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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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响。
“今天要送货？”
快递小哥带着鸭舌帽正拿着一个快递包裹和一塑料袋的零食，爬着栋居民楼的楼梯。
“嗯，只是出的单子有点多，你今天来拿一部分，明天……再来拿一些。行不？”小画手在电话里公事公办的声音，带着些客套和焦急。
“是上礼拜寄到你家的那箱绘本？”小哥已经站在x小区3幢303室的房门口，只是没敲门也没按门铃，继续讲手里的电话，语气温柔。
“嗯，要和作者的签名放在一起。我重新包装了一下……就一下子变得很多，可能得两个箱子才能装满。啊——”电话那边明显是碰翻了什么东西有一摞书掉下来的杂乱声响。
快递小哥盯着面前深色的门，脸上浮起了宠溺温柔的笑意。好像都能想象出门口面的人的神态，和窘迫的模样。于是缓缓的安慰道：“没关系，明天我把货送完了再来你家，车空着你多少东西我都能装回去。”
“好的。谢谢。我先去弄包装——你什么时候能来？”那边的人在捡书，大概是腾出手来去作别的事情，电话声音变的很有些遥远。
“你开门吧，有你的快递……”
快递小哥清清嗓子，收起也眼里之前的那一抹期待和温暖。
——“你在我门口了？这……”电话里的人更加着急了。“我……你等等。”
然后是屋子里噼噼啪啪更多东西掉落的声响。
好一会儿，才有钥匙开门的声音从把手处传来。
开门。两个人的眼中都已经平静如水。
一个是客户，一个是快递员罢了。
快递小哥把手上的快递单据给小画手签字。
小画手有近视还没戴眼镜，签字的时候脑袋和纸张贴的特别近，一头翘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就都被小哥看去了。还是忍不住说他一句。“你脑袋怎么了——”
忍了好久才没把手放到他的脑袋上压一压。
“哎？”小画手反射性的眼睛朝上看，明明也是看不到什么的，伸手胡乱的摸了摸乱翘的头发无所谓道：“一早醒来就包装那些东西，都没停过，反正我也不出门。”
小哥见他半眯着眼睛的样子，很像上去抱抱，还是忍住了，提了提手上的塑料袋：“你没吃饭吧，这些拿去填填肚子，等会儿记得要叫外卖吃饭。”说完拿过单据，递上包裹，也递上手上的一袋子零食。
“不用了——”小画手习惯性的拒绝。也没有去拿东西:“我们分手那么久了。这样很怪。”
……这话一说，两个人都愣了。也都沉默着。
许久——
“拿着吧，这是我们公司的元旦贺礼。谢谢你过去一年选择我们xx快递。”小哥说的很官方，也很官腔。心里怕他不收，指了指小画手家里头：“不是说今天有箱要先送吗，我去帮你拿。”
小画手听了，想到正事，抓了抓脑袋一脸慌乱的看了看后头叹气道：“哎里面一团乱。”
快递小哥只是笑道：“别着急，还有多少没弄好的，我帮你弄。”
小画手的确是需要人帮忙，这批绘本是大神所有作品的插画图集，网上预订了好几千套，大家都付了钱，而且发货日期早就定好的。结果印刷厂那里圣诞的时候机器坏了，延误了好几日，现在都过了发货日，粉丝们在网上催的不行。
也就侧身让人进来了。
“我家里只有水，你将就下吧。”小画手直径回了自己的书房。嘴上这么说也没有去倒水的动作。
小哥带上门，熟门熟路的跟了上去。
小画手的家是两室一厅。书房就是他的画室，此时地上铺满了包装用的塑料隔层和胶带。角落里一叠没有包装的绘本。
“还有多少没包好？”小哥问。
“今天就把这个箱子装满就好。我昨晚赶稿子就睡了两个小时。闻到胶带的味道就想吐。”小画手指了指一个已经装了三分之二的大纸箱。
“你去睡一会吧，看你怪累的。地址都打好了？嗯。我帮你包就好。”小哥席地而坐。拿起小画手包装的看了看样子，就熟练的开始一个个的装了起来，低着脑袋，很是专注。
“唔，谢谢你。”
小画手也坐下，拿过小哥包好的绘本，一个个的贴上快递的单子。
两个人都不说话。
屋子里只有剪裁塑料隔膜，和拉扯胶带纸的声响。
