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萧然篇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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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萧结婚的前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她，她站在银得发亮的沙滩下，穿着一袭浅蓝色的连衣长裙，蓝得好像就要和身后的大海融为一体一样，手里握着一只风筝，那风筝的样式对于我来说特别的土，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脸上，她眨着眼睛，对我伸出另一只手，轻声说“萧然，过来，萧然，过来……”
我摇摇头，对她说，“我不会放风筝。”
她走过来，牵着我的手，摸摸我的头，说，“我放给你看。”
我看着那只土得我根本不想去碰的风筝被她熟练得放到了天上，越来越高，越来越远，然后，她拉着我的手，跑起来，我也跟着她一起沿着沙滩跑，她笑了，我也笑了，我们一起望着风筝，忽然之间我觉得它并不是那么难看了，相反，我似乎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风筝。那风筝越飞越远，快要消失在天际了，我这才发觉，原来线断了，风筝就要消失了。我转过头看她，她也不见了，我四处张望，她就好像跟那只风筝一起消失了一样，就一瞬间，她和手中的风筝都不见了。我大声哭起来，瘫坐在沙滩上，这时耳朵边却传来她的声音，“萧然，你把《世上只有妈妈好》这首歌唱二十遍，妈妈就会回来了。”
再然后，耳朵边传来的并不是这首听到耳朵要起茧的儿歌，却是一首强劲的歌曲。我不情愿得睁开眼，原来真的是一个梦，枕头边那嗨歌还在不停得响，吵的我耳朵疼，我看了看手机，是蓝菲。
“怎么样，这歌好听吧？”蓝菲在电话那头得意得叫着，我敢说她的分贝不比刚才的铃声差。
“谁允许你换我手机铃声的？”我没好气得说。
她开心得笑了，“哈哈，恶作剧成功，瘦猴子，你太out了，手机铃声一万年都不换。这是现在最流行的韩国舞曲哦，你应该感谢老娘我让你走在时尚的尖端。”
“我呸。”两个字足以概括我现在的感受。
“瘦猴子，今天大日子你怎么还在睡觉！”她显然没听到我刚才的话。
“几点了。”
“都下午一点了。”
“哦。那就这样吧。”说完我便挂了电话，我敢打赌，蓝菲绝对在电话那头气得想摔电话，并且对着电话念着我的名字骂着最难听的话。我太了解她，她最讨厌别人挂她电话，谁都不行，除了我，呵。
我起身，看看旁边的电子钟，九月十九，星期四，下午一点零五分。大日子，呵。
家里没人，正如我所料，他早已经出去，这个他盼了六年的大日子，我想他肯定一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觉。餐桌上放着一杯牛奶和一碗三天前就已经熬好但又重新加热的稀饭。
我走进厕所，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那个梦又窜进我脑袋里，耳边又响起她的那句话，“萧然，你把《世上只有妈妈好》这首歌唱二十遍，妈妈就会回来了。”
我敢发誓，我愿意唱二十遍，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
真的，我愿意。只要你能回来。
