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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刘子密显神威 ...

  •   夜风卷着落叶呼啸着砸在刘湘办公室的玻璃窗上,刘湘如一只困兽一样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今天下午起潘文华就不断的打电话报告前线战事,红军自昨晚起动向异常,只怕又会像上次一样突出奇兵突破包围圈进入四川,他们的路线完全无法意料,前线将士人心惶惶,他恳请刘湘马上到前线来督战,重振军心。

      一向爱兵如子的刘湘这回却没有立刻奔赴前线,潘文华打电话催了好几次他非但没有动作,反而把自己的爱将狠狠的训斥了一番。那两张来自冥府的令牌就在他的抽屉里,刘湘的眼前全是那令牌带给他的幻觉。他看见自己凭借令牌称王称帝,金银如山,他只要在成都守着令牌他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他为什么还要那么辛苦的去战场上出生入死?不,他哪儿都不去,什么□□,什么红军,他统统都不想管,他要在这里凭借冥府的令牌做世界之王。

      刺耳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刘湘想对它置之不理,电话却不气馁的一遍遍响个不停,他没办法只得接起电话怒气冲冲的吼道:“是哪个!”

      电话里传来了隐隐的枪炮声,潘文华在里面焦急的喊道:“刘军长,前方战事有变!红军又渡过赤水进入了川南,但他们下一步的动向却并不明朗,兄弟们被他们声东击西的弄的快崩溃了,目前军心不稳,刘军长你赶快过来吧!”

      “老子要你是做啥子的!□□也拦不住你好意思当这个南岸剿匪总指挥!给老子把他们拦住,老子有事要办!”刘湘怒吼道。

      “你有啥子事比得上前线的事重要!刘军长,我们现在可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啊!万一红军突破包围进了四川,到时候我们就是内有红军外有中央军,王家烈的下场兄弟们可是都看见了,老子把脑袋绑在裤腰上跟着你杀了这么多年才有了这一亩三分地,这个时候了难道你要弃兄弟们于不顾吗!”

      “啥子时候轮到你教训老子了!看来老子是太给你脸了!”

      潘文华争锋相对道:“我潘文华对刘军长的一片忠心日月可鉴,但如果这个节骨眼上你就这个样子对我们,我们也没必要为了你拼命!”

      “潘文华你还想造反么!信不信老子打烂你的脑壳!”

      “刘军长,我最后恳求你,赶紧过来,现在这个阵仗只有你才能稳得住了!”

      “给老子闭嘴!”刘湘怒吼一声狠狠的摔了电话。,他把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脑海中一片混乱。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他应该马上去前线,但他舍不得眼前那浮华的幻想了。他的视线投向了放令牌的抽屉,对了,他还有令牌,只要有这个东西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他何必如此纠结,他用这个东西直接把红军解决掉不就好了,他这么想着就把自己肥厚的手伸向了抽屉。

      “报告!”门口警卫的报告声打断了他的动作,他愤怒的吼道:“你做啥子!”

      警卫被他异常的愤怒吓了一跳,“陈主任来了。”

      刘湘一听火气更大了:这个时候那个书呆子来干什么!他强压住怒火说道:“让他进来。”

      陈布雷提着个破旧的行李箱走了进来,他摘下帽子拿在手中对刘湘欠了欠身说道:“陈某今晚就要坐火车去贵州了,那里有一趟飞机直飞南京,现在特来向刘主席辞行。”

      “那陈主任一路小心,刘湘恕不远送了。”刘湘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他的眼神不住的瞟着放令牌的抽屉。

      谁料陈布雷却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临行前还有几句话想跟刘主席说,还望刘主席不要嫌陈某唠叨。”

      刘湘焦躁的鼻孔都快喷出火来了,但他也不好直接轰陈布雷走,只得也坐下来说道:“陈主任讲噻,我洗耳恭听。”

      陈布雷缓缓开口道:“川内军阀混战进近二十年,使得川内民不聊生,百业俱废,川军斗狠好胜只顾一己私利不思百姓安康,唯刘主席甫澄为人廉洁自好,刘主席上任后兴办实业,促进贸易,鼓励教育,使得川内民众终于得以修生养息,自古以来治蜀良臣辈出,战国的张仪,秦代的李冰,三国的诸葛亮都是其中佼佼者,望刘主席能以古人为榜样,勿忘自己主政之初衷,在这里有所成就。”

