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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百草千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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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千花
我算是一个保镖,一个妓院的保镖,那年为了报一饭之恩,我答应了鸨母,看住一个女子,不让她逃跑。苏袖,一个卖艺不卖身的女子,风鬟雾鬓,微微清冷。一曲红绡不知数,她是这长安一朵奇葩。
跟着她的还有一个丫鬟,离雪。我本着保镖该有的职责,守着她,向鸨母报告她的一举一动。鸨母忍受她的清冷,全是看在她的舞艺还有歌喉。王公贵族,自有人愿意千金买笑。她心里难过,并与我无关,天下伤心人多了去,我也是其中一个,她,也只是万千迫不得已,踏足青楼的一个。若真有一点内疚,那便是我的金钱,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好像已经不再那么挣扎,会和我说一两句话,到桥边去走走。青玲院外面就是长桥,有一天,小雨。她要出门,离雪和我,一如既往跟着她。
夏,杨柳轻拂。苏袖走上青石桥面,看着远方,她从来不说自己的过去,却喜欢唱一首歌曲,我读过几年书,但并不懂那些倚栏凭桥的文雅,总觉迂腐。那天的长桥和以往一样,唯一增加的风景,便是一个卖画的书生,他青色衣衫,紫棠肤色。在桥畔的亭子里,宣纸上被打了滴滴雨珠。苏袖喜欢画。她走进去拿起一张,画的是这长安花市。还有几幅人物,翩然纸上。我承认这小子确实有才。苏袖看了他一眼,微笑,那书生也笑,“苏小姐到来,不胜荣幸。”她要他帮她画像,他执笔,她又转身,看着亭子外面人来人往,雨大了起来,离雪为她撑伞,她拒绝,雨水潲在她的脸上,决绝的双眼,空旷无边。她衣襟飘飘,让人顿觉浑然。男人都喜欢看女人,我也不例外,最惹人爱的女人不是漂亮的,而是媚,紫婵就是,多一分嫌骚,少一分闲寡。苏袖,不最美,更不媚,却有一种难言的味道。他把画交到她手里,她收起,付钱离开。临走,却又回首,他在看她,她一笑。
回去之后,苏袖依然如此,唱歌献舞,有一天,她却兴致突袭,于是,整个长安都知道,名妓苏袖以才会友。如此场面,必有达官显贵前来。鸨母有利可图,何乐不为?除了她,还有紫婵,一个才,一个貌,足以让整个长安为之痴,为之颠。
记得那一晚,灯火辉煌,鸨母用了最上乘的酒水还有果子,香车宝马,络绎不绝。时间还没到,紫婵梳妆,恰好苏袖路过她的房间。紫婵唤苏袖姐姐,她笑:“谢谢姐姐发话,整个长安的男子,定为我倾倒。”苏袖笑笑:“妹妹忘了,姜还是老的辣。”紫婵用手理了理发梢,苏袖最美的是头发,乌黑亮丽,宛若一匹黑色锦缎。她似觉用了不足比人,玉手轻抬,眉眼微飞,她最美的在眼,女人若要媚,眼睛是占很大比例的。“姐姐忘了,辣椒是小的辣。”这样的斗嘴我已经看了几百次,苏袖赢不了她。那一晚,她见他,我感到她的心动了。站在楼梯上,她迎来无数掌声,她出的对联,我不懂,文人的事,我没兴趣。他也对了,才思敏捷,我看他与苏袖一句来,一句去,佳人惜才子。
我喝了很多,今夜,鸨母没空管我,赏赐我酒,很久了,我没有醉过。我也有往事,她走那天,席卷了我万贯家财,而我,并不是别人伤害了就会励志过的更好的人。苏袖说,谁若夺魁,便可得到她赐予的礼物,而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很多人唏嘘,才不如人。大家正在你争我夺,紫婵出现了,一袭紫衣,长发轻挽,淡淡的妆容配着略红的灯光,更显得艳若桃花,明若朝霞,她手里提着竹篮,二楼,她倚栏而立,一笑,我敢打赌,楼下的男人,每一个都已想入非非。她从篮子里抓起一把香囊,抛下去,站在楼梯口的男子们,涌向了另一个方向。苏袖该是知道,她在示威,你看,世界上的男人,没有例外!那个书生看向紫婵,步子微动,笑了一笑,继续和苏袖对诗。那边发生了什么,我没在关注,我看着苏袖,有点同情,她绝对算得上是个好女子,那次观音会,她把身上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给了一对贫穷的兄妹,那是一只玉钗。我有过一刻在想,最好书生,你不要也离开,要不我会杀了你。而我也庆幸,书生没走,他和苏袖上楼,我守在门外,离雪送去点心,苏袖弹起一支曲子,我虽然无才,但我知道那首曲子,是失传很久的《霓裳羽衣》,这还要归功于我当过太监的所谓祖父。