我把稀饭随便吃了几口后突然想抽烟，翻遍书包也找不到一根烟，这才想起老萧抽屉里一定有。老萧的房间我已经快半个月没进去过了，没什么特殊情况我一般是不会去的，所谓的特殊情况，就是没钱了去他房间要点钱，没烟了去他房间拿点烟。对于我抽烟的事情，老萧一直表现得很淡定，我十六岁那年被他发现我偷偷蹲在自家厕所陶醉得抽烟然后严厉批评了一次，甚至还打了我一耳光，那是从小到大他给我的第一个耳光，火辣辣的甩在我左脸，然而很可惜，我不是一个乖孩子，屡教不改，到最后老萧也懒得说了。其实我烟瘾并不大，只是每次吃完东西之后就特想抽烟。
我推开老萧的房门，一股不知道什么花香的香水味就涌上来，熏得我后退三步。我特别讨厌香水，甚至有一点敏感，记得高一那年同桌的蓝菲趁我睡觉的时候在我脸上偷偷喷了几下她妈N年前从法国旅游带回来的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香水，我打了整整一个礼拜的喷嚏，然后我一个月没和蓝菲说话，后来她终于在第二个月实在忍不住，在上课的时候几乎当着所有同学和老师的面突然使劲扯着我的手臂对我声泪俱下的忏悔，我才不得不给她台阶下原谅了她，事后我才知道原来她在两眼附近涂了快一瓶清凉油，那节课一下，她就把刘海一甩，第一句话就是“我操，老娘眼睛快瞎了”。当然，那次轰动的道歉事件的后果就是全年级的学生和老师都认定了我和蓝菲是一对，对于这件事蓝菲倒不以为然，反而摆出一副“老娘就是和萧然在一起了，怎么了？！”的姿态。
我再仔细一看看，原来老萧换了窗帘，卡其色的，上面还有一条一条的横杠，床单被褥也是我没见过的，五件套，蓝色的，天蓝。老萧的品位一向是我欣赏不来的，或许，是我没他有品位。
我想老萧一定在出门之前用光了那瓶劣质香水，为的就是今晚二婚的春宵一夜，但真可惜，我提前把门开了，把爱情的香水味提前给放了。
我捏着鼻子去开老萧的抽屉，果然发现一条香烟。那条香烟我认识，是过年的时候老萧的下属亲自送到家里给他的，然而这么久了老萧都没舍得抽，价钱一定很贵。我想也没想就拆了包装，拿了其中一盒，换了身我自认为应该在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穿的衣服，发了条短信给蓝菲，“出来，老地方见。”然后，叼着烟出门。
噢对了，忘了说，刚才一直说的老萧，是我爸。
所谓的老地方，就是A街十字路口旁边的那个几乎已经没人去的迷你小花园，当初我和蓝菲都住在那条街上，两家挨的很近，我和蓝菲就是在那花园里认识的，那年我和她都8岁，我和浩子在那小花园仅有的一块空地上踢足球，浩子一个飞身把球踢的老远，结果就踢到了蓝菲脚上，当时的蓝菲扎着两个小辫子，头上戴着一顶黄色的小草帽，身上穿着光看就知道不便宜的到膝盖的红色的连衣裙，脚上套着一双纯白色的带有蕾丝边的小丝袜，踩着一双亮着闪光的小皮鞋，就像是一个富家小公主，要知道，在当时的A街，很少会看到这样光鲜的女孩子，那条街普通的女孩，打扮的都和男生没两样，就差没和我们一样站着撒尿了。小公主弯下腰，从裙子里掏出一块小手帕轻轻擦了擦被球弄砸的鞋面，然后顺手把手帕往旁边垃圾堆一扔，抬头高傲得望着我和浩子，眼神里带着轻蔑和同情，大概十秒钟之后，小公主吐出两个字：傻X！然后甩了刘海，头也不回得走了。当时我就和浩子愣住了，我们从没说过的脏话竟然被一个看上去素养极高的富家小姐随意得说了出来，又过了十秒，浩子转过头，看着我，也说了一句：牛逼！
第二天，在班里我们竟然看到了她，原来她家搬到了A街附近的那一片洋房区，跟着又很巧得转来了我们学校我们班，还记得她转来的那一天是早上，我们一大群男生浑身是汗的抱着篮球从操场狂奔到教室，喘着粗气回到各自的位子上，蓝菲就这样跟着老师睬着小皮鞋蹬蹬蹬的走进来，依旧是小公主的打扮，只是两个小辫子换成了一个马尾，老师让蓝菲自我介绍，蓝菲用前一天看我和浩子一样的高傲的表情审视了整个班的学生，然后依旧只吐出两个字：蓝菲。
她的名字一说出来，旁边的浩子又愣住了，嘴巴张得下巴可以掉在地上。/然后从那一天开始，他就视蓝菲为他的女神，因为他从没见过这样有个性的女孩。
