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霜雪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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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雪谈·一
兰书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跟着东条一家去山里的温泉游玩。目前为止东条家不待见他的人占了大多数，且不说至今为止公主病患者直美小姐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就连直彦也还记恨着他在空见山对直司的不管不顾，更记着他把根正苗红的弟弟拐跑了还捅出直司的身世。也幸好东条家两位家长没有跟着来，不然兰书就算是成功博得了一大家子的厌恶了。
直美已经改姓出嫁，还是跟着大家一起来泡温泉，并且带来自己的丈夫。她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肚子不是很明显，身旁的丈夫结城洵温柔体贴三从四德的样子羡煞了一同前来的美夏。见了兰书她权当作没看到，初夏的那个夜晚发生的种种就权当是随风而去，这让兰书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被大小姐盯上真是伤不起啊……
这次预定的温泉旅馆是一间传统的和式大宅，距离东京大约六个小时的车程，三面环山，作为忙碌了一年的犒劳也算是个不错的目的地。旅馆的老板同时也是大厨，做得一手好菜又热情好客，接到了预定后早早等在路口把大家迎了进去。旅馆所在的位置附近有个小小的村庄，好像没有被维新的浪潮改变过，淳朴的人们劳作了一年获得丰收，带着喜悦向每一个外来人问好。这里的温泉分成几种不同的药泉，游客也不多，很是安静。虽然没有和房间连接的私人浴池，不过大浴池的环境也相当不错。于是吃过了晚饭兰书就迫不及待的拉着直司跳进了浴池。
“啊好舒服……一年的辛劳都被赶走啦~”
“你辛劳过吗？”直司斜眼，貌似这家伙一整年都窝在古本屋里，除了偶尔接到几个委托或者解决直司身边的事件，根本不出门。
“喂喂就算家里蹲也够辛苦了啊，自从遇上你我就没碰到过好事！”兰书趴在池边，脸被温泉的热气熏得通红，“先是和桥姬打了一架，然后又是座敷童子，因为这件事还收了两张罚单……还有琥珀，算一算那小姑娘新投的胎该怀着了，过几个月就会出生……”
“那不是很好吗？”
“好个鬼！今年收了整整七张罚单啊！二十一个金币你出钱！？”
……好吧，魔境规矩，违规使用力量要罚款。
“怎么？白君今年被处了很多罚金？”结城应该是和直彦喝完了酒，带着几分醉意泡进了池子。直美的这位丈夫也算是正当壮年一表人才，虽然鬓角已经有了几根零星的白发。结城洵的家世还不错，作为议员的他幽默风趣，即便最初直美并不喜欢这段婚姻，但大半年相处下来两个人倒是真成了神仙眷侣。
直司为兰书倒了一小碟酒，笑道：“这家伙今年赚的多，罚一点无所谓。”
“切，一点也是钱……”兰书接过酒碟碎碎念，往直司身边靠近了一些。
“但是如果认真合法的经营的话，就不会被罚啦，说到底白君也有错。”结城惬意的坐在了池里，“冬天的夜晚果然还是要泡温泉！”
“结城先生喜欢那最好了。”直司礼貌的点头，拖着兰书和结城拉开了一点距离。温泉水的温度比较高，兰书暴露在外的肩膀都带了几分粉红，发梢挂着滴答掉落的水珠，苍白的像个死人的妖怪终于看上去有了生气。
“直彦和……呢？”兰书差一点就把稔的事情说漏了嘴，幸好结城没有注意到。
“大概还在房间……吧……”直司的嘴角抽了抽，估计正在上演火辣成♂人戏码的那两位……拜托兰书你不要提到这对狗男男啊！
说起来都是泪，自从直司从御浅岛回来自家大哥就好像有意无意在挤兑他，在他面前把稔按在墙上激吻什么的，半夜的时候从房间里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什么的，吃早饭的时候公然喂饭什么的……最后直司忍无可忍又搬回古本屋。哼，你们两个就秀恩爱去吧，直司表示自己温香♂软玉在怀根本不羡慕！
前提是“温香♂软玉”肯让他碰。直司小朋友好好一个血气方刚男青年，几乎要给憋成狗……
“喔，不如我们来讲鬼故事吧？”结城一口喝干了碟子里的酒，“刚刚你们两个先走，老板讲了这附近山里的传说给我们听，很精彩哦。”
“是怎样的传说？”听到传说，直司来了精神，不顾兰书满脸兴趣缺缺的样子急切的问道。
结城见有人给他的鬼故事捧场，十分得意的放下酒碟，故作神秘道：“雪女。”
“附近的山里一直以来都有雪女的传说。冬天下大雪的时候雪女就会出现，如果这时有男人上山，她就会靠近这个男人，用冰把他冻起来作为收藏品，再吃掉这个男人的灵魂让这个人永远属于自己……”
兰书听结城兴致勃勃讲起老套的传说，有些烦躁的闭上眼睛潜入了水里装作听不见。
“有时候雪女会估计惊吓这个男人，和他定下赌约，要这个男人永远不可以说出见过雪女的事情，不然就杀了他。”结城没注意自己的听众少了一个，“但是这个男人心惊肉跳的跑回村落之后，雪女又会扮成普通的女子想办法嫁给这个男人，生下小孩后引诱他说出自己的秘密，再借故杀了他。附近的村子因为雪女失踪了好多人，所以像是今天这样的天气，不允许人们进山。”
雪花一片片飘落，在水面上融化。直司伸出手接住一片晶莹剔透的六角形，看它瞬间就变成了一滩水。如果能够看到就会发现，每一片雪花的形状都不一样，六角形的花纹千变万化，美轮美奂，却无法停留，注定是要融化的。