苏袖沉沦了,我知道。书生说家贫,未娶。这是销金窟,没钱别进来。苏袖懂得,她比以前笑的多了,没有耐心的王公子弟,只要她笑了,他们愿意为她出钱。她接受了,陪酒。鸨母欢喜了,从她身上得到更多的实惠,她自己慢慢有钱,但是我和离雪都知道,她私下把钱赠给了书生。丞相的三公子,喜苏袖久已,她并不单纯,上天还需弯腰树,无尽的周而复始,于她是压力,她想于他是愧疚。他画观音,是她的样子。她要我帮传诗签,我帮了,或许是因为感动,也或许是看到自己的影子,我清楚这样做,一旦被知,我会有怎样的下场。她接了丞相公子,一夜千金,而她,漫不经心的旁敲侧击,他亦希望自己发现一两匹千里马,让他的父亲另眼相待。才子,是财子的装饰品,各取所需。他带走了书生的画。苏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用她的钱,他得以见她。我站在门外,听得琴声依依,我想起当年,也这样醉过。书生来时,紫婵不屑地看,离雪,这个十三岁的女孩,却不时向他看去,秋波横扫,我没说给苏袖,毕竟那是别人的事情。
苏袖几天后去了寺院,她喜欢庙里那对老树,枝纏叶并。我和离雪随行。她在和离雪说什么,悄悄的,看得出她是真把离雪当了妹妹,只有她,会在丫鬟病的时候,亲自煮汤送药。拜佛出来,她往树下走去。有个和尚在浇水,她是看着老树连理,不禁出口:“情为何物?”和尚转身,见是苏袖,恭敬地鞠躬。那和尚,正是当年苏袖在观音会上资助的那对穷兄妹里的哥哥。
苏袖惊,忙向他询问别后情况,又打探他妹妹。心吾和尚一一道来。时光如洪流,两年,足够大风起,足够尘埃落。人生,终是尘归尘,土归土的干净。他妹妹死了,而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小男孩,遁入空门,多了一种稳重,淡然。苏袖坐了一会儿,心吾为她倒茶,她又开始沉默,看着远方的山,淡淡地,不知所谓。我靠着那两棵连理树,也不想出声。唯有离雪,时不时拿眼瞟他,不经意的挑弄树下的落叶。我看着,苏袖抬一抬眼,长发从她眼前拂过,在风里凌乱飞舞,那是一首文人无法描绘的诗。那个书生有一次夸她,紫蝉是三月桃花,而她是天山雪莲,那一次,我和离雪站在门外,离雪很少和我说话,那一天,她却问我,桃花美还是雪莲艳,我笑笑,那无论如何与你无关。
从寺院回来,又是黄昏。书生做了相爷公子清客,吟诗作画,相爷以为公子改邪归正,更是不慎管教。纨绔子弟,喜新厌旧,得到便抛弃,苏袖在他眼里,亦只是玩物,此后不再来。而对于苏袖而言,却是好事。书生还来,此时的他来往不说是贵人,起码囊中不甚羞涩。他亦向人介绍:“这是我的妻子,苏袖。”书生让我刮目相看了一回,或许以前对他,不免有些妒忌。苏袖笑着敬酒,酒染诗香,一心一意三生缘定,爱的七情具燃八风凛冽。紫蝉当然看不上这些,她回眸一笑,都可引得多少男子眼饧神醉,她一嗲,那也是为她千金散尽的豪迈。书生的朋友早闻苏袖之名,配上他请客,好话入耳,仿若天下,只有她苏袖一个女子,“原来爱情,是一种救赎。”苏袖这样和我说,她是得意的。得意于她的才华,得意于千万人里难能可贵的爱。她的话微微比以前多了,也会问我从哪里来,当年如何。我和她有一点很像,不喜欢说。或许不是不喜欢。她也不再追问。书生有钱,苏袖又如从前那般高高在上,公然拒绝她的客人。然而起码的唱,她依然是那个名动长安的翘楚,慕名而来的,恭敬相请,她亦不曾简慢。鸨母见不得书生,他挖走了她的摇钱树,若要赎她,那定是很大的手笔。苏袖不笨,但我不知道何以此事,她却不多想。此后的书生常常说自己很忙,应酬多了,来的渐少。他从不给苏袖送钗饰,诗词和画也送的渐少,苏袖不是不吵,只是更习惯隐忍。离雪说她常见苏袖哭泣,而她终是那种见人便摆出无谓姿态的女子。