后来，这个高傲的小公主竟然奇迹般得成为了我和浩子的“兄弟”，也仅仅是我和浩子。后来升到六年级，我和浩子问蓝菲当初和我们成为朋友的原因，蓝菲手里一边拿着小镜子，一边梳弄着她的刘海，然后轻描淡写得说了一句：“哦，没什么，我看了一圈，就看到你和浩子一个穿着Nike，一个穿着阿迪。”
这就是蓝菲，永远都是一副高傲得你想把她掐死的模样。
后来初三那年蓝菲的爸爸生意失败，蓝菲不得已一把鼻涕一把泪得跟着家人从A街的洋房区搬到了C街的平民窟，而我也因为老萧的工作调离的原因搬走了，现在的我和蓝菲，一个在城市的东边，一个在西边，看上去距离远，但因为我们这个城市小的原因，实际上并不远。而浩子，仍旧住在A街。
此时此刻的我看着蓝菲在不远处的长凳上摆弄着她求她老爸快半年才买到手的iphone4s，虽说她现在的家庭条件大不如以前，但至少也奔上了小康，更何况她那副高傲的德性和脾气根本改不掉，仍旧想着法子让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想着法子让自己和普通女孩不一样。
蓝菲看到我走过去，狠狠白了我一眼，大声叫着，“瘦猴子你爬过来的呀？老娘在这里等你快半小时了。”
我没理她。
她突然举起手机对着，“就这样，别动！”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咔嚓”一声，接着她看着手机屏幕一直傻笑，说，“不错，够蠢，拿来当来电照片。”
我无语。
“浩子呢？”我问她。
蓝菲仍旧摆着她的手机，连头都懒得抬，“哦，他呀，他那个小女朋友今天跑到他们宿舍要杀要剐的，他正想着法子爬墙出来呢。”
是的，你没听错，那个从小视蓝菲为女神的浩子，在16岁进入一所职业学校之后，三年里凭着自己还算英俊的外表和一米八三的个子，加上天生的油嘴滑舌，成功吸引了一群稚嫩的花花草草，行情极好。蓝菲说的那个小女朋友我们都见过，据说15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浩子带着她来跟我们吃饭，她害羞得跟在浩子后面，紧紧拉着浩子的手，看着我们仨扯天说地聊了一夜，一声也没吭，长相倒是还行，和浩子谈了一个月后被浩子残忍得夺走了第一次，于是便单纯得认定了浩子是她此生的唯一，可惜浩子在一个月之后又残忍得提出了分手。都说分手容易看出另一半真实的面目，果然，那小萝莉泼妇骂街的本事显露出来之后便三天两头跑到浩子学校去闹，目的就是死也不分手。
说完，蓝菲站起身，得意得说，“怎么样，今天美吧？”
我这才上下打量她，去发廊特意吹的卷发披在胸前，眼影眼线假睫毛美瞳唇彩一个也没漏，穿着是她上礼拜就算不吃不喝也要买的XX店的新款小洋装，脚上蹬着一双目测十五厘米的高跟鞋。这身打扮让我情不自禁想起前几天去浩子学校找他时经过的那一片发廊，门口站着的叼着烟叉着腰的小姐。当然，蓝菲的气质绝对甩她们十几条街，如果蓝菲知道此时的我内心里正拿着她和小姐作比较，一定一个耳光甩过来。我不得不承认，蓝菲确实长得标志，小脸，尖下巴，大眼睛，长发，一米六六的个子，匀称的身材，就算不化妆不打扮也能秒杀一片。比起一般的女孩，蓝菲绝对高她们不止一个档次。
“你不怕待会儿崴脚？”我问她。
蓝菲白我一眼，重新坐回长凳上，从包里拿出睫毛膏，说，“你现在去拿双高跷过来给我套上，老娘跑给你看。”然后边捧着小镜子边刷着睫毛不缓不慢得说，“我今早上九点钟就开始打扮了，花了我两个小时化妆弄头发呢，我知道待会儿蒋倩和她爸也去喝你爸的喜酒，老娘不出大招怎么把那小贱人比下去！”
她口中的那个蒋倩是我爸单位和我爸平起平坐同职位的一个叔叔的女儿，巧的是她和我还有蓝菲同个学校同个班，蒋倩在长相身材方面和蓝菲真是分不出个上下，不仅成绩好，更不乏优秀的追求者，而蓝菲也许因为整日在学校和我出双入对的原因莫名其妙没人追，于是蓝菲彻底愤怒了，以蓝菲的个性，她容忍不了一个班上有人能比她更突出，更容忍不了一群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同学里面竟然还会有人和她穿同品牌同款式的衣服鞋子，所以高中三年里，两个人无论在成绩，外貌，打扮上，各方面都斗得你死我活。俗话说，一山容不了二虎，何况还是两只母老虎。
