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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罚抄宫规 ...

  •   “参见凤后。”颜墨梵刚进入大殿,两位贵君便起身给凤后行礼。

      这礼仪是他们入宫前,就由宫中派去的训导宫侍教导的。君侍向凤后请安,这也是宫中诸多规矩的其中之一,比那世家后宅侧室向家主夫见礼还更要严格许多。

      颜墨梵端庄华贵的在金丝楠木凤纹镶东珠宝座落座,抬眼看向立在堂下,向他欠身施礼的两位贵君。

      寒暮雪施礼的动作,标准得一丝错处也挑不出,而萧煦生则时不时抬眼,向颜墨梵瞅去,拱握着的双手也时高时低,摇摆不停。

      颜墨梵许久未让他们平身,而是目光反复在两人身上游走。

      寒暮雪一直低眉垂目,恭敬的施礼不动。

      萧煦生见许久不让他们起身,一时火大,自行起身抬眼与颜墨梵对视。

      萧家后院一向和睦,萧煦生在听了京城中关于颜墨梵苛待庶父等人的传言之后,就非常讨厌他。
      而他又是博婉玳的正夫,如果说萧煦生心中不在意,那定是假的。

      “颜墨梵,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在这行礼这么久,你却不叫起,故意刁难我们是不是?这里是皇宫,不是你颜家后院。”萧煦生冲着他喊到。

      颜墨梵悠哉的低头品了口宫侍承上的雨前碧螺春后,目光移向依旧弯腰行礼的寒暮雪:“贤贵君入宫前象是学了宫里的规矩,这礼数还算周全,日后也需如此,切莫让人看了宫里的笑话去。你平身吧,赐坐。”

      “谢凤后。”寒暮雪贤雅得起身,大大方方得在客位坐下。

      萧煦生立在一旁愣住,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无视。

      颜墨梵这时才将目光移向萧煦生,面色平静缓缓道:“皇贵君似乎还未将这宫里的规矩学透,不知昨日当着皇室宗亲,及大臣们的面,皇贵君是否也是如此敷衍的向陛下行礼?还是今日故意对本宫不敬?再则,本宫的名讳是你可以叫的吗?这以下犯上可是大错,宫里也掩不住什么秘密,要是哪天传了出去,那岂不是丢了皇家与陛下的脸面。”遂而眸光一沉。“念你初犯,本宫今日也不为难你,回宫将《宫规》抄上一遍,明日一早带来。”

      “你,你,你不要欺人太甚。”这本是个很轻也很平常的惩罚,但萧煦生一听,却瞪大了眼睛,气的颤抖,指着颜墨梵喊道。

      “怎么,皇贵君是认为本宫罚的太轻?还是皇贵君自认为深受陛下宠爱,便可无视宫规法度,本宫这个凤后也没资格罚你?”颜墨梵向后微靠,眸光幽深。

      萧煦生听这话气极,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本宫累了,都散了吧。”颜墨梵觉的再僵持下去也无趣,且他今天的目的也达到了,挥挥手,让他们各自散了。

      从始至终,寒暮雪除了向凤后见礼时开口外,没有说过半句话,只是恭顺又不失风度的坐在一旁,颜墨梵心中暗赞,不愧为大家嫡子。

      两位贵君离开还没多久,颜墨梵便收到颜静茹的手书,书信上只提及颜家正夫近日的身体不适,与后院偶有争执,颜墨梵一看便知母亲是要告诫他,尽快留住坤平帝,生下嫡皇女,坐稳他的凤后之位。

      看过书信,颜墨梵除了冷笑外只剩对父亲的愧疚,因为他不是女儿,因为他的无能,让父亲如今一个人在颜家外院受苦。陛下不来,他总不能自己找上门吧,再说,那个人,他避都来不及。

      颜墨梵进宫后看过历代凤后传,虽然满纸都是词藻华丽的赞语颂歌,但却没有一位将凤后之位坐满十年,便已仙逝。而自已日夜又能被那年百花宴寒春池之事莹绕不去,想来也不过比他们幸运多少,只希望这坐在凤后之位上,能撑到父亲百年之后,到时他便生死由天,无所畏惧了。

