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一次约会（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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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天平的。据说双子与天平蛮搭的。“
“嗯，都是风象星座。“只见莫琪皱了皱眉“不过，我觉得你不像天平。你和我认识的天平都不太一样。”
“噢，是吗？”蒋隽皱了皱眉。在她印象中，天平座总会让人联想到俊男美女，品味卓越，交际水平一流，呃，还有花心。她是在暗示我又不帅又没趣吗？为免自讨没趣，蒋隽并没有追问下去。
蒋隽其实自我感觉良好，从不觉得自己配不起任何人。在她约会过的人中，她觉得自己算是比较靠谱的类型。收入不错，有自己的房子，务实，比较喜欢读书，不烟不酒，是个比较乖的孩子。要说缺点蒋隽自知也有一大把，比方说，做事犹豫不决，用钱方面比较谨慎（大学时简直是扣门，工作后好了一点），不善于与人沟通（除了女人的身材外，一谈到服装，化妆品，包包基本插不上口）。
嘴笨的蒋隽其实挺欣赏那些说话滔滔不绝，很有想象力，时常能冒出一两句金句，把人呛死笑死之人。她这个人不尖锐，因为圆滑。但对于说话有点尖酸，却出口成章的女子，比方说，像《非诚》里的吴瑜，倒也喜欢她们的坦率。记得她刚工作的时候，曾经跟某国内著名企业的一个女员工打交道。明明是她们公司做错了，但她就能颠倒黑白，把蒋隽绕进去，骂得个狗血淋头。蒋隽事后想来，还觉得这女人挺可爱。
蒋隽实在猜不透她的想法。又或许，她只是不愿意承认对方对自己没意思。如果对方有意，你应该是能感觉到的。但我们往往还是选择自欺欺人，毕竟动心是件很难得的事，我们不舍得让这段雾水这么快的结束。
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27岁，为什么会愿意跟一个90后的小姑娘合租一个房间？这是蒋隽无法理解的。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跟人共居一室，她对自己的私隐要求很高。真相真的是如她所说的一样吗？会不会是自己太敏感了呢？蒋隽知道国内大学住校的也是这样。但她已经是出来工作的人了，应该可以负担得起比较好的环境。她平时还要做兼职，会不会是她家的经济条件不是太好呢？还是她害怕孤独，希望有个人可以说说话？想到这，蒋隽有点心疼她。但她并没有追问下去，怕伤害到她的自尊。
“你说你很依赖你家90后，你是个很依赖的人吗？”
“hmm” 莫琪放下筷子，侧头想了想“我觉得还好。我会对熟人很依赖，但基本上还是很独立的。”
（对熟人很依赖！我希望有一天也能成为你的熟人。）
“我的EX是做投行的“ 她突然说道 “很忙，我们当时一个星期只能见一次。”蒋隽留意到她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有点加重，她能感到莫琪对此非常地耿耿于怀。然而，蒋隽当时并没有顺着她的话讲，可能还露了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
对于她这种独来独往惯的人来说，一个星期只能见一次好像也没什么。她最怕那种每天都要见面，打电话，很粘人的交往方式。相爱却又能有足够的私人空间，那是多么完美的事。蒋隽事后想来，悔恨得差点想撞墙，觉得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当一个人向你抱怨，求认同时，你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在是不解风情之至。（她会不会认为我也是她EX那种人呢？）
然而，那时候蒋隽脑子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她的EX是男人，还是女人呢？尽管莫琪曾经承认自己是LES，但蒋隽对她一直存有怀疑。双子座生性好奇，又狡滑，不能尽信啊。于是她决定采取一种间接肯定的问法。
“你朋友知道你是LES吗？ “
莫琪沉默思考了一下，放下筷子，认真地道“其实呢，我觉得爱跟性别无关的。我们爱的是那个人本身。”
蒋隽点头表示同意。事实上，一直以来她也是这么跟自己解释的。这似乎是一个比较理性，比较超然的想法。为什么非要说自己是同性恋或异性恋呢？感觉来了，就是了。不用给自己上套，也不用limit自己的option (限制自己的选择)。要是有一天要跟自己的父母出柜，这个理论应该会更容易被父母所接受。但在记忆中，让她动心的好像都只有女性。平时留意的也只是女生的身材。这算不算是自欺欺人呢？
“嗯，那你想要孩子吗？”蒋隽不敢问她有没有过女朋友。她怕得到一个她不想得到的答案。保留一点神密感，至少可以让自己的梦做久一点。有很多人的悲哀就在于她们非要问个清楚，尽管明知真相可能会让她们更痛苦。
“嗯。“ 莫琪重重地点头“我很喜欢孩子”。”
