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夏》暮爱

8、下乡

　　自从这一架打过后，我跟陈亮的关系反而比以前好多了，继父和母亲看在眼里满是欣慰，再想想中国自古就有不打不相识的谚语，觉得两小孩磨磨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其实我只是事后回想起来，为自己居然跟一个小孩子较真的行为而感到羞涩，再加上陈亮小朋友很识相的主动向我低头认错，爽快单纯的性格挺符合我的脾胃，对待他倒也真诚了几分。

　　说起来陈亮这个小屁孩还挺会察颜观色的，知道不能在我画画的时候打扰我，便自己在一边瞎捣鼓，待我停下笔来看向他时，又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犹如被抛弃的小狗般神态，纠结的不行了，看得我一时心软，不得不去帮他解决所谓的难题。除了检查作业的正误外，每天削两三支铅笔是必须的，我都想不通写个作业要用多大的力气，会把笔尖给弄断，还有这家伙有啃铅笔头的习惯，每次做作业下来笔头是惨不忍睹，上面有明显的牙齿印以及口水.....对于他这个坏习惯，我屡次指出来也没有见他改正，只要遇到难题或者开小差时，他还是习惯性咬笔头，我也懒得废话，从那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我也对陈亮的脾性有所了解，典型的非暴力不合作。于是我特意的花时间观察这家伙写作业时的动作，只要发现他一将笔头含在嘴里时，随手拿本书就往他头上招呼，起初小屁孩还揉着头一脸不解的望着我，非得我指出他犯了什么错误才一脸恍然的模样。刚开始一天中最多的次数可以划到十多次，后来倒慢慢减少了，最后陈亮小朋友若是想咬铅笔头的话必定先下意识地抬头看看我，随后也就放弃了咬笔头的念头。

　　有道是不成规矩无以成方圆，从抑制陈亮小朋友咬笔头的坏习惯开始，我逐步增大对他其余不好的生活习惯的改变力度，例如思想不集中，喜欢开小差等坏毛病，一一被我指出并强行改变，即使他再不愿意也没有过多选择的余地。虽然并没有完全实施棍棒教育，但是偶尔的暴力还是必须的，有时候被逼急了，小屁孩眼泪汪汪小脸皱成包子样，无声的控诉我的恶行，殊不知那副可怜又可爱的模样更激发我的恶趣味，想尽办法的欺压他，对此我美名为特训。

　　在一年级最后的期末考试中，特训的成果就显现出来了，陈亮小朋友的语数外三科成绩都在九十分以上，虽然比全是满分的我差远了，可比以往进步了不少，第一次继父被老师请到学校听到都是老师夸奖的话，让他喜出望外，一回家就夸我聪明能干，认为将陈亮放在我那里一起学习是最好的决定。

　　我不禁汗颜，要让继父知道他最宝贵的儿子在我手里不知吃了多少亏，到时还会不会抱着这样的想法虽说继父有时候因为陈亮调皮而生气发火，可动手打人的次数屈指可数，估计几年加起来的次数也不会比我的多，好就好在陈亮小朋友识大体，没将我的不良行为给捅出去，或者说他就是偷偷告状继父也不会信的吧！

　　考完试后就是暑假，长达两个月的时间很难打发，两位家长都要上班，母亲替朋友打了几年工，摸清了市场，前不久在继父的支持下也出来单独盘个店自己做些小生意，比以前更忙了，没有多余的时间带我们。按照惯例继父以往都是将陈亮送到爷爷奶奶那边去住的，而今年多了一个我，虽然两位老人不太在意，还早就打电话嘱咐继父一放暑假就把我们都

　　递过去陪伴他们。不过我心里还是有点抵触，不愿意到陈亮的爷爷奶奶那里去，陈亮也就算了，毕竟是嫡亲的孙子，身上流的血是陈家的，但我身上又不是留着陈家的血，就连名字在我的坚持下也没有改，除了名义上的称呼外，我还真不想和陈家其他人多有牵扯。继父虽有些小尴尬，不过也尊重我的选择，陈亮还是依照惯例送到爷爷奶奶家去，我就下乡到外婆外公那里住些时日，等要开学时再回来。