雪女啊……兰书吐出一串泡泡，从水里冒出头来。小小的温泉旅馆里到处都是妖怪的气味，如果是这样的山村，真的有雪女也不奇怪呢。
舟车劳顿，虽然有温泉旅馆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泡过了温泉的直司也没力气再做点大人的事情，铺好被子躺倒便睡。外面的雪下得越来越大，没过多久就已经盖住了路灯，屋檐。兰书躺在榻榻米上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试探了一下发现直司已经彻底睡死了，再听到外面轻微的响动，好像是女子的歌唱。兰书纠结一番，干脆坐起来穿上外衣又找出发带随意系上头发，光着脚走出了房间。
走廊里有旅馆为客人提供的灯笼，和纸做的外壳和摇曳的烛光令人仿佛置身与许久之前电力还没有普及的时刻。兰书拿起一个灯笼提在手上，听着风吹得纸门吱吱呀呀的声音，拉紧了外衣，朝门外走去。赤脚走在雪地里，若是换成♂人类怕是回到旅馆就要生冻疮的，可是本就没有体温的魔神从来不介意，也不会担心这一点。屋檐上蹦蹦跳跳的是名叫“鸣家”的小妖怪们，应该是被冻的狠了，喷嚏连连。老房子里会有许多这样的小东西四处走动游玩，也不伤人，只喜欢在房梁上打秋千，所以房子会发出响声。虽然它们外表狰狞，但是其实是十分友好的妖怪。
鸣家们注意到兰书走出房子，发出一阵躁动。普通的人类是看不到妖怪的身影的，更听不到声音，所以他们肆无忌惮的坐在房梁上朝兰书大叫：“喂那边的老爷！您不冷吗？这样的天气外面有雪女，快回家吧！”
抬高了灯笼照亮自己的脸，兰书回过头朝鸣家们微笑着，伸出一根手指靠近嘴唇：“嘘……”
“看得到！人类看得到！”鸣家们没发现带着长命锁的兰书不是人类，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但也怪怪的闭上嘴不说话了。兰书耸肩，自己的气息完全收敛的话，就和人类没有差别。除非是见过这张脸的妖怪，否则不论是谁都会把自己认作是人类。不能否认青龙当初送他的长命锁救了他很多次。就像当年那个青色长发有着飞扬跋扈笑脸的男人说的，融入了龙血的法器，只要兰书用心召唤，无论身在哪里龙都会第一时间赶到他身边。长命锁，锁住了兰书的长生。
也是这个长命锁，千百年来死死锁住他。
兰书望向直司房间的方向，手覆在了长命锁上。轻轻拨♂弄一下坠子，发出的清脆声音在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有些刺耳。
“怎么不出来？”悦耳的女声带着笑意，从庭院大门处传来。
“叫我出来做什么？百鬼夜行？”兰书快走了几步，推开门走出院子，黑发红唇的高挑女子掀起斗篷风帽的一角，妩媚的眼神能令所有人类男子神魂颠倒。
兰书小心翼翼的关好门，二话不说拉着那女子走到不远处的树下，叹气道：“大半夜嚎丧你有没有廉耻啊？这旅馆里惹不起的不少，说不定你刚才一嚎正好把某位上仙吓不举了，等着死吧！”
“阻止白泽大人睡觉是我应该做的，”女子乖巧的行了个礼，眨了眨细长的凤眼，“况且长夜漫漫，大人失眠综合症再次发作十分可怜，身旁那人又不愿慰藉大人的寂寞，不如出来和我等一聚。”
“我不是失眠好吗！”兰书哭笑不得，说不定再过一小会就能睡着呢！“而且我哪里需要直司慰藉啊！”
“大人别再口是心非了。”美艳的女子拍了拍兰书的脸，丝毫没有尊敬的意思，“您既然想的很，为何不主动一点呢？”
“凉子小姐……”兰书淡定的后退一步和手脚不老实的女子拉开距离，“您最近饥渴的连我都不放过了，真是令人惊讶……”
“哪里哪里，我对几千年都没长高一寸的小豆丁不感兴趣。”雪女——凉子摘下风帽，确认了发型没乱，又扶正了头上的簪子，“今晚是山里妖怪的聚会，看到你来了就特意来叫你一起去玩，要不要去？”
兰书有些心虚的看了看紧闭的旅馆大门，聚会啊，山里妖怪的聚会啊！已经接近新年，这应该就是庆祝的聚会了，有的妖怪会拿出自己酿了很久的酒，或者是细嫩的豆腐，还有打年糕大赛和好吃的年糕，说不定还有很棒的炒栗子……
“……”好想去怎么办，可是如果直司醒过来发现自己不在，绝对会闹得不可收拾……
“……妖怪？”
兰书一个激灵，机械的回过头，直司果然站在大门口揉着惺送的睡眼，身上连个外套都没有披，随意穿着一双木屐。兰书见状连忙丢下凉子跑过去，把自己的外衣脱给直司穿上，又白了雪女一眼示意她别多嘴。
凉子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指捂住了妖♂艳的红唇，无声的笑了。
“一起去吗？山里妖怪的新年庆祝会。”
“诶？”原以为兰书会丢下自己的直司愣了一秒，下意识的点头，“去！”
“那就走吧。”兰书刚想要拉直司的手帮他暖暖，就像每对恋人都会在冬天做的那样，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没有体温，冰冷的手指只会让直司的温暖更快速的散去，只好尴尬的收回手，朝雪女那边走去。凉子捡起兰书随手丢下的灯笼，向两个青年招了招手，微弱的火光映出她和白雪一样颜色的脸颊，直司忽然很好奇，是不是这些妖怪啊魔神啊的生物，都是这样的肤色？
死人一样，没有生气。
看到兰书苍白的手指在冷风中本能的蜷缩，直司走上前去，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你失去的温度，我来帮你填补。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霜雪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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