      两位贵君都刚刚入宫,也不知陛下会更宠哪一个,但想来皇贵君是陛下从小青梅竹马的表弟,应该更能陛下怜爱一些吧。好在此人没什么城府,颜墨梵深信自己不必花多少精力便能够拿捏的住他。可若是贤贵君将来更得宠,那自己倒真的要好好谋算一番了。

      博婉玳傍晚批阅完奏折后到瑶欣宫,准备与萧煦生一起用晚膳,之后她还要去雍华宫,寒秋月是她的伴读,且寒家上下一心扶持她,她不能冷了寒暮雪。

      问明萧煦生此刻在哪,没有让人通传,她直径来到偏殿,才到门口便停下走步,眼及之处,满地都是被揉皱成团了的染香纸,萧煦生坐在香檀木束腰书案前愤愤的不知写着什么,不消片刻,面色狰狞得又将一张染香纸揉成团,狠狠得丢在了地上,继续又写一张。

      “生儿,你这在写什么?为何如此?”博婉玳目光从地上移到他身上,又从他身上,移向地上的纸团,她从未见萧煦生动过笔,又见他似于那染香纸有仇一般,不解他这是在写着什么。

      “可恶的颜墨梵,早上我去给他请安,他故意刁难我,居然罚我抄什么宫规。”萧煦生嘴上咬牙切齿的骂着,又一张染香纸牺牲了。

      博婉玳走进前,只见书案上摆着一本《宫规》。

      “他罚你抄多少?”博婉玳有些怒,以前那颜家嫡子在家待人如何她可以不管,但在这宫里,就由不得他胡来,生儿刚进宫,他就开始苛责,抄《宫规》看似不算什么重罚,但抄上一遍再快都要一个时辰,若抄上几十上百遍,那岂不是要几天几夜不得闲。博婉玳想着,他敢罚生儿多少遍,明日便让他抄上双倍。

      “一整本啊。”萧煦生举了举案上的《宫规》。

      “几遍?”博婉玳知道肯定不会是一句。

      “一遍还不多吗?还要几遍,明天上午他就要。”萧煦生本不想抄,可颜墨梵说的那话,好像他不抄就是要占着宠幸,不把凤后、宫中规矩放眼里,以下犯上,这些个罪名一个比一个大。
      “他为什么罚你?”就一遍,博婉玳也不好说什么。

      “说我叫他的名讳,可他让我和寒暮雪弯着腰站了半天,也不叫起,你说换谁不气?还说我是占着你的宠爱,不把宫规和他这个凤后放在眼里,说我会丢了皇家和你的面子。”萧煦生越说越火。

      博婉玳眼中一阵厉色闪过,转头看向地上,俯下身,拾起一团展开,一团团大小不一的黑色墨团显在她的面前。

      “你不准看。”萧煦生愤愤的骂着颜墨梵,没留意到博婉玳在一旁看他写的字,等他注意到,想抢已经来不及了,瞬间垮下脸来。“我很没用是不是,连字都写不好,我本想抄出漂漂亮亮的字来,证明我不会丢你的面子。”

      “朕怕什么丢面子,你别抄了。”博婉玳收了萧煦生手上的笔。

      “来人,将这本《宫规》送到昭阳宫,传朕口谕:朕听闻凤后向皇贵君借阅《宫规》,正好手头一本,赠于他闲览。”博婉玳将书案上的宫规丢于宫侍,生儿当众叫凤后名讳是事实,颜墨梵罚的也不算重,这点可以原谅,但第一天向他请安,他就给生儿下马威,自己自然也要给他个警告,好让他认清,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人不该碰。

      “这样他明天就不会再向你要《宫规》了,朕今晚要到贤贵君那,晚了,我们去用晚膳吧。”博婉玳说着,率先走出偏殿。

      萧煦生则愣了许久,但他也明白,婉玳是帝王,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君侍,自已也不能那么小气,可是心里就是不舒服。

      当萧煦生磨蹭着走到正殿时,晚膳已经摆下,博婉玳正坐着等他,并未动筷。萧煦生见着,心里一暖,笑着走上前去,她心里有自己就够了。

      博婉玳晚膳后便摆驾雍华宫,寒暮雪着一身白衣,立在主殿门口迎接。

      “平身吧,进去说话。”博婉玳走过来,扶起寒暮雪,两人相携走入殿内:“你姐姐是朕的伴读,自幼一道长大,记得你姐姐是叫你暮雪,不如以后,朕也叫你暮雪如何?”