      刘湘不耐烦的听着陈布雷的唠叨,他的手不停的偷偷摸着放令牌的抽屉,陈布雷不紧不慢的换了个话题继续说道:“刘主席一定知道近来欧美经济危机泛滥,美国经济萧条失业率陡增,罗斯福现在在全球高价收购白银从而提升本国的金银储量,保存本国的经济实力,不管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还是为了获取经济上的利益,现在南京政府也好,外国银行也好,本国银行家也好,都在一船船的往美国运银子。陈某一介刀笔小吏,政治上的事不该过问,现在我仅以一普通百姓的身份谈谈这事。目前世道不稳,白银是老百姓手里的财富,白银外流就是在抢老百姓的钱,而且白银储量的减少会导致我国商品在国际贸易中物价上升,现在工商企业出口艰难,纷纷倒闭,钱庄银行收不回来钱也跟着倒闭,经济是一片萧条,向美国卖白银不是个好事啊。”

      刘湘听了他的话神色变得警惕起来:“陈主任到底想说什么?”他的手不自觉的就摸向了腰间的手枪。

      陈布雷看到了他的动作,但脸上却毫无惧色,他微微笑了下说:“陈某只是想说,人性是贪婪的,无论什么人都无法避免,如果现在有大批白银出现的话,在倒卖白银利益的驱使下,没人会用这笔银子来救市,只会把银子继续源源不断的买给美国,到时候我国经济会更混乱,只怕天下都会跟着乱,吃苦的还是平民百姓啊,所以五万万两银子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刘湘听了他的话眼睛里露出了愕然的神色,陈布雷缓缓站起身来把帽子戴回了头上,他看着刘湘说道:“陈某最后还有一句话要赠予刘主席,栖守道德者寂寞一时,依阿权势者凄凉万古,故达人观物外之物思身外之身,宁守一时之寂寞,勿取万古之凄凉。陈某告辞。”

      “等等!”陈布雷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刘湘叫住了他,他回过身来问道:“刘主席还有何事?”

      “你到底晓得些啥子?”刘湘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陈布雷清癯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最好清楚,如果我真把那五万万两银子取出来,老蒋的下场可能是什么,你可是老蒋的心腹,难道你就要这么放纵我?”刘湘审视着陈布雷说道。

      陈布雷微微笑了下说:“我平时有个毛病,就是爱跟人打赌,我这次不是要放纵你,而是要赌一把,就赌你刘湘甫澄的人品。”

      刘湘死死盯着他说道:“万一你输了呢?只怕你输不起吧。”

      陈布雷平静的说:“我不会输的,因为我想你一定也舍不得这座城市被毁于一旦,这座城在这里立了三千年了,我相信他不会倒的。告辞。”

      陈布雷拎着手提箱出去了,刘湘一个人若有所思的坐在办公桌后面,他盯着放令牌的抽屉,手不受控制的就伸了过去,他的手不断的张开又握紧,就是没有握住抽屉的把手。这时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刘湘怒气冲冲的一把就把电话压了。他站起身来暴躁的走了两圈后提高嗓门喊道:“来人!”

      警卫立刻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军长有何吩咐?”

      刘湘看着窗外重重叹了口气说道:“马上给我去安排,我现在立刻要去前线,誓与兄弟共存亡。”

      警卫听了他的话眼睛里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激动的敬了个礼应道:“是!”

      狂风卷过九眼桥上,夜色中的南河波涛翻滚,早已被废弃的望江楼在夜色中如一座鬼屋般慎人,一身华服的泉镜花站在望江楼下凝视着波涛滚滚的江水,他的衣袂和长发随风飘舞,远远看去翩然欲飞。他看向不远处水流湍急的鬼怒川心中暗想,就是今晚了。他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上浮起了一丝微笑:“那么,开始吧。”

      他闭上双眼开始喃喃念咒,随着他的念诵身后的望江楼里涌出了一大团黑烟,那团黑烟渐渐将他包裹了起来,黑烟中现出了五通那张山魈一样的脸。泉镜花蓦地睁开双眼大声喊道:“用我的生命塑造你的躯体吧,把我的一切都拿去吧,来自地狱最深处的恶鬼啊,醒过来吧!把地狱的大门打开吧!”

      五通咆哮一声便把泉镜花死死的缠了起来,他把自己的长牙插进泉镜花的天灵盖里一股股的从他身体里吸出墨汁一样的黑烟,泉镜花忍不住惨叫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从没有离死亡这么近过。

      夜风刮得更大了,南河怒吼着滚滚向前,大地再一次颤动了起来。

      刘子密的家就在九眼桥附近,他正躺在自家的躺椅上迷迷糊糊的睡着,房间一摇他立刻就惊醒了过来,这时他的大女儿抱着两岁的小妹妹走了进来,小女孩在她的怀里哭个不停,大女儿气鼓鼓的说道:“爸,你看小妹儿,一直在闹,咋个哄都不管用,你快过来看看嘛。”

      刘子密训斥道:“我说你都要嫁人的女子了,咋个连个娃娃都不会哄,以后你结了婚我看你那个家咋个办哦。”

      大女儿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我才不结婚呢,我是新女性,要自力更生。”

      “自力更生个锤子!我说这个万恶的民国把好好的妹儿都教成啥子了嘛!你二十五岁前嫁不出去小心老子打断你的腿哦!”刘子密气急败坏的说道。

      大女儿不耐烦的说:“爸,你啥子都不懂就别叨叨了,你快过来哄哄小妹,她哭的我烦死了。”

      刘子密站起身来一边把小女儿抱过来一边训斥着大女儿道:“我说你哦,你妈回两天娘家让你带个娃娃都带不了。”他把小女儿扛在肩膀上晃着她说:“乖妹儿不哭,乖妹儿不哭,老汉儿给你当马骑。”

      苦恼个不停的小女孩儿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这时房间再度轻轻晃了下,小女孩儿又放声大哭起来。

      刘子密看着房顶神情严肃的说道:“刚才是不是又地震了?”

