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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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最终章）
奎贤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再见到丽旭。他原以为，丽旭是恨死了他的，而现在，这个人却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奎贤愣住了，他看着门外的身影，不敢相信真的是丽旭站在他的面前。
而接下来的一切却更加让人猝不及防。一柄短刀架在了奎贤的脖子上，他惊愕的看着丽旭苍白的脸。
“带我走。”细若游丝，丽旭的声音透露了身体的虚弱，“马上!!”
“去哪？”
“哪都行，越远越好。”
“为什么？”
“这不是你该问的。”
“如果我说不……”
“那我就杀了你。”丽旭加重手上的力度，更紧的逼近奎贤,刃口划破颈项的皮肤，有血渗出。
奎贤看着丽旭，叹了一口气说道：“丽旭，你该知道。以你现在，根本奈何不了我。”
手中的短刀颓然掉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丽旭单薄的身子向地上滑去。
“丽旭！！”奎贤惊呼一声，一把扶住他。滚烫的体温透过衣物传到奎贤手上，丽旭的额上已布满细细的汗珠。
“丽旭，你怎么了？”
“奎贤，我们是好兄弟对么？”丽旭看着奎贤，清澈的眼眸蒙上潮湿的雾气，渐渐泛红。
“是，一直都是。”怀中的丽旭几乎无力，将整个身体都压在了奎贤的臂膀上。
“我求你一次，就这一次。带我走好么？看在你我兄弟的份上。”
“丽旭，发生了什么？为何你的身体……”
“奎贤，我已经控制不住了。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没有用……”
“……”
“我……我……我不想离开，一刻也不想。没有他，我比死还难受。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
“奎贤，你知道么？我昨天……我昨天竟然……”丽旭垂下眼睑，有一滴泪水落在了奎贤的手上，丽旭重重的摇着头，想要甩去那段记忆。
“……”
“我的手上全是血，钟云哥的血。我……他对我笑，说不碍事。可是，我怎能原谅我自己？？”
“丽旭……”
“奎贤，我不能再伤他了。所以，请你带我走好么？我现在只能求你。”
“……”
“奎贤，答应我好么？我求你。”
“丽旭！！”奎贤扶住丽旭几乎快要跪下的身体，说道：“其实你不用这样的。”他将丽旭安置在床上，接着说：“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是我欠你的，即使你要我的命，我也马上就会给你。”
“谢谢。”丽旭淡淡的笑着，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血色。
“丽旭，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好么？”奎贤替丽旭掖好被子，坐在床边。
丽旭轻轻点头。
“随我去找在中哥。让他治好了你的病，再回来。”
“可是，我的病怕是……”
“那就再去找别人。我发誓，一定要治好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奎贤，你这又何必。你不用这样自责。况且还有晟敏哥，他需要你……”
“丽旭，我不想一辈子活在负疚里。”
丽旭看着奎贤目光中的真诚实在不忍再拒绝：“好，我答应你。”
一辆马车行驶在荒郊。奎贤焦急的赶着行程。即使不懂医术，他亦能看出丽旭的病已经耽误不起。先前灼热异常的体温没有了，而近几日却开始咯血。丽旭的身体只剩下大量失血的冰凉。
而奎贤并未想到，他这样日夜兼程，却还是被钟云赶上。一人一马从后追来，来人勒住缰绳挡在车前。
奎贤一惊，马上停住马车。经此颠簸，奎贤不由担心车中的丽旭是否无碍。
“奎贤。”钟云焦急的问到：“你可曾见到丽旭？”
“哼~~”奎贤努力平息心中的慌乱，冷冷笑道：“钟云哥，你这个问题好生奇怪。丽旭不是和你在一起么？为何反来问我？”
“奎贤，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丽旭不见了，你若是知道他的下落，告诉我好么？”
“你都不知，我又如何知晓？”
“奎贤，我知道他肯定来找过你。他为了躲我，只能去找你。”
“既是有意躲你，你又怎么可能找的到？”
“……”
“何况，丽旭不想见你。即使找到他，你又能怎样？把他绑回去么？”
“……”
“好了钟云哥，我还要赶路，恕不奉陪。”
“等等，马车里面是谁？”钟云微微皱眉，当在车前。
“钟云哥，你是在怀疑我么？怀疑我将丽旭悄悄带走？我若是要带走丽旭大可大大方方的走，何必这样不辞而别？你若不信，尽管来搜好了。”奎贤一甩马鞭，目光灼灼，直逼钟云。
却在此时，又有一人策马而来，正是李晟敏。
奎贤别过头，努力让自己心平似水。