“你不会觉得孩子很烦，很闹吗？”蒋隽想到她那两个侄子，就头痛。孩子费钱又费心，与其把钱花在孩子身上，还不如花在自己身上。有了孩子，就意味着你要多奋斗好多年，为孩子供书教学。而对于蒋隽来说，就意味着她离她的梦想越远，孩子从来都不是她的选择。
“不会啊，我觉得孩子挺可爱的。”莫琪很坚定地答道。虽然蒋隽并不喜欢孩子，但她特别特别喜欢此时莫琪所散发出来的母性，让人很想接近，想接受她的保护。女人啊，真是伟大的发明。
另一方面，蒋隽也在评估着如果莫琪要孩子的话，将来结婚成为人妻的可能性会很大。但她介意吗？理论上来说，如果很爱一个人，不是应该很有占有欲吗？但她似乎对莫琪没有这种想法。莫琪提到EX，她没有妒忌，也没有特别大的好奇心想知道他/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莫琪可能会结婚生子，她觉得这无可厚非，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样的选择会更安全，毕竟她也已经27了。她是真的爱莫琪吗？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感觉是肯定有的，而且非常强烈。但“爱”字对她来说，总是太沉重了。而眼前的这个人，事实上还不至于让蒋隽完全迷失了判断力。
莫琪真是一个复杂的女人。她既成熟，也脆弱。她表面上很有距离，很警惕，也很好强，但蒋隽觉得她内心是孤独的，所以很想有所依靠，并时而装小卖萌，来召唤你的关注。如果不是如此，又如何会给一个陌生人电话，并明知人家对你有意，还跟人家约会呢？
她有心机，也有功利心。不算是坏人，但也说不上是纯良。蒋隽很喜欢问别人的理想，从一个人的理想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追求，什么对她是最重要的。人的一生，说长也长，但在历史的恒河中，只不过是一个点。如果不曾留下什么，当你死去后，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那为什么跟别人争，为什么要占有，为什么要拼命赚钱呢？一切都会Over.只有留下什么，你才觉得你的人生是有意义的。
同样的问题，蒋隽也问过莫琪.她说她的理想是爬得越快。蒋隽无法理解为什么“爬得越快”会成为一个人的理想。理想应该是浪漫的，应该是宏大的。“爬得越快”太现实，太功利了。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而且表情非常坚定。跟这样的一个女人在一起，会很辛苦吧。为名利钻营，并不是蒋隽想过的生活。
“有些人会在你后面说你的坏话。把好工作抢了，只留下一些小项目让你做。太善良了，就会被人踩着。“
“Hmm,我不想知道别人在后面说什么。不知道我就能很高兴地过。我做好我自己的就好了。我也没野心要爬到太高。“
“你回到国内工作就知道了。”
蒋隽猜莫琪或许会把她当作一个很幼稚的人吧。她一直在海外读书和工作，没经历过人世险恶，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蒋隽或许真的没遇过太险恶的人，但她也不天真。孤身在海外这么多年，住过homestay(住宿家庭),在餐馆打过工，也在大公司干过，遇过各色性格的人，也听过不少人的故事。人的劣根性她不是不知道，而是她有她一套自己的生存哲学。
她表面上没什么脾气，可以对所有人都以礼相待，但同时对所有人都有所保留。本质上来说，她不容易相信任何人，所以习惯沉默。有时别人对她做了很过份的事，说了很伤人的话，她仍然选择沉默，给大家留下回旋的余地。他日相见，她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依然跟你有说有笑。她很少将自己的喜恶说出来。你很难猜透她究竟是站哪一边的。可能有人觉得她这种人不痛快，没骨气，她觉得意气用事，只会让自己吃亏，还不如明哲保身少惹点麻烦。而最最最重要的是她有底气去不care (介意)一些事。
从小蒋隽就明白经济实力是一切的基础。没有钱，你就没有安全感；没有安全感，你就没有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你就必须妥协换来生存；没有钱，你就只会算计着过日子，你的眼界会变得越来越少，你的人会变得越来越无趣。谁不希望能做个好人，没有钱，你就自然会想到去争去抢。
蒋隽并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她爱钱，但只视他们为一个达到目标的工具，对虚荣的东西喜欢但并不热衷。她只是想要自由的生活而已。出生在小康家庭的蒋隽知道自己是幸运的。家庭给了她安全感，但也不是那种特别富有，能一掷千金的家庭。
蒋隽知道她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她自己是有所付出的。当年老爸给她留学的生活费，基本没怎么动。工作后，花钱也很少（作为T，不买包包，鞋子，乱七八糟的化装品，其实真的可以蛮省的。。。）。工作一年后，看准机会，她就用这些钱买了一个小房子作为首期，只贷了一点点的款。
