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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夜宴(二) ...

  •   刘卓见卫珂目光呆滞却不答话,但从其表情已经看出些端倪,他的声音微颤、沙哑,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暗涌。

      “为何不亲手给我?”

      卫珂猛然回过神,正色道:“裕王!你我现下私会已是逾矩,若你想说的只是这些,恕本宫不能奉陪。”

      刘卓从她之前对他和卫芙的态度已经知道,她恨他,却没想到她会恨得如此决绝,与他说话竟好似路人一般陌生。原以为他俩私下相见,她兴许会和颜悦色一点,没想还是如此的冰冷,仿佛二人并不曾相识。

      尽管受到如此冷遇,他仍是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强硬地带进怀里,声音低沉,“你骗得了所有人,骗得过你自己吗?你明明爱的人是我,为何不肯承认?那日芙……你妹妹不小心将我送她的东西跌进荷花池,命人放水寻觅,我才知道你……”

      卫珂用力推开他,怒目而视,“裕王!若你再对本宫无礼,本宫会立刻命人治你的罪。你说这些是对陛下不忠,难道裕王想做不忠之人?还有,本宫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妹妹。”

      刘卓听到她近乎绝情的话,苦笑,“珂儿,时至今日我才知道自己爱的人是你。”

      卫珂听着这话很想笑,不觉想起自己前世经历的种种苦痛,那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不想和他再做无谓纠缠,她准备转身离开。

      却听刘卓在身后说道:“见到这块玉佩,我几乎走遍了京城所有的玉石铺,才知道是你花了五年多时间去学,亲手替我打造。珂儿,我……”

      卫珂闭上眼,深深吸气,没有再听,迈开步子一言不发地离开。她的心里再没有他的位置,何必再听下去?

      卫珂不愿去想,即使他是真心,但也是他亲手将她送到刘越怀里,仅仅如此,已足够令她心死。何况这段情已经历了生死阻隔,早已被过往的岁月冲得淡而无味。此时她的心里除了刘越,再无他人。

      她的背影雍容华贵中透着一股决绝的冷清,刘卓幽幽望着,发现自己的心好痛,竟好似与她之间阻隔着一世的深壑,再难跨越。他闭上眼狠狠咬牙!

      那日皇上允诺赐婚,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卫芙竟然一直在他面前演戏,她的无辜,她的纯然都是一场虚幻而已。她甚至没有一个冷血的杀手真诚……

      但皇上金口已开,就算他想反悔也已来不及,反悔便是抗旨,而这旨意却是他亲自去请的……

      那日回府后,他将自己关进书房,想起过往种种,才清楚知道自己心里一直爱的人是卫珂,而不是卫芙。想起第一次看她在林间舞剑,想起她的第一次嬉闹偷袭,想起她第一次执行任务后负伤晚了一月回来,虚弱地躲进他怀里不停地颤抖,他俩之间原来太多回忆,根本无法撇清。

      原来他只是在卫芙身上寻找她姐姐的影子,寻找那个还未被自己训练得如此冷漠的女孩儿身影。原本以为事已至此,可以让自己淡然点儿,却偏偏无意中被他见到这个玉佩,令他的心如同卷起惊涛骇浪一般久久不能平息。

      府中侍婢私下告诉他,仿佛见到是小姐丢进荷花池的。他的确拿着这块玉佩心情难以自抑,在京城里寻访了多日,才从一个年迈的玉器师傅口里听说了一个故事——

      那应该是卫珂十二岁时,她正忍受着痛苦的杀手训练,闲时无事,她会偷偷出府,那时的他对她十分宠爱,当了是她贪玩,因此从未过问。原来她竟是找上了那个玉石师傅想拜师学艺,师傅不肯收女徒,她求了他半年才得以在他门下学习雕琢玉器。

      玉石师傅告诉他,女孩儿来时只说,她不求以此为生,却很想亲手打造一份不假手于人的爱送给她未来的夫君。她所会不多,仅仅会雕他的名字,原来她心里竟是有他的,而且还爱得如此之深……

      而他也伤她伤得很深吧……

      临走,玉石师傅叹了声:“如此真挚的女子,谁娶到她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可他却偏偏将她拱手予人……

      卫珂从密林里出来,看见珃儿站在她离开的地方神情焦急,她微微眯眼,目光冷冽。

      珃儿听见动静,回头见到自家娘娘无事,松了口气,“娘娘,你去哪儿了?夜宴就快开始了,让奴婢好找呢!”

