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即墨涉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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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云一的背影看了一眼，走到外面，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不远有稀疏的路灯吞吐着昏黄的光。夏夜的微风很凉爽，我双手插在衣袋里，盘腿坐了下来，靠着福特车的车身，默默地看着天上的星辰。久歌随后踱了出来，站在我旁边。
“今天，我们看见荒火了。”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北斗七星，缓缓说道。
久歌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们还遇见了明熙和染秋。”我低沉地说。
“嗯。”她的声音幽幽的，似有似无。
“我忘了你能看见我们的行动。好多余啊。”我解嘲地笑笑。
“这样会好受一点吧。”久歌轻柔地说道。
“怎么那么像归年的口气。”我带着一丝微笑。
“我能看见……云一……和荒火，不会那么简单的。他这么出现，一定有什么目的。”久歌一直都不善言谈，她一向是沉默主义者。今天是我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话。
“而且来者不善。”回头一看，原来是归年和流风一起走了出来，归年严肃地说。
“他是冲着我们五个人来的。”流风说，他的表情很严肃。他平时总是吊儿郎当的，看他一本正经的总是不习惯呢。
“难不成，是云一？”我猜测。
归年摇摇头，“不知道。现在还不能下推论。过一段时间再看吧。”
“我们现在能做什么？”久歌面无表情地问。
归年转身回去了，抛下一句话：“等吧。”
真精辟，现在我们除了等待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我现在有点觉得，我们好像进入了一场棋局，吸血鬼和吸血鬼杀手之间的对弈，而且，我们没有出路了。唉，是我多心了么？希望如此吧。
灿烂而漫长。我们的生命。
我站在悬崖边，等待着吸血鬼涌上来的那一刹那跳下去。
哥哥从小就给我灌输一个思想：血族是邪恶的，作为吸血鬼杀手，我们必须要永远憎恨吸血鬼，更不能与它们为伍，那是耻辱，宁可去死，也不能沦为吸血鬼。
每当我的匕首插进一个吸血鬼的身体，我心里总有一种隐忍，我说过。但是我不能手软，因为我是它敌对的生物，是社会教会了我们弱肉强食。有时我厌恶我自己，包括我的一切，沾满了吸血鬼的血，几乎令我窒息。
我一度认为我是个屠夫，他们也属于世界的一分子，我却亲手毁灭了它们生存的权利，这算是强盗吗？这也许是吸血鬼和吸血鬼杀手的悲哀。无法改变。我曾经和云一讨论过这个话题，但他立马就火了，并且要我别忘了我们的父母死在谁的手上。我当然不会忘记。但是我很反感他跟我说这些，我又不是傻子。
但是，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就是永无止境的猎杀吸血鬼吗？如果没有我们这些杀手，世上的人又要怎么样？
吸血鬼，人类，吸血鬼，人类。不敢想象这两者的有机结合，或统一。我们不是梅尔小说的忠实读者，也不是日本吸血鬼动漫的粉丝。我们也不是超人，我们只是拯救人类不毁灭于吸血鬼的护卫，难听一点，保镖，只不过我们的主人很少知道我们的存在，而且我们必须任劳任怨，也没有工资奖金分红可谈，谁都不愿意做这种没有回报的工作吧，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职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
我可以向好莱坞进军，说不定我可以代替罗伯特•帕丁森成为新一代吸血鬼的领军人物，在戏中。现实生活中，我仍然去猎杀吸血鬼。拍吸血鬼电影那样的生活曾让我怦然心动，但会让云一抓狂的。有时候我真想不顾一切去叛逆一次，就让云一去崩溃吧，但我于心不忍，他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每次出去执行任务时我都会提心吊胆，生怕这一去他就不会再回来了。五岁的丧痛让我至今对身边人的离去仍心有余悸。
我是一个矛盾体，这世界上所有人的性格都能在我身上找得到。
我并不认为云一会为荒火的突然出现有多痛苦，当然只是在表面上。作为血杀一的龙头老大，他必须要以坚强的形象出现在他的同伴的面前。如我所知，第二天他依旧乐呵呵地出来了，除了微红的双眼，根本看不出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很佩服他的自我控制力，同时心里也隐隐作痛。
我们一起站起来迎接他，大家脸上都带着一种复杂的表情。没人敢说话，我们不知道我们话中的哪一个词会激怒他，即便他不会把气撒在我们头上。
“怎么了，都不说话？”云一笑着坐下，拿起一瓶矿泉水喝了起来。那一瞬间，我们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假装自顾自地干各自的事。
几乎沉默了好久，突然有手机声打破了这让人难以呼吸的寂静。
“喂？”
听到对方的声音后，云一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我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云一身上。
“嗯嗯，知道了。我马上就告诉他们。”说完，他挂断了手机。云一抬起头，凝视着我们，深吸一口气，用队长的口吻缓缓地说：“大家都过来，我们有任务了。”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我们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聚拢在云一身边。
“我们这次的目标很厉害，目前我还不知道光靠我们五个人的力量能不能打倒他们。听着，我们的队伍，我们的血杀一……再也不能少了。”他的目光从我们身上轮流扫过，说得我们热血沸腾，心潮起伏。
“云一哥……”流风拍了拍云一的肩膀，只是说不出话来了。
我们几个一起把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轻轻地互相鼓励道：“加油。”
“大家保重。”云一把他的两只手抽出来，覆盖在我们的手上。
随后，同往常有了任务一样，我们看着云一喝下特制的吸血鬼的血液。
很快地，他起了变化了。他黑亮的双眼变成了褐色，他那略带古铜的皮肤变得苍白无暇，在月光下还带着凄冷的寒意，脸上略带病态——那正是吸血鬼的容貌。他把自己的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对我们自信地一笑：“我走了。”瞬间他便消失在夜色当中。我又开始担心起来。
久歌握住我的肩膀，看着云一的方向，声音轻柔却肯定地说：“他总是不会让人为他担心。”
“是呢。”可是我还有点忧心忡忡，虽然我和久歌都这么说，但我知道接下来的两天里我又要提心吊胆了，他们也是。
我们这几天开始进入备战状态。但是没有云一，我们有点闲，或者说成了几只无头苍蝇吧，感觉一下子没了着落，每次都这样。
我突发奇想，提出来说：“不如我带你们去我们看见荒火的地方看看吧。”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们竟然都双手赞成。
我们直追到一个破仓库前不远处就停止了。我们走到那里，我指着前面对他们说：“我们只追到这儿。云一叫我们不要追了。荒火从这儿跑进去了。要不要进去看看？”
“走，去看看，说不定会知道荒火离开的原因。”归年说着自顾自地向前走去，他太大胆了，我原本以为第一个走进去的会是流风。
相比之下，流风却有点紧张：“里面不知道会有什么。大家小心为好。”
我们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进那个散发着阴冷气息的仓库。我们四个并排走在一起，我和久歌走在中间，归年和流风分别走在我们的旁边，美其名曰要保护女孩子。其实我们都是吸血鬼杀手，怎么都一样的。每次猎杀都必须非常小心，即使现在有我们四个，而上次只有我一个，但依然很危险。
我们越往深处走越黑，有吸血鬼存在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我希望他们能快点出现，因为我觉得这样的摸索很痛苦，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即墨涉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