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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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对每一个O记成员来说，这一晚都是注定漫长的一晚，李柏翘尤甚。
MEGA和爱芯屋周围的各处暗巷围满了MB、CIB和O记的车，这晚注定是近几年来香港警方精心部署的一个终结。
装备检查无误后，李柏翘坐在O记的control car 里，不知怎么就觉得心慌慌。多年来当差的直觉总是精准的让他害怕。稳了稳呼吸，修长漂亮的手指便隔着一层衣衫抚上自己贴着心口佩戴的那枚银哨子，似乎是寻到了什么安慰，黑暗中总是犀利透彻的眸子中浅浅划过一线温柔。
“放松点，佢会冇嘢嘅。”似乎什么都瞒不过胡sir鹰一般锐利的眼，向来冷峻的面容竟是带了几分调侃的笑意，貌似无意的一句闲话竟惹得西九龙O记高级督察一瞬间红了耳朵。
“......Yes,sir.”
打破沉默的玩笑很好的放松了李督察紧绷的神经，只是心底微的心悸依旧挥之不去。李柏翘闭了闭眼，气息内敛的犹如一只隐没在黑暗中的猎豹，时时刻刻做好完美的准备给猎物致命漂亮的一击。
已经比预定的行动时间晚了半个钟，依旧没收到钟立文发的信号，胡sir联系了守在MEGA门前的各单位加强警戒，同时call了EU去查牌，看看是否哪里有不妥，守着状似一片死寂的爱芯屋，每个人心底的焦躁都满压的快要爆表。
又是二十分钟过去，李柏翘觉得那漫长得犹如一个世纪，EU临检那边嘈杂的背景音下，花若葆刻意压低的汇报声俨然慌乱的有些变了调。
“......情况唔对，MEGA呢度嘅古惑仔不知几难搞，左轮也到咗场，一直盯着我哋伙计藏身嘅地方笑得不知几大声！胡sir......”
一把揪下耳机，胡卓仁死死盯住爱芯屋紧闭的大门，就在即将宣布强行破门的时候，接收器上闪动起了急促的光。
“Action!!!”
破门的时候便听到里面江世孝怒不可遏的叫骂声，撬锁声，混乱的枪战后现场击毙了江世孝最忠心的心腹，满室都是匆忙中草草收拾到一半的制【和谐 】毒工具，地上几只巨大的行李包中满满的都是海洛【和谐】因和冰【和谐】毒，看上去这次行动似乎收获颇丰。整组人兵分两路去阻截逃入后巷的江世孝，同时通知EU即刻封掉MEGA的场。
行动顺利的出乎意料，好像并没有出现花若葆汇报的诡异情况，在押江世孝上车的时候，泉叔心情大好的拍了拍面色惨白的李柏翘，“收队了~仲傻住做乜啫？”
李柏翘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仿佛坠入冰窟，牙齿打颤到开口说话都会窒息。
“......阿文呢？......阿文喺边度啊？”
入了魔怔般喃喃自语，抬头便看到难得颓然的江世孝唇边似有若无的淡笑。
一瞬间血冲上了大脑，李柏翘撞开负责押解的泉叔和古佬狠狠将江世孝压到车门上，一向好听的声音扭曲愤怒得仿佛来自修罗地狱。
“江世孝！！！你对阿文做了点乜嘢啊！！！！阿文点样了？！！！”
被狠狠抵住的江世孝一瞬间竟是笑得愈发灿烂，阴冷的声调带着几分胜利的愉悦，“哗，使唔使咁认真啊？阿sir,我已经被你哋拉住，点解我会知道钟sir点样了~？怎么你仲认为我对钟sir可以做些乜嘢？你哋差人啲嘢，我唔係很清楚啊~”
“柏翘！”怎样都联系不上钟立文的胡卓仁沉着脸拉开了激动的李柏翘，冷眼望向和昔日伙计那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冷声道，“我劝你即刻讲出钟立文嘅下落，非法禁锢警察，看来你真嘅很中意赤柱。”
“那又点样？能有几大罪？”嘲讽的看向强自镇定的李柏翘，江世孝戏谑的笑勾上唇角，“今次係我失策係我输，只差一步就行的掉。係我估唔到佢还有力call支援。不过那又点样？多一条罪啫，喂，我注定终身监禁喎，不如拉上个无间道差佬一起，同埋一起落地狱来的划算你话係唔係李sir。哈哈。”
泉叔等人早已被三人讲出的事实惊得不知所措，李柏翘已经放弃了对江世孝的盘问，挥手带上人重返爱芯屋搜查，试图找到钟立文的身影。听江世孝的语气，可能阿文已经身处险境！