傍晚的夕阳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照在两个无声忙碌的人的身上。
暖洋洋的。
……
小画手是个半专职的画手。平日里接一些平面广告的私活做，其他多数时间都是帮着网上写网络连载小说的大神们画插图，设计封面，做些周边赚些钱。
每个月的钱也不固定，但基本生活可以保证。
小画手生性很宅，能在家里工作又能把自己的爱好当做谋生的手段之一，他自己觉得挺幸福的。
而快递小哥和小画手两个人高中前是住一个小区的。算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青梅竹马。
快递小哥人很老实，但是读书不怎么好，高中毕业了以后就去当兵。退伍以后工作一直都没有着落，他修过车，卖过保险也开过出租。最后送起了快递，一送就送了好些年。
两年前，快递小哥敲开了小画手家的门。
两个人再次见面，都觉得很意外，也很亲切。
那时候是快递小哥追的小画手。
在小画手偷偷的画了好几张快递小哥肖像以后，有一天小哥快递来一束玫瑰花，上面是他自己的名字，然后连花带人抱了抱，然后表白，然后接吻，然后……
他们就在一起了。
快递小哥和小画手在一起以后，进入了甜蜜的热恋期，渐渐的归于平淡两人也稳稳当当的过起了不富裕但是甜蜜的小日子。
可突然有一天开始，快递小哥开始每天每天的往家里快递鲜花。
花自然不是他送的。
那个署名的，是小画手接活的广告公司的大老板。
小画手每次都说无聊。签了快递单就让他直接把花丢了。
后来直接不签，让快递小哥把花儿送回卖花的花店里去。
于是快递小哥就见到了那个开着奔驰，一身考究的西装在花店里等着他退货的广告公司老板。
那天，老板就是专门等着快递退货的。
老板给了小哥一个大红包，让他通融一下别把花送回来，放在小画手的家门口就好。还写了一张求爱的卡片，让他再送一次。
快递小哥当时没忍住，把那个老板揍了一顿。然后被警察带走，赔了很多钱，差点就丢了工作。
后来，分手是小哥提出来的。
在小画手质问他为什么要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时候。小哥的脑子里浮现出那个开奔驰的男人和那一身考究的西装和大手笔丢红包的模样。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灰头土脸的总是风尘扑扑的球鞋和运动外套。
他突然觉得，小画手应该找个更加好的男人。可以给他工作，给他更好的生活的人。
而不是他自己。
他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送快递的小哥。
……
那天，小画手很安静的听了他提出分手。很安静的听完他说出分手的理由，只是冷笑着说：“原来我在你的眼里就是这么的爱慕虚荣……呵呵，你可以滚了。”
然后，快递小哥就滚了。
他后悔过。
可是想了几天以后，他也就不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没有错。
分手以后，快递小哥还是给小画手送快递。
小画手不太出门，几乎每天都有快递，于是他们能见面的次数挺多的。
一开始有点尴尬，不过小画手一直把他当做空气。态度一天冷过一天。
那个老板的花儿还是一天天的送。快递小哥还是一天天的帮着送。小画手也开始每天都签字拿进屋……
没多久小画手就搬家了。
很快快递小哥也申请换了工作区域。
送花的再也没有出现过。快递小哥还是每天每天的给小画手送快递。
风雨无阻。
直到今天。
……
外头的夕阳西沉了。
屋子里的暖气开的足足的，很暖和。
小画手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慢，最后搭拉着脑袋，睡着了。
身子一斜，眼看要掉到地上去。小哥赶快起身过去搂了一把，人就进了他的怀里。
软软的，家居服是刚换的，上面有好闻的洗衣粉的味道。
“去屋子里睡吧……”小哥极尽温柔的说。
“唔……”小画手在他怀里蹭了蹭。乱糟糟的头发戳进了小哥的衣领里。痒痒的。
“轰——”的。快递小哥觉得全身都都燃了起来一样。
很像去亲，很想去亲。很想去亲这个他日思夜想的人。
