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夏》暮爱

41、纠缠不清 （上）

　　看着眼前这个掀起嘴角的人，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我的神智陷入了一阵恍惚，想起当年遇到他的场景，那也是我最不愿回想起来的一幕。当年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又找到抛弃我的父亲时，一心一意往上爬，却依旧因为自己与生俱来的穷酸被人看不起，甚至表白的对象选择了我那同父异母的妹妹，让我受尽了嘲笑和羞辱。就在那满腔仇恨和愤怒无从发泄的时候遇到了郭怀安，才二十一岁的他野心勃勃，早就盘算着把父亲手中的精英全盘吞下，而心魔无法磨灭的我自然是他最好的帮手，也正是那样我们陷入了纠缠不清的局面。

　　这辈子已经打算彻底放下仇恨的我自然不会再顺着他的意愿，可是这一幕和那一幕又是何其的相似，只是现在的郭怀安还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充其量看看热闹罢了。我看着眼前嚣张的少年，不禁心想，现在的他就和余军一样，或许再过十年是个让人畏惧不容人忽视的存在，可惜任谁都无法撼动我的心志。

　　“如果你仅仅因为无聊而想找点事情做的话，我想还有很多别的事情值得你去浪费时间，但是请你不要过问我的事情。”打定主意的我第一次没有逃避郭怀安的眼睛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解决，我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事情，尤其是你。”

　　“请让开，我要回去上课了。”拍开郭怀安拦在我面前的手，趁他有点失神，我立即离开了这个让我很不愉快的地方。

　　当面触怒了董夫人，虽然笃定她不敢明着拿我怎么样，但是私底下地小动作不少，或许说是雷厉风行向我试压，第一项打击报复的目标就是冲着我最喜欢的绘画而来。当美术社团的社长以幼稚可笑地理由结结巴巴通知我被退社的事实后，我挑了挑眉，并没有为难这个压力十足的学长。仅仅一个星期我在美术社团的位置就被剥夺，虽然没有对外公开，这也是董夫人的一个暗示，留有余地，貌似在等着我去求她。我明白她现在心里的打算，无非就是以为我靠着特长生的名号在双语里混日子，如果把这个封锁住，影响以后进修，说不定可以逼得我低头。不得不说董夫人地手段很厉害，也不像那些粗俗无趣的威胁，要是给普通人早就吓慌了，可惜她打错算盘了。

　　“实在是欺人太甚......”一向温文尔雅地余军不顾形象地怒道：“那个女人怎么可以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来......”

　　我无奈地看了远处有点讶异向这边张望的学生们，幸好那些家伙离地远听不见我们在说些什么，估计我们在吵架而已。而余军发那么大的火可不是我的错，我可什么都没说出来，包括董夫人找我私下会谈的事情，可是余军自有自己的方法探知到董夫人在学校里的举动，起码社团的事情是瞒不住他的，生气是自然的。

　　“好了，好了，消消气，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必发那么大的气。”被取消社团活动后，我的时间充裕多了。

　　“这还不算大事？被取消社团资格，就意味着你的附加分都没有了，以后在择校时明明可以上一等大学，最后只能念个普通大学，对你的前途都很有影响。”余军脸色阴郁道。

　　“我不能因为我自己的事情让你受到那么大的影响，不行，我得找那个女人说去......”

　　“哼！看你很聪明，其实也不过尔尔罢了，”我嗤之以鼻：“既然知道会给我惹麻烦，那么当初何必拖我下水，既然做了就要有所心里准备。现在董夫人这样一动手，无非就是想给我们压力，无论我还是你先去找她，就说明我们输了，到时候主动权就在她的手里。”

　　“听好了，余军，陈亮没有在这里，我就把话说清楚。”我睁开眼睛对着余军道：“从一开始见面起，我就知道你没有表面上的那么软弱，我也不愿意去深究你们余家的问题，只是现在达成协议后我自然会帮你一把。你是从余军全身而退也好，还是直流而上夺得余家当家人位置也好，这个选择权在于你自己，我不相信你什么都没做，要不然余家老头子也不会高看你几眼。”

　　“无论董夫人或者余家其他人怎么从我这边下手，我都不会让她们如愿，甚至会帮助你吸引她们的注意力，让你有充裕的时间准备。”

　　“但是丑话说在前面，我那哥哥是个直性子的笨蛋，他确实是真心实意因为兄弟情义要帮你的，我不愿意把他拖到这些阴谋诡计里来，我也不允许有人伤害到他。”

　　“如果让我知道余家有谁敢动我哥哥的主意，就算是你，我也不会放过他，所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希望你能尽力保护我那天真的哥哥。”虽然抱着一如往常的笑容，但是第一次用这么冰冷的话跟眼前这个少年讲话，如果可能我也不想这样做，但是不让余军对此有所感触的话，说不定他不会尽全力的。

　　当我第一眼看到余子星对余军依赖的模样时，我就知道余军的想法，他不甘于做个有名无实的余家人，就跟我上辈子一样，所以他才会努力在余家老爷子面前表现自己的价值，才会对预定为下一班接班人地余子星用尽心思。所谓的报恩心思是有的，或许照着原先的剧本走，余军当真就如余家老爷子期待的那样辅助余子星成为当家人，接着替余家效犬马之劳，可惜董夫人心胸太狭窄，那么快就容不得余军，这才闹了一出又一出。

　　与余军达成两个人的协议后，我和余军有意无意地避开了毫不知情的陈亮，私下接触，看在别人眼里莫过于你侬我侬，殊不知我们之间谈论的内容和少年时代的情感毫无关系。正如我猜想的那样，余军在家族里也不是什么都没安排，内部的资料大部分都能触摸到，当然是在余家老爷子的默认下进行的。余军虽然聪悟，但是年龄和经验摆在这里，很多深奥的东西根本无法了解，只能自己悟，而我就是帮他一点一点理清生意上的往来和其它弯弯道道。

　　“我觉得你根本不像十几岁的人，为什么你会懂得那么多？”余军最终对我提出质疑，需要花一个月才能消化的资料经我整理后一个星期全部理顺，容不得他不怀疑。

　　我能对他说这是我上辈子在商场上跌摸滚爬累积到的经验吗？“还不是因为我母亲么？”没办法，只能拿这个当挡箭牌，我扬言道：“我家庭的情况你也不是不清楚，当年我父亲抛下我们远走他乡后，我母亲一边给人买东西一边带着我，每天她回来都要把店里的帐算清楚，我在她身边看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会了。”

　　理由很牵强，余军也摆出一副见鬼的模样，可是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默认了我的指点给他带来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