      “是。”寒暮雪听博婉玳叫他暮雪,心中也是一甜,即刻笑着应下。

      “暮雪,朕记的你的画功可是极好,朕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年纪,能画出这么好的画来,朕都自叹不如。”博婉玳提起去年在寒家园子里的情形。

      “陛下谬赞了,不过是随手涂鸦,能入得圣眼,臣侍之幸。”寒暮雪神色自然的笑答。

      “你那要是算随手涂鸦,金舒华的画岂不要丢进茅厕?以前她还常在朕与你姐面前夸口自己的画如何的好,自从那日见着你画的园林图,在家躲了一个月余,据说是苦练着呢,事后也没见着她拿出来现宝。”博婉玳笑着说起自己伴读的趣事来。

      “臣侍今日倒也作了一幅,陛下可否一观,指点一二。”寒暮雪知道坤平帝口中的金舒华是指金家主的嫡孙女,但不记得她的样貌,不敢乱答,转移了话题。

      “求之不得。”博婉玳笑着应承,寒暮雪本要命人去取那画来,被博婉玳拦下,要亲自与寒暮雪到偏殿去看。

      展开画轴,一幅蝶舞牡丹图映入眼帘,牡丹雍容华贵,彩蝶栩栩如生。

      “年余不见,暮雪的画艺又长进了不少。”博婉玳细细看着那画作,赞叹不已。

      “只是闲来无事,随手练练,也陶冶性情。”寒暮雪没再谦虚,自若的答道,博婉玳听着点了点,表示赞赏。

      看过画,两人坐在长榻上喝茶,两相无语。

      “陛下,时候不早了……”直到近三更,博婉玳随侍许庆立进入偏殿提醒。

      “朕今晚就歇这了。”博婉玳蹙眉,抬头喝干茶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显得自然些,闭眼暗叹一口气,起身径直向寝殿走去。

      寒暮雪顿时脸红的利害,也不敢再坐,跟在她的身后。

      颜墨梵收到《宫规》与坤平帝口谕后,随手将那《宫规》搁在书案上,这已在他预料之类,故也没多在意,早在探出两位贵君的性情时,就打定主意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不是怕自己被人小瞧了去,颜墨梵还真想免了那两人的请安,省得浪费时间在那大眼瞪小眼。

      正当他起身向寝殿走去时,禄儿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快步上前与福儿一起跟随在他身后,到寝殿后,遣走其他宫侍,悄悄对他说:“奴侍刚无意间听说,陛下刚去了雍华宫。”

      颜墨梵听着眉头微蹙,两名随侍以为他是因为陛下这么久都没来过昭阳宫却宠幸两位贵君而难过。

      福儿悄悄拍了禄儿一下,瞪他一眼,把他拉到一边:“你说这些干嘛。”

      禄儿委屈道:“我只是不想主子总被这么,这么的冷着,所以……”说着还悄悄看了颜墨梵一眼,生怕被他听着。“主子的主意比我们多……”

      自从主子入宫到现在,陛下连脚都没踩到昭阳宫过,宫中个个又都是看人摆盘菜的,见主子不得陛下宠幸,即便他是凤后也不见得有多少的尊重,甚至有几个宫侍还在背地里打赌主子这凤后之位还能坐多久,两人不免心里也一阵难受。

      颜墨梵的确有些着急,但他与两名随侍所想正好相反,他怕坤平帝准备雨露均沾,要真是那样,明晚她去哪?颜墨梵被自己这个设想吓出一身汗,万一她来这里,要如何面对,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坤平帝。

      可是再想想母亲的那封家书,父亲还在颜家后院,若自己无法让陛下留宿,母亲便可能不会向先前承诺的那番好生对待父亲。

      不行,不能不见陛下,可是现在自己还没准备好,再给几天时间,几天就好,让自己好好静下心,想想该如何面对她。

      颜墨梵双眉紧蹙坐在床沿,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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