那是又一个春日,苏袖说她想要出门,鸨母已经不再提防她,不再需要我的看管,我却留下了,做这个妓院的一名护院。离雪陪她去,我看着她的背影,黑色的锦缎现出白色的光,暗暗灰。我记得当年我最爱的女人说过,女人若是心情不好,先伤的是头发。她瘦了,我有点心疼。离雪已经十四岁,出落得清秀淡雅,当年苏袖极力保护她,希望她不步自己后尘。然而来的客人,已经瞄上了这个看似清水的丫头。苏袖很晚回来,回来之后的她告病休息,我为她圆了慌,请了大夫抓了药。进门,我为她送药,她道谢,红烛的光洒在她脸上,微微让我想起一个词:回光返照。眼角的泪珠滑落,她央我帮她传信,那些和书生来往的人,赞她才情的人,请我带信给他们,他要找书生。我没有告诉她,那些只是锦上添花的小人。去了,我想帮她找一次书生。相府大门打开,我只说是书生旧交,书生见我,我说苏袖病了,他关心地问我是不是病的很重,只是自己没时间去看。我问他知不知道苏袖为他献身相府公子,他低首。我抬手,我说书生,我是粗人。他说男子汉宁死不屈,我真想打下去,但是后来他说会去见她。
离雪终于开始接客,青铃院从此三足鼎立,这个小妖精,散发着狐媚的味道,那是真正的骚。过了几天,书生来了,带来了药和少许果子,我把门带上,忍不住站在门外。苏袖哭了,她始终忍了太久。书生显得烦,说苏袖不懂事,识不得大体。苏袖问他情为何物?他说一生一世。苏袖说她至今尚在青楼,书生道:“赎身总要钱,你先等等,没钱怎么赎,我也着急。反正一定娶你。”屋里很久没有动静,最后书生问她:“我很忙,没时间陪你,你怎么那么让人难以放心。你好我才好。”书生走了,我进去给她送药,她的精神好了很多,笑着和我说她不懂事。我没说什么,关门,屋外寒星点点。
苏袖要重新找丫鬟,鸨母特准她自己选。而那一天,才是真的致命伤。一个妇人带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来了,站在她面前,妇人道:“苏袖小姐,这是张桥的女儿,至今无名。”苏袖躺在躺椅上,是书生的名字,她想着是重名,问她来历。我打量着那个妇人,粗布衣服遮不住她几分姿色,然终是粗漏描绘的脸,无什么惊奇。小女孩却美,一张圆脸,大大的眼睛。那妇人答言:“她父亲叫张桥,听说和苏小姐常来往,我不求苏小姐放他回家,只求苏小姐收下这个丫头,教导她些伎俩,贤人不如妓女。更何况贱妾家里,食不果腹。”苏袖木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他不在我这里。”她下了躺椅,坐到椅子上。我退到门边,看着烛影,慢慢黑下去。她叫我,燃烛。那妇人笑道:“苏小姐,你知道什么叫爱吗?我求你把他还给我吧,不看我,看着孩子。我不想让她为妓。你朝来暮往,男子无数,可我就他一个!”我忍不住问他:“你是来求人,还是威胁?这里容不得你撒野。”苏袖止住我,她的手一直哆嗦,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她看向我,眼里闪过感激,清冷。“他不在这里。”苏袖还是这样说,那妇人显得情绪激动起来:“全长安都知道苏袖和他来往,他为苏袖散尽资财。他入相府,从没一分钱回家,我请问苏姑娘,难道我不该问吗?我是那个为他十月怀胎的人,苏姑娘,你能吗?”苏袖从匣子里拿出一只镯子,递给她:“这是我送你的,暂时用来度日。他不在,你若不走,休怪我不客气!”苏袖晕倒了,我叫了人上来,请她们出去。扶她上床,瘦弱的她包裹在浅色的帷幔里,有种安稳的死亡气息。鸨母显然不高兴,在房里喋喋不休,我拿出上个月的银子给她,虽然不多,她也知道苏袖还是块宝,来软不来硬,钱是不拿白不拿的,便用袖拂了钱,走了。她远去的肥大身躯,总让我想起很多动物,加上脸上快要掉下来的脂粉,更觉得难描难画,当然是我词穷。苏袖醒来,已是早上,她把脸背向我,低声哭泣。我不忍,便道:“哭出来吧。”她坚持起身,要去看书生的家。我其实早有所闻,只是没说,突然有点憎恨自己的软弱,还有私心吧。我打听了住址,带她去看,那是真正的难民窟,很多人挤在一起,每家就是一小间茅屋,房顶欲塌,放着小锅在门口的火上,煮着长安郊外最常见的毛菜。有个孩子打到一只老鼠,很开心的边跑边叫爹爹,一路来,撞到我身上。我叹息,这就是盛世,有钱人的盛世。苏袖远远看到那天那个小女孩,她似乎也看到苏袖,苏袖别过身,急急跑出来,绊倒在地,我第一次,见她,哭的如此伤筋动骨。
