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开（此年此雨，此花开）》樱舞江南

2、入学初见

　　这一年，戚芷兮初中毕业要准备读高中。因为在校成绩不上不下，家里人都愁着她该去哪个学校。A校离家近，分数线比B低，中考不会有太大压力，但是教学质量不如B。B校是人人皆知的重点学校，但是以她的成绩投报，有一定风险。第一志愿总是摇摆不定。最终，戚芷兮她老爸把决定权交给了一枚硬币。当硬币“叮当”落地的一刻，家里人都倒抽了口冷气——硬币选择了B校。
　　所幸，戚芷兮中考成绩很争气，平时徘徊在班级15左右的名次一下子奔进了班级前8，毫无悬念地进入了B校。这令戚芷兮的班主任也大为惊叹。
　　当戚芷兮大包小包跨进B校的大门的时候，大有一种世界就在我的脚下的感觉。进入B校，意味着一只脚跨入了名牌大学，好像许诺着将来一片光明。
　　今天是报到日，校园里格外热闹。由于是住宿制学校，家长都忙活着帮孩子搬家。戚芷兮背着双肩包，拎着一麻袋东西气喘吁吁地进宿舍，抬头一看，宿舍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家都忙前忙后的。6个人的宿舍，三张上下铺，左边两对床，正好床头和床尾对接，右边只有一对，6张桌子两两分摆在床头和床尾。戚芷兮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床，是门口左侧的上铺。她望了眼下铺的名字，“凌筱晓”，真独特，是个很小巧的人吗？
　　等东西整完，送走了爸妈，戚芷兮躺在新床上，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发呆。爸妈走了，剩下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宿舍，陌生的舍友，陌生的学校，接下来还有陌生的老师，陌生的同学……戚芷兮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不擅长结交新朋友。
　　正想到头大时，她感觉到床沿有人在拍她枕头。一张清秀的脸映入眼帘，眼睛不算大，但是很有神，“你叫戚芷兮？”床沿边的女孩开口问，露出两颗略大的门牙，这让戚芷兮突然想到了兔八哥。戚芷兮眨了眨眼睛，算是回答。女孩笑了，说：“我是你下铺，我叫凌筱晓。”说完递过来一包拆开来的乐事薯片，原味的，戚芷兮不是特别喜欢这味道，但也不讨厌，于是伸手拿了一片，说了声“谢谢”。学生时代交个朋友就如此简单，在一起吃一包零食的时间里谈天说地，话投机了，不知不觉间就成了亲密的好友。
　　凌筱晓不是美女，但是很干净，举手投足间透着股淑女的味道，并不做作，说话很直接，从来不绕圈子。这些都是戚芷兮欣赏的。而戚芷兮是个半吊子的淑女，俩人气场很合拍。戚芷兮爬下床，看了看时间，说：“差不多该去教室集中了。”站到地上才发现，其实凌筱晓个头比自己略高一些，真不是小巧类的女孩。“我们一起去吧。”凌筱晓拉着芷兮的手，戚芷兮点点头。不知什么时候，宿舍只剩下她们俩了。
　　她们一路上聊了聊家里的情况，说说笑笑不一会就找到了她们的教室——高一（15）班。教室门口贴着张名单，女生在前，男生在后。戚芷兮的名字排在第5位，凌筱晓就在她后面。戚芷兮中考成绩是不错，但是能排在女生的第5位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进教室才发现，大家现在的座位是乱坐的。凌筱晓拉着戚芷兮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一前一后，凌筱晓转过身继续和芷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教学楼因为刚建不久，教学设备都很新。尽管如此，最易受到伤害的桌子上已经有淡淡的刮痕。教室里的人大概都来齐了。没多久，一位中年妇女走进教室，本来吵吵嚷嚷的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对于这样的默契，戚芷兮莞尔一笑。每个人读了多少圣贤书是不得而知，但是这样的条件反射是每个学生都必备的。
　　凌筱晓也乖乖地转了回去。老师把东西放在讲台上，转身写下自己的名字。教室安静地连戚芷兮的呼吸要都小心翼翼的。于老师，戚芷兮心里暗暗念了一声。“这是我的名字。我以后就担任我们15班的班主任了……”之后的话戚芷兮没有认真听，她不喜欢听官话。所幸新班主任的废话不多，马上就转入正题。今天要排座位，之后打扫卫生，最后领军训的服装。
　　排座位是门艺术，班主任的艺术。从高到低当然不错，但是班主任怕学生上课时间私自交流，特别地让男女生间隔而坐。戚芷兮嘴角抽了一下，难以理解班主任的思维。想想以后离自己最近的都是男生，心里就发苦。男生一排，女生一排，排好队后一个个走进教室。戚芷兮按序慢慢走进教室，坐上一个新的座位，周围都是陌生的人，觉得干什么都不自在。
　　“芷兮，芷兮。”戚芷兮闻声回头，原来凌筱晓就坐在她右后面。戚芷兮一扫阴霾，开心地说：“还好我俩坐得近。”凌筱晓狡猾地笑笑，眼睛往她右边一瞥：“我可是临时和人换的位置。”戚芷兮望了望原来该属于凌筱晓的位置，了然地笑笑，觉得筱晓还挺鬼精灵的。