所以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嘴已经咬住了怀里人粉粉的唇畔。
“唔……”小画手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随即眼神也变得清明。
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亲够了。
快递小哥拦腰把人抱了起来，去了隔壁的卧室里，翻开被子，把人放了进去。在床边呆呆傻傻的站了好久。最后心一横，脱了外衣和外裤，翻身进了被子里，搂着人。陪他睡。
怀里的人没动，但是好像瘦了些。身子有些凉，抱了会儿也就暖和了……
……
小画手醒的时候，天已经全黑。身边没有人。
书房被整理的干干净净。那一大箱子包好的画册已经拿走。
客厅里还有一份还热着的外卖。
小画手摸出手机要打电话，最后还是坐了下来，吃起了热腾腾的排骨饭。
啃着排骨，心里也是暖的。
……
第二天下午，快递小哥是傍晚时候过来的。
直接带了外卖过来，让小画手去吃饭，他去帮着继续包装。
昨天收拾的好好的客厅现下又是一片狼藉。
小哥贴好所有的地址，装了箱子，小画手正好吃好晚饭回来了，站在门口盯着他看了好久。手里拿着一叠钱。
“这是运费，零食还有外卖的钱。”小画手淡淡道，手扬了扬，“你看看够不够。”
快递小哥没伸手。看着钱：“你太见外了。不用这么多。”
“当然要见外，不然我将来男朋友会吃醋和我吵架！”小画口气有点重，面无表情的把钱塞进小哥的口袋里。
手还没有伸出来，就被小哥抓住了。
然后被小哥拉到怀里。狠狠的抱住。
“你干嘛！”小画手要挣脱，折腾了两下就不动了。
“……你有……男朋友了？”小哥的声音里有着悲伤，哑哑的，紧紧的搂着小画手的腰。像是要把人揉到身体里去一样。
“……是呀，怎么了？”
“他是做什么的，对你好吗？”
小画手被抱的难受，还是艰难的故意说：“他就是个没什么出息的人。但是对我很好。我到哪他就跟到哪里。”
小哥终于松了手，放开人看进了小画手的眼睛里。尴尬的笑了笑：“啊……我以为是那个老板……你应该选他，至少，跟着他你以后也不会太辛苦……”
小画手脸上暗了暗。突然很用力的推了下面前的人。脸上满是怒意。心里狂骂这个人没脑子。
快递小哥听到小画手快要有男朋友了，人都傻了。被推了一下，就直直的倒在后头的两个箱子上，坐在了地板上。
满脑子都想着，将来他来小画手家敲门，会是别的男人开门出来签快递，会看到别的男人和小画手亲亲热热的在一起……
还没见到，只是想想就觉得全身都难受的很。
小哥以前一直都觉得自己很豁达。爱情嘛，就是让喜欢的人过的好一点。他自己没有大出息，每次看到小画手没日没夜的画图，心疼但又不能让他别工作了自己养他……连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住小画手租的房子里。
他能给小画手的也只有那些爱了。可是这年头，爱情能值几个钱？他的战友，好几个老婆都跟了快十年的也为了柴米油盐，孩子上学的，房子车子的事情闹到离婚。
归根究底，还不是嫌弃老公没能力赚不了钱。过不上好日子？
他不想委屈了小画手。
在小哥的心里，小画手长的好，人也温柔，还特别的有才华。和自己差的，真的有点远。
……
小哥挣扎的要爬起来，结果没魂的脚一软，又摔的坐了下去。
又爬起来一次，还是摔了下去。
最后索性就不起来了。
盯着地板，六神无主。
以为能看着他越来越好的。真的到了这一天，还是会难受的不行。
“你没事吧？”小画手没想过自己随便一推就把人弄倒了，以为是弄伤了才怎么都站不起来。心里一着急，连声音都变了。
“xxx，你别吓我！”小画手跪在地上去看小哥。声音都带着点哭腔了，“这……”
小画手脸都憋红了，本来就想气气他，因为他很委屈。好端端的惹到了那个广告公司的老板，还被小哥莫名其妙的提出分手。然后拒绝老板不成，不得已搬了家，还没安生几天最近又好几个活儿都纠结在了一起……小哥还气他。