　　与陈亮的爷爷奶奶不同，我的外公外婆住在乡下，一生随遇而安的他们也没想过要到城里来，年轻的时候因为家里太穷，只要不种地有个正式的工作他们就很满足了，现在年龄大了更不想往城市里来，一不习惯城市里的快节奏，还有老一辈的思想就是落叶生根，守了一辈子的地方轻易也不肯挪动了。对于我的到来，外公外婆自然是很欣喜，以前和母亲怄气时也没太关注我，后来气消了又拉不下脸来主动找女儿认错，导致上回母亲再婚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两位老人家，当然是指从有记忆开始。外公外婆的住处就在学校后面，当初是学校为解决老师住宿问题而建的，一个方方正正的四合院，这个时代还没兴起房地产，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是独立的四合院子，小巧又精致。院子里除了走廊上铺了青板砖外，其余的都是土地，外公在院子的西南角挖了小块菜地，平常种点青菜西红柿丝瓜等蔬菜，外婆在小菜地周围种了一圈水仙花，长势蛮喜人的。不提外面满眼望去都是树林和绿油油的庄稼，就连这个小院里都是绿意盎然，爬山虎占据了一大半墙面，还有继续蔓延的趋势，更不要提生命力极强的喇叭花。与城市里的高楼大厦

　　和柏油路不同，整个乡下的空气清晰又舒服，来到外公外婆家第一天他们还担心我不习惯，没想到我居然能安安稳稳的睡了个好觉。刚好外公外婆和我一样，暑假放假在家无事，刚好带我四处逛逛，每天早上两老人都喜欢上街转转，外婆多数是去菜场买些新鲜的菜和水果，外公就自由多了，要么去找年龄相仿的老年人下下棋，要么就是到附近鱼塘钓上半天的鱼。而我基本上是和外婆在一起，陪同她去菜场买点菜，一遇到认识的人外婆就把我拉到人前介绍一番，时间长了整个街上都知道夏家两老的外孙女从城里回来过暑假的事情。溜达一圈回家，外婆就忙得不可开交准备中午的菜，天热不太想吃荤菜，基本上都是以清淡为主，外公有时候运气好还能带两三条小鲫鱼回来，刚好炖个汤。中午吃完饭刚好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此时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外出，外公外婆都习惯午休，我也跟着睡了个把小时，下午把暑假作业做做，再练习画画，试着将乡下的风景画到纸上去，这纯天然的参照物可比其它死物高强多了，不知不觉画到天黑，直到外婆喊我吃晚饭才结束。

　　我以为整个暑假都可以这样安逸的度过，没想到刚过一个星期，外公外婆家就来了个不速之客，原来是母亲和继父开车过来，起初外公外婆还以为是来接我走，不愿意的板起脸来训斥了两人好一顿，难道他们不经常回来看望两个老人，还不准外孙女陪伴吗？

　　继父和母亲腆着笑脸不断对外公外婆道歉，直到两位老人气消差不多，才说明来意，原来是把小屁孩陈亮递过来住几天，对此继父很是尴尬，可按照他的话来说也没有办法。将陈亮递到爷爷奶奶那边去还没过几天，非闹着要回家，回家后见我不在，又闹着来找我，两位大人被他烦的实在没办法，才厚着脸皮来麻烦两老。

　　“爸、妈，亮亮和琳琳感情很好，比亲兄妹还要亲，这不亮亮见琳琳不在，非得要来陪琳琳一起玩，这不......”母亲也跟在后面说话。

　　咦？我嘴角不停抽搐，母亲您也太不道德了，您哪只眼睛看到我和陈亮的感情好啦？原本晚上非得在一起做作业也就算了，就连这难得的暑假也不能让我清静清静吗？

　　外公外婆也有点尴尬，想来想去也想不到母亲和继父会把陈亮递到他们这边住一段时间，拒绝的话也不好，这不显得没有容人之量吗？不过两位老人始终没有想通的是，到底因为

　　什么原因，两个不同父同母的孩子感情能好到几天不见就想得慌的地步，我也想不通陈亮这个小屁孩又犯了什么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