“人家蒋倩脚上穿的可是XX（某国际知名大品牌），你这双平价鞋怎么和别人比？”我故意气她。
没想到蓝菲面不改色，盖上她的镜盒，把睫毛膏放回包里，然后甩了甩刘海，只见她突然一个起身，作了个吐口水的样子，叫起来，“我呸！我都打听过了，她那XX是去年双十一节挤破了头半价在网上买的，还是A货，A货呐！我找人偷了她的淘宝帐号，打印了她的交易记录，等会儿我就去拆穿那个low妹的小伎俩，敢跟我还嘴我甩她一脸交易记录。就她那双假货还不如我这双平价鞋呢，老娘今晚让她知道谁才是高三5班的女王！”
对于蓝菲歪门邪道方面的本事，我真是不得不佩服。我甚至怀疑有一天我问她某某影星那张脸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都能给我查得出来，并且结果绝对真实。
“可是我今晚没打算去。”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蓝菲的脸彻底僵了，刚才一副惟我独尊的样子一秒钟变成了面无表情。过了大概十秒钟，蓝菲愤怒了，终于吼起来，“我他妈打扮了一上午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就为了今晚上那一个小时，你现在说不去就不去了，萧然你有病吧，你爸结婚你都不去！”
她这戏剧性的一吼，我反而笑了，我一脸无辜，“好了，我有病，别生气了，等浩子出来了我们仨去吃饭，我请。”
“我要你请？！我没钱呀？！”蓝菲吼的更大声了。
离我们大概十米远的那几个正坐在另一张长凳上打扑克的老人眼睛齐刷刷得望了过来。我尴尬的把嘴巴凑到蓝菲耳朵边，轻声说，“你再闹脾气我明天就告诉蒋倩那天你故意带到她面前并且自称是你富二代男友还把她气得半死的那个帅哥其实是你花两百块请来的临时演员。”
说完，我看到蓝菲脸比之前得更僵了，两个眼睛气得都快跳出来了，然后咬牙切齿得对我说，“萧，然，你，不，是，人。”
如果说蓝菲包里那张交易记录是今晚对付蒋倩的杀手锏，那我刚才也找到了今天我可以对付蓝菲的杀手锏，呵呵。
这个时候打破沉默的便是我的手机，因为忘记把铃声换回来，所以它还是欢快得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浩子气喘吁吁的声音，“他娘的，我终于逃出来了，那丫头太难缠了。快，快，快到A街巷尾，我在路上了，你们也赶紧的。”
蓝菲睬着她15厘米的高跷一路叫天叫地得和我往浩子约定的地方走着。蓝菲还有个毛病，呱噪。我完全可以理解高一那件香水事件我一个月没和她说话她快憋死的感受。
我们看到浩子的时候，他正翘着二郎腿在A街巷尾那家我们小时候经常吃东西喝啤酒的快炒店吸着一根烟。他远远看见我们，然后向我们挥挥手。几天不见，他的头发染成了亚麻色，偏绿的亚麻。
蓝菲疲倦得在他身边坐下，一脸的不情愿。
“哟，怎么了这是，菲姐这身打扮是赶着晚上去上班吗？”浩子又开始开玩笑。
蓝菲拿起菜谱，正脸也没瞧浩子一下，依旧是不缓不慢的语气，“老娘一晚上一千万，你睡不睡？”
浩子笑得更欢了，“睡！可以事后付款吗？”
蓝菲这才抬起头，同情得看了浩子一眼，说，“三个人吃好像人太少，要不我打电话叫你那小bitch一起来吧，人多热闹。”
浩子一听，赶忙低下头看菜谱，再也不敢吭声。
这就是我们仨，从小嘻皮打闹到现在。浩子一直很羡慕我和蓝菲高中都可以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而他中考因为成绩不好的关系只有被他爸弄进了一所职业学校，之后他选了一个用他的话说是可以助他技术学习生涯三年桃花不断的专业：美发。