委屈加担心变成了怒气。小画手索性整个人都扑进了快递小哥的怀里。跪着抱着人，带着哭腔所有的怒气都吐了出来：“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好好的提什么分手。我都不嫌弃你。我赚的多了又怎么样了嘛，两个人好好的不就成了。干嘛要分手！干嘛要分手！”
小哥听了有些发愣。但是魂回来了一些：“你过的好就好了……开开心心的，别把自己弄的那么累也不知道好好的吃饭。我……先回去了。如果那个人他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揍他。”
小画手听了，更是气，一拳砸在小哥身上，其实根本没用力，软绵绵的。
“他现在就在欺负我！”
“啊？”
“他明明喜欢我，照顾我，但是还要走，还要我去找别人。”小画手几乎是用吼的说的。
……
“……你……我……”小哥一下子震惊了。
然后小哥的嘴被小画手堵上。
浓浓的的吻拥了上来，在他脸上吐出热热的气。
有点苦。
因为小画手在哭。
“你不要走了好不好？”小画手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说的。
快递员小哥这回彻底醒了。知道了小画手的心意。鼻子也酸了。
“我……爱你。”此时此刻。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会说这个。心里欣喜万分。小画手不嫌弃他，喜欢他。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幸福的了。
“傻子……”
“可是，你跟着我没有大房子住，没有……”
“我不稀罕那个，我们一起赚钱，赚多少花多少。我们两个呆在一起就好了。白天你送快递我画画，晚上我们一起在家里窝着。反正我很宅，你爱到处跑还能带上我多出去走走……”
“嗯。” 小哥扶着小画手起来。仔细的看了看人。“之前是我不对，我没自信又小心眼瞎嫉妒。以后……我一定好好工作，让你过上好日子。”
小哥亲了亲人的脸颊，横抱起人，去了卧室去做昨天就特别想做又没敢做的事情了。
怀里的人还红着脸，对自己被横抱起来这种事情很习以为常。
两个人以前在家里就总是这么干，小哥力气大，抱他和抓小鸡一样的，都不会累。
“就像现在就很好了。我们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还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那些有钱人根本都羡慕不来的。”
床上，小哥亲着人，听着小画手温温柔柔的说着……
……
两年后——
“今天要送货？”
快递小哥带着鸭舌帽正拿着一个快递包裹和一袋的零食爬着栋居民楼的楼梯。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就到。你原稿画完了，怎么那么快？午饭吃了？”
“嗯。吃了啦。那边来电话催，我想着快点发出去我好心安。”小画手那边在咬着什么东西，一副轻松的模样。明显就是这个点才吃午饭的。快递小哥有点心疼。
“开门吧。我到门口了。有你的快递。”小哥温柔道。
“啊，等我，我来开门。”随即“哗啦啦……”的有书本掉落的声响。
小哥低头只是笑。
“唔——你还真踩着点来。”小画手乐呵呵的开了门。递出去一个牛皮纸袋。见到小哥的鸭舌帽下有汗珠，抬手帮着擦了把。
小哥拿了包裹，递上个新的包裹让他签字。“应该是大神xxx寄来的新书，看你眼巴巴的等了两天了，先给你送来。”
果然小画手一脸兴奋，乐呵呵的拆着包裹道：“你最好了，不过别太累啦，晚上我做你爱吃的香辣鸡。”
“好。”小哥抬手揉了揉小画手乱七八糟还有点长的头发。
道了别，小哥正转身要走，就被小画手拉住。软软的嘴唇就贴了上来，在他的嘴上狠狠的啄了一口。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小画师和快递小哥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疼你是我的习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