　　戚芷兮顺便把视线移到了自己右边的男生，棱角分明的侧脸，一双丹凤眼专注地看着自己带来的书，好像已经抽身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还真有这么认真的人，她暗想着，刚探过头想看看他在看什么书，后面有人用笔戳了她两下。戚芷兮回头，对上一双清爽明朗的眼睛“偷看可不好。”眼睛的主人嘴角擎着戏谑的微笑。戚芷兮有一丝窘迫，立马声明“我才没偷看。”突然又觉得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凌筱晓看芷兮刚来就被欺负，插嘴说：“你火眼金睛啊，坐人家后面都知道她偷看？”男生笑笑，双手一摊，不说话了。凌筱晓对戚芷兮眨了眨眼，示意她老师进来了。
　　打扫卫生的时候，戚芷兮和凌筱晓负责擦窗。经过一个暑假的风吹雨打，窗面上可不是一般的脏。擦窗的时候，戚芷兮听到老师喊：“陆嘉程，你去把垃圾倒了。”男生们起哄起来，只见被喊名字的男生放下手中的拖把，拿起放满垃圾的篓子，脚步轻盈地跑出了教室，回头指了指起哄的男生们。原来他叫陆嘉程，这个在自己刚进新班级就“欺负”自己的男生。那个认真看书的男生呢？戚芷兮暗中搜寻起来。“戚芷兮同学，请你认真打扫卫生。看看这窗几乎都是我擦的~”凌筱晓坏笑着看着戚芷兮，学着她刚才的样子，问：“你是在找谁呢？”戚芷兮看看擦干净的窗，指指对面没擦过的，说：“我们擦那面吧。”看她那么快就转移话题，凌筱晓撅撅嘴，也没问下去。
　　晚上，戚芷兮望着晾在外面的迷彩服，感叹着这乱糟糟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明天就正式军训。没有对家里的思念，也没有对未来的规划，感觉心里空荡荡的。进了这学校未来真的就一片光明了么？她无语地摇摇头。
　　不知不觉军训开始已经4天了，老师说过军训为期一周。眼见一大半的苦日子已经过去，大家都在期盼解放日的到来。
　　午休过后，2点集合。这次午觉有点睡过了点，戚芷兮让凌筱晓先去整队，自己匆匆跑进小卖部打算买瓶水，一摸口袋，发现自己忘带钱了。此刻跑回去拿已经晚了，部队规定集合迟到是要被罚的。戚芷兮不想刚进班级就成为瞩目的对象，咬了咬牙想，一个下午没有水应该也可以撑过去，不过3个半小时的时间。
　　下午是常规的正步走练习。火辣辣的日头当空炙烤着地面，秋老虎发起威来也不小。第一次休息时，凌筱晓就发现戚芷兮没喝水，问起来，芷兮只说自己不渴，借口说想上厕所就混过去了。第二次休息前，戚芷兮就觉得自己口渴得很，真希望天能下雨，自己张开嘴就可以喝到水，管他是不是干净的。
　　终于熬到第二次休息，戚芷兮只得向凌筱晓坦白，筱晓边怪她不早点告诉自己边把自己的水塞给戚芷兮。芷兮看了看瓶中只剩一半的水，喝了一大口就还给了筱晓，心里充满了感激。
　　戚芷兮虽然已经喝了一大口水，但是杯水车薪，那一口连解渴也算不了。可渐渐，戚芷兮觉得自己已经没刚才那样渴了，难道人身体里也有像骆驼那样的机能？戚芷兮暗喜。
　　过了一会，戚芷兮突然发现自己看到的一切变成了暗黄绿色，前排同学的身影也看不太清晰了。教官吼了一声：“向右——转！”同学们齐刷刷地向右转，芷兮也跟着向右转。“起步——走！”队伍慢慢开始前进。戚芷兮听着整齐的步伐声，但是声音和她眼前看到的脚步落到时刻却不一致。她轻轻甩了下头，头开始犯晕。当感觉自己再也不能稳稳地跨出下一步的时候，她蹲了下来。身后的同学看到她蹲下来，立刻喊起来：“教官，戚芷兮身体好像不太好！”队伍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戚芷兮惨笑了下，这下真成焦点了。还好自己现在看不清，就当那些“注目”不存在吧。队伍响起了低语声。教官跑过来扶起戚芷兮，把她扶到树荫下，校医也匆匆赶来。
　　教官跑到放水的树荫下，随手拿起一瓶，吼道：“这水谁的？先给那位同学用下！”队伍里没人吱声。教官也没等回应，直径跑到戚芷兮身边，说：“你喝吧~”那声音很温柔，一改平时严厉的语调。之后，教官就归队队伍继续开始训练。
　　戚芷兮右手拿着瓶子喝水，左手被校医搭着诊脉。自认为从小身体一向不错，竟然在军训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真没想到。校医拍拍戚芷兮的肩，安慰道“没事，就是缺水引起的。”戚芷兮点点头。因为太渴，一不小心水就喝剩了个底。戚芷兮晃晃所剩无几的矿泉水，想着谁这么倒霉。不过离今天军训结束也没多少时间了。
　　大家都穿着迷彩服，认不出谁是谁。戚芷兮就这样悠哉悠哉地休息直到大家解散吃饭，她自己都觉得是在偷懒，但是不偷白不偷。凌筱晓跑过来盯着芷兮，左看看右瞧瞧，然后放心地说：“还好还好，感觉正常了。你知道吗，刚才你嘴唇发紫吓死人了！”戚芷兮微微惊讶地说：“有那么夸张么？我就缺水而已。”凌筱晓认真地说：“我才没开玩笑。以后没水跟我直说啊，两个人分担比一个人熬的好。你这样我会折寿的。”“遵命！”戚芷兮敬了个礼，笑着说。戚芷兮晃了晃手中的瓶子，问：“你知道这是谁的吗？”“水瓶子那么多，我怎么知道？”凌筱晓看了眼瓶子，就拉着戚芷兮吃饭去了。
　　那瓶子，戚芷兮没有扔，吃完饭后带回了宿舍，放在了储物柜里。一瓶水的恩情，戚芷兮想留着做个纪念，即使不知道谁是这瓶水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