有了房子后，她开始能够轻松地过日子，也才开始认真地考虑爱情。过去跟别人约会，她深知爱情是需要花钱的。吃饭看电影置装都需要钱。的确有很多人没钱，就留在家，一样可以拍拖。但这不是蒋隽想要的恋爱生活。她喜欢跟自己喜欢的人去尝试各色餐馆，喜欢去旅游，喜欢给人惊喜，喜欢做浪漫的事，而这些都需要钱。只有当你自己快乐的时候，你才能够有余力去关心别人，能够做一个体贴大方的情人，给喜欢的人轻松的爱。
究竟是什么驱驶莫琪以“爬得越快“作为人生目标呢？纯粹是她的好强心，还是她家庭条件并不好呢？想到她家庭可能并不好，蒋隽对她更是多了一份怜惜之心。有时她也在想，自己会不会太自作多情？她对莫琪的怜爱，会不会只是一种救世主的心态？
有时，蒋隽会觉得莫琪的观念太狭隘。
“我觉得香港就是一个文化沙漠。“ 莫琪听说蒋隽想去香港工作后，如此评论道。
蒋隽不知道她是从何得出这样的结论，但作为一个从小在深圳长大，在粤式文化下成长的蒋隽来说，此话是无法认同的。文化的繁荣从来都是跟一个地区的发展紧密联系的。香港是一个中西文化交融之地，它的包容性是其得天独厚的地方。蒋隽很喜欢看香港人写的专栏和歌词，简洁明快，语言幽默，言论大胆，重点突出，点评独道，不会空讲什么大道理。香港最辉煌的年代或许已经过去，但一个弹丸之地，却能孕育出张国荣，梅艳芳，黄沾，林夕，黄伟文这种独领风骚的人才，又岂会是一个文化沙漠？
鉴于蒋隽当时在追求莫琪，她并没有反驳，但也没表示附和。对于很多事情不同的看法，让她们的交谈经常陷入沉默，无法流畅起来。
（这似乎并不是很好的开始。）
饭最终有吃完的时候。两个不太有默契的人，竟然能吃到9点，也算是不错了。结账的时候，蒋隽刚把钱包掏出来，准备付款，姐姐就主动发话说“我付我那份吧。”说着把一张50块的澳元放在桌上。
蒋隽望着那张50块，想了几秒。推回去吧，肯定要争执一番，两个人为了付账你推我让的，显得多恶俗。就这么着吧，又显得自己太没风度。人家或许只是装客气，说不定回去之后骂你小气。如果她是真心想付钱，会不会是因为她对我没意思，不想欠我的。我执意要付款，会不会反而让她想避开我，灭了下次约会的机会呢？
最终，蒋隽灰溜溜地付了另一张50块，约会结束。事后每一次回想起这件事，蒋隽都悔恨想得撞墙。有时姿态是很重要的。就算你觉得恶俗，也得摆摆。你这次请了人家吃饭，就有借口让人家回请你一次，给两人多制造相处的机会。而且既然你觉得人家家境不好，吃这么贵的饭，嘴里不说，心里还是埋怨吧？我怎么就做了这么拙的事呢？
离开餐馆之后，莫琪说了声Bye Bye,准备分道扬镳。也不知突然哪来的勇气，蒋隽说了声“我送你吧”。既然都摆明是追求人家了，就厚着脸皮吧。
出乎意料的，莫琪只是犹豫了一下，但也没推托。蒋隽冒着没话说的危险，借机跟莫琪走了一段20分钟的路。
[背景音乐：《嘀嗒》纯吉他配乐]
“你去过的地方中最喜欢是哪里？“
“云南“ 她迅速地回答道。“那里实在是很美。你去过吗？”
“没有。不过因为你，我想我一定会去一次的。”蒋隽一边走，一边道。
（曾经听说每个喜欢云南的，都是有故事的人。你是吗？）
莫琪回过头来望着蒋隽，又转回去。两人继续聊了一些。蒋隽下意识地跟她保持一定距离。或许因为自己是Les的关系，她会很注意避免跟女生的接触过于亲密。有那么一次，转弯的时候两人的手不经意间碰了一下，但大家都没说什么，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蒋隽感到她的手背是冰凉的。
到了W广场，莫琪停下来，说送到这里就好。蒋隽知道莫琪不想让她知道她的住址，也不勉强。
“我下星期能约你吃饭吗？”蒋隽弱弱地问道。
出乎意料地莫琪竟然同意了。“hmm,好的，我听说XX街那里开了一家新的泰国菜。”
“那星期三？”
没想到这一句话竟惹来莫琪的强烈回应“为什么又是星期三？”
蒋隽一时惊慌失措，不明所以。本来好好的，怎么就变了？
“那… 那你选个日子？“ 蒋隽慌张道。
“我们到时再约吧。“
“好，好。“ 煮熟的鸭子飞了，蒋隽欲哭无泪。女人的心，实在比水还深。。。
就这样，她们的第一次约会以另一个不确定的约会而结束。回去之后，蒋隽给莫琪一个短信，却换来又是一个没有回复的夜晚。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不喜欢回短信呢？
[背景音乐：张国荣《有心人》]
寂寞也揮發著餘香原來情動正是這樣
曾忘掉這種遐想這麼超乎我想像
但願我可以沒成長完全憑直覺覓對象
模糊地迷戀你一場就當風雨下潮漲
如果真的太好如錯看了都好不想證實有沒有過傾慕
是無力但有心像謎像戲誰又會似我演的更好
從眉梢中感覺到從眼角看不到彷彿已是最直接的裸露
是無力但有心暗來明往誰說這算是情愫
但願我可以沒成長完全憑直覺覓對象
模糊地迷戀你一場就當風雨下潮漲
如果真的太好如錯看了都好不想證實有沒有過傾慕
是無力但有心像謎像戲誰又會似我演的更好
從眉梢中感覺到從眼角看不到彷彿已是最直接的裸露
是無力但有心暗來明往誰說這算是情愫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一次约会（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