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自无心》时维

11、第一章（五）

　　“对了，我听堃儿提起，”杜庭兰忽地开口，似是想起一事：“那日洛欢竟带人堵了你，可有受伤？洛欢其人如何你我心知肚明……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为好。”
　　“这个我明白，我也不知道是哪儿得罪到他，那日若不是二哥在，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端。”
　　听杜庭兰这态度，大抵也是不大待见那洛三公子的，莫枘虽自有一番猜度，却也不想多做纠缠，只点到为止。

　　风吹叶落，信雨微澜。
　　亭中的二人讲到此处，目光却似乎同时落在那片不期然的叶上，竟一时相对无语。
　　半晌，见那树叶悠悠落地，杜庭兰方才笑了笑：“这么说……你那神出鬼没的二哥又回来了？”
　　“正是……”莫枘知道二哥在朝中的名声，不由得苦笑：“只希望这次不要再出什么乱子，否则二哥又不知道要消失多久了。”

　　说神出鬼没其实算是赞美了，莫离在朝中的名声何止不好，简直可以用“祸害”二字来形容。
　　当年新帝初即位那时，便是由他全权负责调查临疏城大火一案。
　　但时至今日，也未曾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反倒是让他自己陷入了无尽的麻烦之中，弹劾的奏折如雪片似的，几乎埋掉了半个御案。
　　盖因他一时“失手”，将公然拥护白衣使的某大臣揍得卧床三月，借此稳住了蠢蠢欲动的密宗，平息了这一事件。
　　若不是皇帝护着他，他早被贬到塞外戍边去了。
　　但显然，皇帝只需要目的达到，至于所用的手段，他并不十分在意。
　　许是经由此时揣摩到皇帝的心意，以洛尚书为首的新帝拥护者纷纷效仿，这几年海晏河清，至少在表面上恢复了先帝朝的大治。

　　“少爷，莫少爷，姜汤来了。”
　　七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折返，许是冒雨回去湿了衣衫，竟忙中偷闲又换了一身，手里恭恭敬敬提了个食篮。
　　杜庭兰看莫枘瞧七儿的眼神带了些玩味的意思，神情里也不由带了几分促狭：“东西搁这儿，再回去取把伞来，青竹二十四骨，水墨的伞面，悬在书房的那把。莫拿错了，快去快回。”
　　“少爷……”
　　七儿虽不至于真拿两条腿跑，这驾车一来一回也十分累人，这下又要再跑一次，便是傻子也知道是少爷存心折腾他。
　　“有意见？”
　　“……”七儿脊背一寒：“小的不敢。”
　　“有意见就保留，我与莫公子有话要说，你也要一起来说么？”杜庭兰笑得越发明显。
　　七儿欲哭无泪，只能一咬牙，重又奔入了雨中。

　　“这么折腾他做什么。”
　　莫枘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今天的杜庭兰绝对有问题，否则不会这么无聊到折腾自己的书童。
　　“唉……”杜庭兰假作叹气：“你不懂啊……毕竟老侯爷从来不会逼着你去考功名。”
　　莫枘本已将那姜汤捧到面前，闻言“噗嗤”一声，暗自庆幸自己先见之明：“这会儿又不是考试的时候，怎么又在逼你了？”
　　“……你二哥没告诉你？”杜庭兰似乎有些惊讶于他的反应。
　　莫枘更加是一头雾水：“告诉我什么？”
　　“皇上下旨，今年开恩科取士。”杜庭兰似乎也不大能接受这种事情：“而且时间是在年末……最冷的那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