我们点了四个菜，一打啤酒，开始了我们三个人今天的晚餐。当啤酒喝到第七支的时候，我脸颊开始泛红，头有点晕，好吧我承认，我不胜酒力。而我的电话已经响了今晚上的第27次，不用想我也知道，老萧在那头疯狂得按着重拨呢。
浩子终于忍不住问我，“我说萧，你这样不对吧，你爸结婚你今天都不去。”
我笑了，呵，这句话真他妈可笑。我爸，今天，结婚。可笑，真可笑。
我把杯子最后那一点啤酒一口喝完，“我去干嘛呢？坐在那笑着装作没事拿着杯子祝他们两个新婚快乐百头到老吗？还是让老萧趁着身子还行抓紧再生一个？”
蓝菲赶紧接我的话，“行呀，让你爸再生一个，以后你抱着你弟来学校上课，我就跟大家说那是你儿子，让高一那群喜欢你的小花痴哭去吧！哈哈哈！”
浩子也接着说，“要不把你弟借给我，我说是我儿子，这样她们就不会死缠烂打得找我了。”蓝菲恶狠狠得白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德性。”
蓝菲说完这话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第30次。之后，我把电话关了。
啤酒来第二打的时候，蓝菲也喝多了，她甩掉她15厘米的高跟鞋，把腿盘在凳子上，开始跟我们第N次道她家的兴衰史，道她从三层小别墅搬到四房两厅的心酸。我多想把她推上电视的情感节目，让她在悲情的背景音乐，昏暗的灯光和做作的主持人的渲染下把她的委屈诉说得淋漓尽致。
而我，抽着烟，看着蓝菲的精彩演说还有浩子和她的斗嘴。我想，老萧那边一定在欢乐的进行着他盼了好久的人生大事，他一定开心得牵着那个人的手，穿着烫得没有一点皱褶的西装，拿着酒杯，一桌一桌得喝，一桌一桌得笑，然后结束之后再领着那个人在那充满劣质香水味的房间里春宵一刻。而我萧然这个人，或许早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她，我梦里的那个她。她会在哪，在干什么，在跟谁一起。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问她一句，你还记得我吗？
打乱我思绪的是这时响起的浩子的电话，他不耐烦得掏出手机，看着手机屏幕愣了半天，然后一下就把手机丢到蓝菲手上，叫起来，“快，快，帮我接了它，是她是她！”
蓝菲显然喝多了，她庸懒得问，“谁啊？小bitch吗？”
浩子着急得就差跪在地上了，“姑奶奶，你快接吧，别告诉她我在哪，求你了！”
蓝菲睁大眼睛看了看来电名字，果然是她口中的小bitch，她好象一瞬间酒醒了似的，按了通话键，清了清嗓子，开始以下的对话，“喂，谁啊……你又是谁……你他妈有病吧，打电话过来问我是谁……哦，是你啊……浩子呀，浩子在洗澡呢……干嘛洗澡，出汗了呗……呵呵，你猜……我是他老婆！”最后那一句蓝菲叫得格外响亮，只看浩子在一边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头的汗。
接着我和浩子都听见电话那头传出一阵杀猪似的怒吼：“陈元浩我操你妈……”
在那个“妈”还没收声的时候，蓝菲就果断挂了电话扔回浩子手里。
浩子一脸得意，“菲姐我真他妈爱你。”说完和蓝菲把杯中酒一饮而进。
这时候，蓝菲的电话也响了，当她看到来电名字时，她也愣住了，然后看看浩子，又看看我，说，“是白骨精。”
