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秋》欧阳碧落

2、两个小孩的婚礼（一）

　　公元前88年夏，上官府院。
　　“爷爷”，秋千上的女孩娇笑着奔下来，冲到了上官桀的怀里。上官桀一把把她抱起来，笑着说道，“又重了，爷爷快抱不动了”。
　　上官桀抱着怀里的女孩向花厅走去，女孩轻轻的揪着他的胡子，“爷爷，好久都不来看小妹，也不让福伯带我出门，爷爷，大骗子”，一路撒娇。
　　上官桀边听边对着女孩微笑，眼神却变得越来越昏暗。
　　此时的花厅里，霍成敬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愣，上官安惶恐不安地握着妻子冰冷的手，“敬儿，敬儿，你听我说，这也是万不得已的法子，眼下只有让小妹进宫，上官家和霍家的争斗才会平息……”霍成敬喃喃着：“小妹小妹，我的孩子……”边推开丈夫，向门口冲去。
　　上官安用力拉着妻子的手臂，一边喊：“敬儿，你冷静点，冷静点……”
　　霍成敬挣扎着，哭喊着：“放开我，你放开我，我不要我的女儿像我一样成为上官家，霍家的一颗棋子啊”
　　霍成敬挣扎不过，又转身拉着上官安的手说：“安哥，你给爹说说，小妹她才五岁，她还离不开我们啊，她睡觉不老实，总踢被子，她什么也不懂，伴君如伴虎，皇宫……”
　　上官安听不下去，一把抱住泣不成声的成敬，一边轻柔叹着“敬儿，敬儿”，一边轻抚着她的头发。
　　上官桀拉着小妹走进花厅，就看见这一幕，上官桀轻轻咳了两声，上官安才松开妻子，但仍紧紧拉着她的手，给上官桀请安。
　　小妹看着娘亲红肿的眼睛，妆容阑珊的脸，轻轻走过去，扯着成敬的袖子，怯怯的问：“娘，你怎么了？”
　　成敬自小妹进门眼睛就没离开过她，此刻见小妹柔顺的样子更是心痛不已，弯下身，轻轻抱过小妹，轻拍女儿的背，“娘，没事，吓到小妹了。”
　　上官桀慢慢走向花厅正中的座椅上，心里颇有些难过。
　　成敬起身拉起小妹，走到上官桀面前，重重跪在地上，小妹也乖巧的跪在旁边，上官安无奈的走到成敬与上官桀之间站定。
　　成敬颤着声说道：“爹，我是霍家女儿，你不喜欢我。可是小妹是上官家的骨肉啊，她才五岁啊，你怎么舍得……”
　　上官桀面色冷清的坐在首位，眼光看向门外，轻叹：“小妹，不会有事的。”
　　这是管家福伯走进花厅，禀报道：“老爷，宫里的安公公来了。”上官桀敛敛神道：“快请。”
　　不一会儿，宫装打扮的公公走进来，上官桀在门口相迎，客套了两句，就见那公公展开手中一抹明黄，念道：“安阳候上官桀一家接旨。”一片跪地声，公公扫了一眼地上诸人，似不经意的多看了小妹几眼，道：“始元二年，昭帝策书：安阳侯之孙上官凤儿，温婉姝丽，兰心慧智，感念安阳侯鞠躬社稷，特立为后，择日完婚。钦此。”
　　上官桀面色平静的接过圣旨，道：“劳烦公公跑这一趟。”又对福伯说：“还不快给公公泡杯好茶。”
　　安公公道：“安阳侯客气了，宫里离不了老奴，又不叨扰了。”边说边不经意看向小妹，见小妹正抬头看他，一双眼睛清澈如水，透着明亮的光，见他看她，对他甜甜一笑，他颇尴尬的转头告辞离开。
　　宣室殿
　　一白衣少年，眼睛盯着手中竹简，对刚走进来的李安，道：“上官桀如何反应？”
　　李安道：“启禀陛下，并无反应。”
　　李安又道：“臣看到上官小姐了，”少年抬头，李安道：“年仅五岁，根本不知进宫，立后为何意，旨毕，还对臣笑。”李安的脑海又浮现出那双清澈的眼睛。
　　少年微微一笑，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