      大女儿满不在乎的说:“好像是轻轻晃了下吧,这两天都晃习惯了,不晃我还睡不着呢。”

      刘子密拍着怀里的小女儿心里突然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他眼前又浮现起了他曾在九眼桥上看到的那离奇一幕,虽然他不清楚那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他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今晚不正常的天气让他的心里越来越不安,他觉得他必须去九眼桥看一眼。刘子密把小女儿放到大女儿怀里说道:“你老汉儿出去一趟,你们老实在家呆着,出啥子事都不许出门哦。”

      “唉,刮这么大风你做啥子去嘛?”大女儿话音还没落刘子密已经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她拍着怀里哭闹个不停的小妹妹嘀咕道:“神搓搓的。”

      刘子密顶着狂风在夜色里狂奔着,满大街一个人都没有,他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当他跑到望江楼附近时,眼前的一幕令他惊呆了。他看到一身华服的泉镜花被裹在一团黑烟里惨叫着,而那团黑烟的颜色越来越浓重,不远处的海眼里河水已经汇成了一个漩涡,他隐隐看到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刘子密结合自己近来的见闻好像有点明白要发生什么了,可是他该怎么办呢?跳过去掏出枪对泉镜花大喝一声:“不许动,老子是警察!”这显然行不通,那去和他拼命?更不行啊,自己肯定拼不过他,最重要的是会有生命危险啊!他大女儿还没嫁人,小儿子还没娶媳妇,最小的一个话还说不清楚,他这个月的工资还没领到,上次输的麻将钱还没赢回来,福兴街上新开的那家馆子还没去尝过,最关键的是他连个姨太太都没养过。。。。。。不行,他决不能死,那他该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

      刘子密急的团团转的时候,突然想到昨晚被关到了牢里去的程涛。程涛是以投共的罪名被抓起来的,但那个方脑壳怎么可能投共,刘子密隐隐觉察到他肯定和这事有联系,对!就去找他,他肯定有办法。

      想到这里刘子密往警察局狂奔而去,他心想着抓鬼老子不行,放人总办的到吧。

      程涛靠着监狱的铁栅栏仰头看着铁窗外乌云翻滚的夜空,一大群老鼠像疯了一样在监狱里窜来窜去,他焦急的想,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时过道里传来一阵跑步声,程涛向牢门口望去,竟然是刘子密拿着一串钥匙过来了,他一边开着牢门一边说道:“程长官,我也救你了,呃,不对,是你越狱了,我奋勇抵抗了半天还是没有擒住你,恩,这个说法比较好。”

      程涛走过去莫名其妙的说:“你搞什么名堂?”

      刘子密打开牢门说道:“程长官,泉镜花在望江楼下不晓得在做啥子,一大团黑烟缠着他,看着好吓人哦,你赶紧去看看吧。”

      “什么?”程涛神色一凛,他焦急的说道:“麻烦借你的枪一用,我马上过去。”

      刘子密按住手枪慌张的说道:“不行的哦,这个犯人越狱不关我啥子事,但要是武器被抢了要扣我半个月薪水哦,老子赚钱很不容易的。”

      程涛嘴角抽动了一下没说什么,他环顾了下周围,一把抽下了墙上一把生锈的马刀,他正要跑刘子密一把拉住他说道:“唉,你别跑噻,这个私放投共的老子要吃枪子的,你给老子一拳嘛,到时候老子也好交代是你鼓到起要跑嘛。”

      “人命关天的你怎么这么多事。”程涛嘀咕了一句一拳就打在了刘子密的脸上,刘子密被他打了个人仰马翻,他捂着脸苦不堪言的叫着:“我说你要不要这么耿直哦,意思一下就算了噻。”

      程涛微微笑了下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越狱的,事办完了我就回来。”

      刘子密虽被打的鼻青脸肿,但他看着程涛匆匆跑去的背影心中却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他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干的最光荣的事了,那他是不是也算是英雄了?刘子密揉着自己肿起来的脸心想,现在他该做啥子呢?他严肃的想了半天终于得出了结论,还是睡觉吧。他打了个哈欠躺在监狱的走廊里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刘子密显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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