白骨精就是老萧的第二春。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很小，没想到这么小，当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她是我和蓝菲学校语文老师，而她也正好在高二下学期代了我们两个月的课，而老萧就是在白骨精代课期间在某一次的朋友聚会上认识她的。白骨精年约40岁，一米七的个子，瘦，非常非常瘦，好像刮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卷走，皮肤白的没有一点血色，我每次在学校见到她我都以为看到了僵尸。而白骨精也有个特别洋气的名字，叫范彬彬，跟某位很美的中国女明星名字几乎一样。还记得有高二下学期那年，当我和蓝菲走在走廊上听着蓝菲滔滔不绝说着她的坏话，然后“白骨精”这个名字第一次从蓝菲嘴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在我们身边轻轻咳嗽了一下，然后怒气冲天得瞪着我们俩，蓝菲当时看到她的表情吓得一晚上没睡着，之后她和我说当时的白骨精像极了僵尸要吃人。
蓝菲恭恭敬敬得接起电话，“喂，范老师啊，啊，萧然在我身边呢。什么？！萧然他爸晕过去了？！救护车也来了？！”
蓝菲恐慌得望着我。
那一瞬间，我的酒彻底醒了。
我们仨到XX饭店的时候，真的看到一辆救护车停在门口，车子旁边围满了人，我推开人群，正看见医护人员把担架床把车上抬，而担架床上躺着的，是老萧，满脸通红的老萧。而白骨精穿着蓝色的小礼服在一旁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扯着嗓子喊，“是啊是啊，晕过去了，现在正要往医院送呢……”忽然，她看见了我，连忙掐了电话往我这边走。
蓝菲在旁边嘀咕了一句，“来吃人了来吃人了。”
“萧然，你有本事不接电话，你有本事别来啊！”白骨精对着我就是一阵吼，丝毫不管身边站着多少人。
“我爸怎么了？”我只想问这个。
“你爸被你气晕过去了，你满意了吧？没见过你这样当儿子的，一身酒气，去喝啊，你们再去喝啊！”白骨精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让我根本没办法接话。“萧然，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更不指望你给我什么好脸色，但你爸希望你今晚来吃这顿饭你就必须得来！”
我站在那，望着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医护人员在车尾叫，“病人家属，病人家属过来！”
白骨精回过头望了一眼，又转过来瞪了我一眼，“我现在跟去医院，你自己打车去吧。”说完，白骨精踩着高跟跑过去利索的跳上车，然后那辆载着老萧的救护车就嘀嘟嘀嘟得开走了。身边看热闹的人该散的也都散了，剩我们仨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我突然觉得眼前湿湿的，灰蒙蒙的，越来越模糊，就快看不清楚这个世界。
我抬起手，抹了抹眼睛。
送走的那个人是我爸，而他，戏剧性得竟然在二婚的婚礼上竟然晕过去了。我难过，却又无话可说，或许我根本没资格说什么，我觉得我错了，大错特错。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爸没事的，他是喝多了，酒精中毒晕过去了。”
我，蓝菲和浩子三个人同时回头。看着身后这个拎着行李箱和我们应该差不多的大的小男生。
蓝菲先张口问，“你哪位？”
那男生笑了笑，“我就是刚才那个冲你们吼来吼去的人的儿子，现在是你弟弟了，我叫江太一。”
原来，她还有一个儿子。
这是我要说的一个故事，一个我的故事，而这些，还只是故事的开端。
此时此刻的我并不知道，命运已经悄悄得将我，蓝菲，浩子，还有眼前的江太一紧紧捆绑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萧然篇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