胡卓仁即刻返回control car，吩咐各单位搜查进兴的每一个场，只求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寻到钟立文。
又一次跑过短短的暗巷，李柏翘只觉得指尖都僵硬着冰凉，胸口的银哨还随着自己呼吸的起伏紧紧贴着心脏，此刻他只想求遍漫天神佛，只求钟立文可以平安无事。
爱芯屋并不是很大，除掉前面开铺用的大堂，后室分里外两间，一间烹饪间，一间被江世孝设了暗门，作了工厂。既然阿文在紧要关头给胡sir发了信号，就一定还在爱芯屋的什么地方！
O记整班人里里外外搜遍了爱芯屋，干干净净，除了满室狼藉的制【和谐】毒工具，似乎已经找不到什么地方可以藏住一个高高大大的成年人。
李柏翘只觉得冷汗甚至渗透了防弹衣，愈发浸透的胸口的银哨冰凉。
空空荡荡的爱芯屋，回荡着几人急躁的脚步声，却更加显得满室的死寂。窒息一般的绝望。
同样满头大汗的泉叔上前捏住了李柏翘的肩膀，向来安抚人心把声也是控制不到的颤抖，“柏翘，冷静点，如今整班人只有你最熟悉爱芯屋嘅布局，好好想想，仲有冇边度可能会被江世孝动了手脚？”
爱芯屋不对劲的地方......
最早发现爱芯屋不对劲的时候，是超sir说爱芯屋的电费高的很不合理......
一般的甜品屋需要用到电的地方除去电灯和室内空调外，只剩下烤箱和冷藏所用，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庞大的用电量......
冷藏......冷藏！！！！！！！
很多凶案发现尸体的地方，都和冷藏有关，凶手最中意的就是将条尸藏埋冷冻室，不仅可以延缓尸体的腐烂速度，更能让法医都难以通过肝温验得正确的死亡时间。
而恰好爱芯屋有一个巨大的冷冻柜！
此刻的发现让李柏翘几乎站立不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后颈一片冰凉又泛着一阵滚烫。
满室死寂中，李柏翘有些试探地慢慢向爱芯屋那个巨大的冷冻柜靠近，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希望发现阿文在里面还是没有，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猛的拉开冷冻柜的瞬间，漫天的血腥味带着些残酷的味道便呛满李柏翘的所有感官。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冷冻柜内胆本应该是个纯白的小小世界，可是里面半躺半靠了一个黑皮青年，柜底已然凝了一大滩殷红，对比度过于明显的整个画面看上去诡异又妖艳。
钟立文犹如蒲扇一般浓密的睫毛上似乎已经凝了一层薄霜，唇角的一线鲜血还在源源不断的外溢，肩头的雪白的外衫已然被血迹渗透，一个黑洞洞的枪眼几乎开在和心脏重合的位置，右手扭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像是生生被人打断了，但手指还是死死捏着外套内侧隐蔽的信号发送器。除了不断痉挛的身体，钟立文安静的竟像是死去多时一般。
李柏翘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看着面前安安静静的钟立文，像是回到两人还同屋住的每天清晨。
那时候的钟立文只要他的一声【PC66336！你俾我即刻起身！】就会立刻皱起一张好看的脸，然后缩在被子里迷迷糊糊的小小声地向自己讨饶。
那时候的钟立文会咧开嘴巴灿烂的笑，像是拨开黑暗的阳光般的好看的笑。
那时候的钟立文会耍赖，会使坏，没有一刻安分的下来。
哪怕是在进兴卧底，黑曜石一般的眸也会闪动着灵动的光。
钟立文就像是太阳，李柏翘就像是月亮。
太阳永远拥有着炙热的温度和耀眼的光，在清冷的夜色中守护着本不会发光的月亮，给其镀上一层缱绻的柔亮。
钟立文就是守护着李柏翘的太阳。
他应该永不知疲倦的灿烂着。
绝对不应该是像现在这般，毫无生气地沉睡。
“......Call白车......”
