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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夜胧 ...

  •   我看着眼前有些脏乱的街道和黑压压的人群,突然意识到这是十四年来第一次踏上故国的土地。我的中文总算流利,这也多亏了他的教导,可惜,并没有所谓的亲切感。

      来接我的人没多说什么,到旅馆后交给我一个黑手提箱便走了。等我安顿好,打开来看,不出所料地是枪、匕首。我很清楚任务内容,他的地址压在箱子最底下,也难为搞调查的在诺大的中国找这么个偏僻的小村庄。睡了一觉养足精神,我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奇。第二天,我把手提箱里的东西全部放进我的皮包里,这个包是在巴黎买的,不贵,但是很结实,而且能装。我叫了辆出租车,大概四个小时左右到了目的地。

      我看到一个农妇正在田里干活,便走过去问他你认识叶老师吗?她说认识,并露出感激的眼神,说这个地方离城又远,叶老师是少有的自愿来教书的。我尽量表现得很有耐心,她问我我和叶老师的关系,我便说也算是他的学生,于是妇人表现得更热情了。到小学的时候,他正和一群衣着有些破旧的孩子玩跳长绳,像个陌生人,但当他看到我时笑容却凝固了,他跟身旁的小孩说了些什么就朝我走来。。

      他说你来了,夜胧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等待背叛者的是什么。我点点头,对他说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我实在不想太过招摇。村子南边有座山,他说山的名字叫斜路山,倒不是因为山路是斜的,而是“薤露”,被当地山民以讹传讹,就成了斜路。我说两个名字都很合适,不管是我们现在走的路还是那首古老的挽歌,他便不再说话,我们一起走到了山顶。

      我问他夜胧你为什么要叛逃。背叛组织,背叛我。

      他说你不懂,我已经累了。

      我点点头,取出枪来,丢在地上。这么近的距离我若开枪他必死无疑,但是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于是我说老师,这算是最后的敬意。

      他说你何必如此但我不会留手。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笑,意识到的时候我们已经冲向对方,生死相博。我近身格斗术差强人意。但真正与他交接之时,我还是觉得自己做了个愚蠢的决定——夜胧不愧是我的老师,也不愧是曾经的头号杀手。我的每个动作,他都如同能预知一般,我只能用速度勉强支撑着,经验差距太大了。一念之差,他用假动作骗过了我,瞬间右肋传来剧痛,大概骨头断了好几根,我强一咬牙,反身一踢,力道却受痛觉影响,反而被他抓住手腕,然后我的左手也基本算是废掉了。

      他说我没白交你可惜你还太嫩。

      我说你说过一个好杀手不该多话。我用手肘反击。

      他避开,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叹了气说我不是个好老师啊。

      我仔细地寻找着他的破绽,相比我的狼狈,夜胧额边尽管挂着细细的汗珠,一身土布衣服依旧十分整洁,速度和准确没有丝毫降低,我心一横,索性用最后地力气对他发动攻击,这是最后了。

      你这种找不到弱点就孤注一掷的坏毛病怎么总是不改,莫非是要拼个同归于尽不成,但是我说过,我不能死。当我意识到他的破绽是故意露出引我上钩时已经太迟,后背的痛楚让我脚步不稳,落下山崖,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希望你是我杀的最后一个人。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笑,但是我确实笑了。然后他松了手,我的身体失去了支撑,便顺着山崖滚落下去,渐渐地我连痛觉都没有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头顶上是茅草和木梁,周围陈设也很简单,我想可能是某户农家救了我,伤口的包扎却意外的专业。不管怎样已是打草惊蛇,夜胧不会再留在此地,姑且等转移到医院以后与组织取得联系,再获取新的情报吧。想到这来,我便闭上眼睛,隐约感到房里有草药的味道,这么说来是中医了?这个小村果然太偏僻了,这时候有人开了门,我却觉得眼皮沉如千斤,再次陷入深深的黑暗中。

      我一向不喜欢逃避现实。只不过这次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真到了斜路上来。夜胧和我上的那座山的名字,如此有了三层意义。我居然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来了,从某种意义来说,算是穿越时空了吧,以前看过相关的书说是人们发现一个英国人自称来自过去,百慕大的传说,还有无数的神秘失踪,我都当作无稽之谈笑罢便罢。没有时间惊奇,学会适应环境是唯一的应对方式。

      救了我的是这个叫做思茫的男人。

      当他端着药走进房间,那股苦味便泛在空气倒足人胃口,我想最先需要适应的就是这该死的药。我是个和死神打交道的人,若是讨厌医药就没办法生存下去,可是如果可以选择我还是宁愿来个手术或者吃点胶囊什么的,虽然在国外就听过中医的神奇,但是却没人告诉我中药的味道这么让人恶心,我皱起了眉头。

      “快喝吧,喝了才好的快。”

      他的坏习惯是总爱用哄小孩的语气对病人们说话。我并不急着回去,凭现在的我没有办法完成处理夜胧的任务,但是想快点好倒是真的,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让人不悦。出于这点我有些沮丧,只能乖乖地喝掉他手中的药。

      非~常~难~喝。

      “白姑娘,良药苦口。”

      我哼了一声,表示对这句话的不屑。他又露出那种哄小孩的表情,随即笑得春光明媚。然后他伸出手来,揉了我的头。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暗自嘟囔。我可不是小孩。

      时间在渗透到四肢百骸的苦味里流逝。

      我渐渐能下床走动,古代的医疗设备比较落后,尽管思茫的医术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个缺憾。况且跟他的谈话中,我开始怀疑这个“古代”的具体含义,它并不存在于我读过的任何一本中国古代史中,真要说的话,勉强可以算南北朝时期的状况。思茫说局势不稳,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是怎样的,他也是为了避祸才到这深山野岭。

      “这么说,你倒是个隐士了。”

      他笑笑不置可否,转身又去拿我最痛恨的药汤。真的,除了这个我没什么怨言,包括方枕头和极粗糙的被子——如思茫所说,这里就是深山,不用露宿就够好了——这么说来他也算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以后他要杀人我可以给他免费做工。

      当然,思茫也有问我哪里人,家住何方,为何说话口音奇怪等等之类的问题。于是我便如实告诉他我无父无母,居所不定,但我没说从美国到缅甸,从华盛顿到仰光,有任务的地方就有我云云,量必说了他也听不懂。他又伸出手来想揉我的头,这次被我避过了。

      “抱歉。”

      “你为什么要道歉这是事实。”我自己都不在乎了,关于父母的记忆太模糊了。

      他摇摇头不再说话,似乎很悲伤,又有些愧疚的成分,但这跟我无关。

      “既然白姑娘飘零天涯,若不嫌弃,就留下来吧。”

      我考虑了一下,这似乎并无坏处,而且在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我别无选择,就算思茫真有什么算计,我也只能乖乖往里跳,不过这需要他以命抵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夜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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