那天苏袖把自己关在房里,紫蝉见我守在门口,嘲讽道:“你还真是敬业!”我怕她再次出言伤苏袖,不准她进去,她冷笑道:“有些事,女人才见得真切,说的进心。”我想,离雪都未曾来看她,紫蝉却来了。放她进去。她出来。已经是黄昏,这是一个黑白颠倒的世界,晚上才热闹,苏袖开门,见我,便叫我。我进去,她笑笑,递给我一个锦盒,我没接,问她,她说让我自己看,我打开,是一对先秦古玉,她说那是她父母留下的,不到不得已,不会拿出来,我一直以为她最贵的是那支送人的钗。她递到我手里,请我保管。我感觉她是想做傻事,她见我脸色有异,笑笑:“你以为我想自杀?我只是觉得放在这里,会被鸨母拿走。”我接过了锦盒,总感觉什么微微异样。她为我倒茶,我就这样坐在窗前,第一次在她面前坐下。“苏袖,紫婵和你说了什么?”我还是问了,她顿了顿,恰好窗外的叶子飞进来,落在她织锦的针尖上,她道:“叶子落在针尖上,伤的是叶子。针尖落在叶子上,伤的也是叶子。”我没再说话,半宿之后,我出门,紫婵在几个客人之间周旋,酒打湿她的长衫,笑声缓缓,流进黎明前的黑暗。离雪前来,往苏袖的房内看了一眼,回房。
那是又一个黎明,苏袖见我,一笑,此后,整个长安都知道,名妓苏袖大发诗签,她要,长安的男子,拜倒,在她的舞步之下。你看,那火红的长裙,如风回雪。她云鬓微散,杯酒在握,她眼波如醉,玉指轻扬。我忘了,她是风尘女子,她不是不会,只是不想,媚术,心计,有却不用。整个长安倾倒了,紫婵的笑,她的舞。书生的朋友们来了,在这个长安最有名的青楼,醉生梦死。见她的时候,带着窃窃私语,或是低头而过。苏袖置酒慷慨待客,她含泪饮酒,告诉他们她花运正好。只是在那些白昼,她更喜欢去庙里了。心吾会和她聊天,在这个白雪飞扬的黄昏,和她说佛法。我随她而行,那样的日子,一过,又是很久。
心吾有一次和我说,苏袖是个不俗的女子。我问他,是否接近禅学。他没答。有个午后,苏袖去了寺院,我本来有事,怕她出事,随后跟着,大雪飞扬的连理树下,心吾为她撑起一把伞。她回首,目光与他交错,雪花落在她的发梢,他伸手,颤颤地,为她拂去。她问:“今天之后,还下雪吗?”他答:“今宵不下,来年也还有。”我叹惋,记得很久以前,这样的雪花也一直下。此后我再没和她一起去过寺院,心吾的形象,不像书生,但我总觉得,那是另一场豪赌,这一次落在叶子上的,应该是矛。我打算走了,去找一个贫穷的地方,过最简单的生活。那早我的行李打点好,我要还给苏袖她的锦盒。进门,她又临窗而坐,桌上的信纸被风吹起,落在我的脚底。我捡起来,两行字“宣扬佛法,珍重。”她问我那天的风冷不冷,一件僧衣是否可以御寒。我没答言,只是把行期推后。晚上的苏袖依然光彩照人,你能看出哪里她不满?紫婵常来向她借东西,她是她指点归航的恩人,苏袖知恩,只要她喜欢,苏袖便给。苏袖从街上买了毒药,我知道,她从不知我,一直跟着她。她想做傻事,我看着她把药放进茶杯,离雪过路,我让离雪叫她出去,随便什么理由。离雪不愿,但是苏袖曾帮过她,就算做样子,也得到位。她出来了,我装作无事,换了她的茶杯,只是在我刚要把那杯有毒的茶水带走时,她回来了。我迅速退出房门,心里安稳很多。我没想到书生会来,只是他陪人来,相府公子。相府公子点苏袖起舞,紫婵斟酒。苏袖看着他,他的眼,没有抬起。一曲罢,血从嘴角流出,我大惊,难道药错了,苏袖的脸也有丝丝惊恐,随即化为一笑,书生呆了,抢步上前。她用最后一丝力气问书生:“情为何物?”书生看着她惨白的面颊,伸出手抱着她:“苏袖,我们重新开始好吗?”苏袖倒在地上,我箭步上楼,深悔自己弄巧成拙,最后她一定是不想死的,所以......推开门,房里只有一只用过的茶杯......我再下楼,官差来了,书生站在一角,我从他的神色里感觉不到哀伤。男人是这样善于伪装的动物,俘获了一个人的心和身,还要虚伪地为她不再是绊脚石而难受。
长安城传遍了名妓为情自杀的消息,我真的走了,徒步在大西北无边的沙漠里,偶尔打开苏袖的锦盒,却发现有个暗格,一张字条“滴水之恩,当以涌泉。此玉之价,许君衣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