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曳尾涂中

5、骤变

　　五、骤变
　　那是我还未上大学的时候的事。
　　荧华在20岁生日的前一天，接到了“最后的任务”。
　　那个任务是“天穴”的“后稷”——一个杀手的神话。
　　我不知道“天穴”的制度是什么，但“无音苑”的制度却是这样：
　　“无音苑”的杀手在20岁之前只能是杀手，在你接到“最后的任务”后，会根据你的决定是去是留。当然，接“最后的任务”不一定非要是19岁的最后，也可能是15、6岁，甚至更小，但，这是上位者的事情。
　　“无音苑”共有十三个阶位，每个阶位有三层，共计三十九个阶层。
　　第一阶位至第五阶位是像我们这样的杀手。
　　那时我与荧华都已经是第五阶位第三层的杀手了，也算是“无音苑”最锋利的爪牙了。
　　“无音苑”最锋利的爪牙已经向“天穴”伸去。
　　“我走了。”
　　天空已有些昏黄，荧华拧开了门把。
　　然后，门关了。
　　我站在窗前看见了这一幕，有些心慌，但却不知道为什么。
　　强把心中的怪异感压了下去，我开始收拾一些家常什物。
　　“后稷”的名声与荧华不相上下，所以荧华不可能全身而退。
　　我该报仇了。

　　艾塔拽着我跑了一会儿，停在了一扇门前。
　　门上挂着铭牌，牌上刻着两个名字：
　　竺汐沫，莫凝月。
　　“就是这里了。汐沫！汐沫！”艾塔敲着门。
　　屋内没有……人的声音。
　　我相信我的听力。
　　周围也没有别人。
　　“咦？没有人，去吃饭了？”艾塔自言自语着，“呐，没有人也，下回再来吧！”
　　“嗯。”
　　“呐呐……”艾塔先我一步离开了那扇门。
　　我不慌不忙的离开，顺便扫了一眼手表。
　　4：00p.m.
　　吃饭是不是太早了？

　　回到宿舍没多久，艾塔就出去吃饭了。
　　我仍坐在机器前打着字。
　　时间不紧不慢地移动着，我感到有些异样。
　　太静了。
　　于是我来到了楼道。
　　实在是太静了。
　　我闭上了眼睛。
　　沙。
　　极轻的脚步声。
　　带着一丝血味。
　　是杀手！我冲向了声源。

　　我撞开了一扇门，并且意识到了这个屋子的主人。
　　竺汐沫，莫凝月。
　　冷月！
　　冲进卧室，看见一个人影立在窗前。
　　窗外是红色的落日。
　　红的，像要滴出血来！
　　这让我想起了我12岁那年。
　　“谁！”那人背着光，看不清。
　　“后稷。”一个没有感情的声音。
　　然后我看见了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一位没有见过的女子，如睡去的公主般。
　　这就是莫凝月吧。
　　“因为‘知’，所以杀的么？”我把头转向后稷。
　　“没错。”这回是俏皮的声音，俏皮的，就像……
　　“艾塔？”轻轻地问着那个身影，我的心像被什么扯着。
　　“呀，看来‘荧血之夏’的记性很好嘛。”那人悠然地走出阴影，是个女子，黑色的长发，修长的身躯。
　　她抬起了头。
　　那是艾塔的褐眼！
　　“为……什么？”咽喉像堵了什么似的，说不出来话。
　　“‘知’早晚都要死，难道莫冷月不是你杀的么？”她停在我面前，离我不足半米。
　　那双眼里尽是嘲讽。
　　我有些站不稳了。
　　“哦，对了，我倒是忘了，莫冷月是自己死的，寿正终寝，不是吗，善良的铃？”铃是艾塔对我的称呼。
　　那是我珍贵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和雨铃，和雨铃，你知道不知道‘和晴音’？”
　　“和晴音？”是谁？
　　“荧华没有告诉过你她的真名吗？”
　　“荧华？……真名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我们……同姓？
　　“和雨铃，和晴音，晴雨铃音……”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什么都不敢想，却什么都在想。
　　我只是站着。
　　想着“晴雨铃音”。
　　“晴雨铃音”，“Absurdist”的长老，是一对夫妻。
　　这说明什么？
　　噗。
　　刀入腹间，继而被拔起。
　　“即使你现在已经不杀人了，但，‘无音苑’第五阶位第三层的杀手实力，确是该杀的。”
　　漫天的血雾。
　　我低下头，腹间竟如此之红。
　　“我……”我捂住腹部，冲向窗户。
　　随着玻璃，落下，落下……
　　我落在了地上。
　　地上出现了一个血畦。
　　我应该站起来！
　　对，站起来！
　　站起来！
　　跑！
　　我跑着。
　　在一条长长的狭路上。
　　我要甩掉所有的东西！
　　所有的……
　　东西……
　　我想甩掉我自己！

　　萧萧秋风，我有些冷了。
　　走进街角的一家小酒吧，我坐在了吧台上。
　　一件外衣落在了我的身上。
　　“谢谢。”我对着吧台里的人影说。
　　人影点点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