“......Call白车啊......Call白车啊！！！！！！！！！！！！！！”
失去理智了一般，李柏翘疯狂地回身扯住跟在身后自柜门打开就即刻call白车的泉叔的手臂，撕心裂肺的大吼道。
“快点Call白车啊！！！！阿文撑不住了啊！！！！！！Call白车啊！！！！！”
“柏翘！！柏翘你冷静点先啊！！！！”
“Call白车啊......文......”被冲上来的阿基和古佬抱住，李柏翘眼神空洞，无意识一般地喃喃自语。
直到钟立文被抬上白车，一直愣怔着的李柏翘才如梦初醒。一把扯下耳机，疯狂地追逐着呼啸离开的白车，一直贴身的银哨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出了领口，在漆黑的夜色中反射着白车刺目的灯光，一跳一跳，和流光溢彩的香港城相映成辉。
冰冷又刺目。
“病人体内被注射大量冰【和谐】毒，係致死量，所幸注射时间冇几耐，但已经有器官衰竭嘅征兆。加上胸口一枪穿透咗病人嘅肺叶，浑身上下多处骨折，我只能话，我哋会尽力而为。”
医院浓重的消毒水味道里挥之不去的满满的都是钟立文的浓烈的血腥味，一路狂奔至医院的李柏翘面色惨白，胃里翻腾的强烈呕意随着医生冰冷的话语迸发出来。将盥洗室的水龙头开到最大，李柏翘只能不停的干呕，冷汗满满的渗出来，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水中捞出一样的汗涔涔。
尽力而为？
他从不相信他们的尽力而为。
妈咪，爹地，Fiona，他听过了太多次的尽力而为。
可每一次的结果，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看着他们慢慢被白布盖好，无能为力。
真的是天煞孤星。
牙齿已经深深的嵌入下唇，苍白的唇色被殷红的血晕出妖艳的异色。
明明早就知道的，自己最爱的人总是会被自己害死。
点解自己不能放低阿文？点解自己偏偏贪恋着他的暖舍不得放手？
还曾经很自欺欺人的，很可笑的想过，或许他真的是个特例？或许他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是辛苦命活不到九十岁不会死？
所以，
......或许自己真的可以放肆的抓住阿文？
......不用再有任何的顾忌？
李柏翘笑了。
原来真的是，痴人说梦。
原来真的，真的不可以。
恍惚着走出盥洗室，阿文灿若春阳的笑容似乎被那道决定生死的帘子撕扯的支离破碎。
紧绷了一夜的神经像是突然崩断了弦，李柏翘缓缓滑倒在墙角抱膝蜷缩成一团。
窒息。
“手术很成功，但病人还未完全脱离咗危险，唔排除植物人嘅可能。加上冰【和谐】毒对佢嘅身体伤害太大几度心脏衰竭，即使能够醒返恐怕也会留低后遗症。未来72小时係关键。”
不知多少钟立文的旧同事来来往往乱成一团，花若葆赶到时，便看到李柏翘蹲在那里不知多久，听到医生说到手术成功才愣怔一般的抬起头，眼圈红红却一直不肯流泪的令人心疼的模样。
看着阿文被推出来，李柏翘急忙起身想要追上，却脚上一麻险些摔倒，愣愣地转头，发现是一直沉默的妻子搀住了自己。
“柏翘，我想，我哋应该好好谈谈。”
“Sorry,若葆，我现在要去陪阿文，有乜嘢过段时间再讲好唔好......”
“柏翘，我哋离婚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