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囚魂》一冬

10、睡觉

　　青花望着墙上的人影，先是回忆了一番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熟人在这庄里，要趁着自己身畔无人借夜色而来同自己叙叙旧。回忆良久，未果。转念一想，蓦地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这山庄里有谁爱慕自己要借夜色无人来同自己表露心迹……

　　墙上人影依旧飘逸，形如鬼魅。

　　青花耐着性子等他走近，等了良久，那人影依旧是那副将将要走近之势，游离于身后五步之外。她终于等的不耐烦起来，蓦地回过头来。

　　身后五步之处未能瞧见什么人站在那。一院清秀白花映在月色光晕之中，煞是亭亭玉立，篱笆墙外却是徐徐走过一抹青色修长身影。大约是感觉到了有人在望着他，便停住脚步，回头望过来，打招呼道：“苏姑娘。”

　　苏青花怔住，一时间不能思考。

　　那人的声音又轻飘飘的传过来：“苏姑娘？”

　　青花才回过神来，扭过身去望了望那堵白墙，有些不敢置信，但理智同她说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方才瞧见的那个离着自己很近的人影现在没有了。而这一切又能说明些什么，她迟钝的掰着指头算着。耳畔又响起一声：“我说，苏姑娘你魂还在吗？”

　　青花讷讷抬起头，望着倚墙而立的青衫少年，那样好看的眉目，面上是一派的淡漠之色，正打量着自己。

　　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之中极为快速的过了一遍，第一反应便是方才身后所站的身影是面前这位仁兄的，但随即被推翻。从这位仁兄言语之间来推断，估摸着是个怕麻烦的人，委实做不出如此无聊之事。继而，便想到了那个缺心眼儿的妖娆少年，随即又被推翻。不知怎地，耳畔又响起了那卖烙饼老伯沙哑的嗓音：“白驼山庄闹鬼啊……那一百二十八口人回来报仇了……”

　　且不知是为什么，那老伯同她说这话时，语气甚欢快，仅作为一句饭后闲话，背景是日落西山，斜晖远照。不远处的城门有打柴归来的农夫正在闲谈，是个极为温馨的傍晚时分。青花现在想起来，背景却成了扭曲的深夜，那老伯缓缓的瞪着一双死鱼目眼睛，声音沙哑晦涩。青花将这一转变归结为心理作用，且准备不予理会。

　　不等她回答，那青衫少年便替她回答了：“瞧你的这副神情，莫不是见鬼了？”

　　青花道：“我在赏月。”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心虚的缩了缩，垂眸结巴道：“哥哥…这，这么晚了，你为什么，在这里？”

　　黄药师不说话，操手悠悠打量她，半晌：“同你差不多。”抬头瞧了一眼月亮，道：“不早了，你既然没事，在下便告辞了。”

　　说罢，便抬脚往院子门口走去。未走两步，便觉得袖子被人扯住，顿了顿，回头便瞧见低着头瞧着自个儿脚尖的小姑娘。小姑娘踌躇半晌，惴惴的央求道：“哥哥，我怕黑。”等了等，没有等到黄药师的回答，她又抬起头来望着他，一双眼睛亮的似乎能浸出水来：“哥哥，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

　　黄药师转过身来，操手而立，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半晌：“你想同我一起睡？”好似是听到了一个极为好笑的事情一般，他笑出声来：“你可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了……”

　　被青花打断：“我下山之后，天天都和师傅一起睡的。”

　　黄药师说：“可……”

　　青花补充道：“我师傅也是个男人。”

　　黄药师说：“可……”

　　青花继续补充道：“而且是睡同一张床，师傅还要搂着我一起睡。”

　　屋里头忽的传出一声闷响，黄药师顺着声音来源望去，只瞧见了一扇黑灯瞎火的窗。袖子被人扯了扯，低头便瞧见青花正拽着他的袖口仰头望着他：“是师傅摔下床了，他明天早上醒了会自己爬回去的。”

　　黄药师：“……”

　　青花诚恳且不缺天真浪漫的仰着脑袋望着他。

　　黄药师悠悠的摇着扇子打量着她，似笑非笑道：“这事于在下而言倒是无所谓，毁的自然不是在下的清誉。”

　　青花纠正他：“我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姑娘，也毁不了我多少的清誉。”

　　黄药师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一边往院门走去一边道：“数月前遇到你，你说将要过九岁生辰了。现在不止是八岁了吧。”

　　青花蹦蹦跳跳的小跑两步跟上去，费力的伸手去握住他闲置在身侧的一只手，却是手太小了握不全，只得勉强握住他的两根手指，回答：“哥哥，你说的很对，我的确已经九岁了。”

　　黄药师眼角余光斜眄过来。

　　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却是将牵住他的手握的更紧，保持着方才的那个姿势仰着头费力的同他道：“但，我心态很年轻。哥哥，你还是可以将我当成八岁的小姑娘。”

　　又道：“哥哥，你走慢点，我有些跟不上了。”

　　黄药师面上虽是没有什么神情，脚步却是放慢了些。青花连忙抬脚跟上，牵着黄药师的手走出去一段路后，回过头来，望一望，身后是遍地蔓延开去的白色花朵，浸在月白色的泠泠光晕之中。

　　她回头的那一霎那，好似瞧见了篱笆墙外的槐树之下站了个人，可仔细一看便不见了。她揉一揉眼睛，仔细的瞧了几眼，依旧没有瞧到有什么人影。只听见身边的人轻飘飘的声音：“你这般一步三回头，如此恋恋不舍。倒不如回去让你的师傅抱着你入眠。”

　　青花揉着眼睛将脑袋扭回来，仰头道：“哥哥，你这是在吃醋吗？”

　　黄药师：“……”

　　如此被噎了一噎，黄药师作出不欲再开口说话的模样，青花也只好保持缄默。

　　从前在沧夷山时，师门祖训便有言在先，若欲麻烦，则先推于他人。推不掉，则逃为上计。这条祖训，青花理解的甚为通透。想来自己素来不与人积怨，没有仇人。方才白墙之上的人影大约是来向赵不凡寻仇的。

　　但转念一想，赵不凡和自己一直都是同进同出，也不太可能与人结怨。

　　又转念一想，此人桃花债甚多，有人上门来寻仇也是实属正常。如此一想，青花顿时觉得释然了。

作者有话说

　　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