      卫珂皱眉点头,漠然看了看她,“走吧。”

      珃儿立马叫住她,在她头上捡去两片树叶,“娘娘真是不小心,让皇上见到会说你失仪的。”

      卫珂转身朝水榭走去,刘越已和几宫皇妃坐在了水榭里,他右首坐着容颜憔悴的庄妃,但比前几日看来气色已是好了许多,他左侧的小几却空着。

      见到她,刘越龙颜不悦,“爱妃来迟了。”哪有让他这个九五之尊等她的?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可见到此时的她,刘越不觉在心里暗暗惊艳,原来她也有如此明艳动人的一面,穿上他特地命人准备的正式朝服,她竟透出一股他从未见过的绝世之姿,举手投足威仪自现。他在心里暗自窃喜!

      卫珂滞了滞,问安后,刘越示意她到自己左侧坐下。其他几宫娘娘神色各异!有人暗中看了看怀里抱着皇子的华妃,原想着她兴许会母凭子贵,没想竟还是比不过皇上最近的新宠,可见刘越对卫妃的宠爱可谓不是一般。

      没一会儿,裕王刘卓姗姗来迟,向刘越行过君臣之礼,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目不斜视,刘越却看出他神色黯然,好似有心事。

      “皇兄来晚了。为何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刘卓牵强笑着,“回皇上,臣只是……”

      刘越见他欲言又止,微微蹙眉,“莫非来年初夏迎娶裕王妃的事遇到了什么阻滞?不妨迟些说与朕听听,朕替皇兄排忧解难如何?”

      刘越本是真心,刘卓听在耳里却很讽刺,脸上笑容渐冷,淡淡说道:“多谢皇上挂心,臣……没事。”真的没事吗?此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甚至都不愿看他身边的女子。

      卫珂坐在刘越身旁,端庄秀丽,双手交互放于身前腿上,目光悠远地凝视着水榭外的湖面,仿佛目空一切一般。却偏偏令刘卓觉得她是如此绝世独立……

      刘越见他不肯说,也没再问,夜宴开始,刘越随便说了几句,便先起了筷,招呼百官随意。此后传来歌舞声乐,君臣同乐一番。

      尽管耳边传来悠扬的丝竹之音,湖面架起的高台上有世间最动人的舞姿,刘卓一个人却饮着闷酒,脸上看不出一丝喜色。

      卫珂本就不喜欢热闹,一个人坐着饮酒,偶尔夹上一两口小菜放进嘴里细嚼,目光好似在看歌舞,心里却反复在咀嚼之前的事。难道刘卓在她最后的日子没说谎?或者是想借此挽回她的心,替他办事?

      酒过三巡,刘越见刘卓一直闷闷不乐,拿起身边宫人刚送来的那壶酒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皇兄,如此喜庆的日子板着张脸可不行。弟弟我这些年多得你在旁辅助,来!咱兄弟俩喝上一杯如何?”

      刘越说得很细声,加上一旁的歌舞伴奏,除了刘卓几乎没人听得清他说了什么。他这番话只想说给自己的哥哥听,平日朝堂之上,他是君,哥哥是臣,太多俗礼,此时却想放下身段,以兄弟相称。

      刘卓有野心,刘越固然知道,但若能用这样不动一兵一卒的方式令他放下,他纡尊下又何妨?何况这也是先帝驾崩之前的遗愿,不愿兄弟二人日后兵戎相见。因此知道哥哥在他背后做了不少事,他都暂且当作全然不知,同室操戈只会引来更多危害,这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刘卓见他亲临,站起身,但适才身前的菜肴都没怎么动过,独自一人喝得颇多,竟有些站立不稳,一下撞在刘越身上,刘越一把扶住他,笑问:“皇兄怎么这么快就醉了?有心事?”

      两人动作不大,但水榭内坐的都是皇亲,因此一举一动都特别显眼,几百上千双眼睛都朝他们看来。

      刘越扶着有些失态的刘卓,亲手替皇兄倒了杯酒,递到他手上,“皇兄,你我兄弟二人很久没一起畅饮了,这杯弟弟敬你。”

      从他登上太子之位,二人便日渐疏远,再不似从前那般亲密。今日难得聚会,他也想趁此化解下二人之前因皇位之争而起的积怨。

      刘卓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呵呵苦笑两声,忽然瘫软下去,不省人事。四周一片哗然,李远上前检查,随即扬声道:“裕王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没事。”

      刘越举起手里的酒杯朗声道:“众爱卿继续。”

      说完这句才低声吩咐李远,“送裕王回府。”眉头却久久得不到舒展。

      群臣此时都暗自腹诽,裕王一向十分注重礼仪,今日怎会在圣驾面前如此失态?

      刘越回过神,缓步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轻嚼,拿起酒身前壶一边倒酒,一边仿佛沉思着什么。

      一旁抱着皇子的华妃不轻不重地问卫珂:“卫妃妹妹想必一定知道裕王为何一直闷闷不乐吧?”

      卫珂微楞,含笑反问:“姐姐何出此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夜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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