“钟云哥，我看丽旭不在就追过来了。怎么样，有丽旭的下落了吗？”
“钟云哥已有晟敏哥陪着，却依旧恋恋不忘丽旭。果然厉害，佩服。”奎贤的语气尖酸而且刻薄，像刀刃剜着晟敏的心。
“奎贤，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晟敏……”
“钟云哥，不用和他这种人浪费口舌。”晟敏冷笑。先前还对这个人抱着一丝希冀，想为自己的孩子争取一次，最后一次。现在，他的话如腊月最冷的寒冰，熄灭了晟敏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哼，他李晟敏真是蠢得可以。
“钟云哥。”奎贤平静的说道：“请珍惜眼前的人。好好对待晟敏哥。”奎贤想看看晟敏，却依旧将目光移向别处。
“奎贤。晟敏爱的人是你，他已经……”
“够了钟云哥。”晟敏大声喝道：“什么也不要说了。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吗？”
“晟敏，这些事他必须知道。他不能这样对你。”
“怎样对我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何必再死赖着他。”
“晟敏，奎贤，你俩怎么都这么倔？稍微低一下头就这么难吗？”
“钟云哥，这是我们的事情，不劳你操心。”
“小敏……”
“二位想吵嘴可否退到路边。我有事，没时间和二位耽搁。”
“奎贤。”钟云拉过奎贤离去的胳膊，“你和晟敏好好谈谈好么？”
“钟云哥。这辈子，我注定会负了晟敏哥，既是如此，那就一负到底吧。”
“好一个一负到底。”晟敏拍着手笑道：“还真像赵奎贤可以说出的话。”
“奎贤，你听我说，晟敏他已经有……”
“钟云哥，你若再多说一句。我立刻死在你面前。”晟敏大声喝出，身下骏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激动，也焦躁的嘶鸣起来。
奎贤最后看了一眼晟敏，手中马鞭一挥，扬长而去。晟敏凄然而笑，看着车辙碾过，风中扬起的尘土重重落下马来。他知，从今日起，他已经永远失去了这个男人。
“丽旭，对不起。我知道我刚才很过分。”奎贤冲车里的丽旭说道：“可是，我若不这样对他们，我们今天断然走不了。”
“……”
“我答应了你要治好你的病就绝对不会食言。”
“……”
“你要坚持住。要不了三天，我们就可以找到在中哥了。他一定有办法救你。”
“……”
“丽旭，你说句话好么？这样我才能安心。”
“……”
“丽旭？”
“……”
“丽旭？！”
“……”
不祥的预感从奎贤脑中划过，他马上冲进车中。丽旭的脸色苍白如纸，形销骨立的身子即使盖着厚厚的棉被依旧冰凉一片。
“丽旭，丽旭，你醒醒。”奎贤猛的摇晃丽旭的身体。
“唔~~”丽旭轻哼一声，缓缓睁开眼：“奎贤，对不起。因为我，害的你和晟敏哥也……”
“不是这样的，丽旭，这不怪你。”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晟敏哥误会了。都是我的错。奎贤，日后，你一定要向他解释清楚。”
“丽旭，其实……刚才我是有意那样伤他的。”
“为什么要这样？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晟敏哥会多难过？”
“我就是要他难过，这样他才会死心。我……我也可以放开他.”
“奎贤……”丽旭激动地抓住奎贤的胳膊想要说什么，可是刚一张嘴，又是一口鲜血咳出。
奎贤目瞪口呆，连忙顺着丽旭的背，轻轻替他擦去嘴角怵目的血迹。
丽旭接着说：“奎贤，这样你和晟敏哥就彻底结束了。”
“我知道。”
“那你还这样？”丽旭皱着眉，愠怒的看着奎贤：“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这样轻易放弃。”
“你当然不是我，所以你不明白我有我的想法。”
“那你是怎么想的？逃避？”
“这是我的事。”
“奎贤！！”
“啰嗦。病成这样还有力气管我的事。你就不能留点力气睡觉么？”
丽旭淡淡的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瞎说什么？”奎贤运功，将自己的真气输入丽旭体内：“有我在，不许你死。”
“不要再浪费你的真气了，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丽旭推开奎贤的手：“奎贤，答应我好么？和晟敏哥和好吧，这样就是我死了，也……”
“不想浪费就给我安静点。”奎贤冷冷的打断丽旭，继续输入真气，丽旭冰凉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三姑六婆？你要想死也别死在我面前，等治好了你，你要死要活随你，总之现在，你想也别想。”
丽旭看着奎贤明明担心却还一脸别扭的表情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奎贤，我们好久没这样斗嘴了。好怀念，那时候，我们都还小，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怕。”
“回不去了。”奎贤叹口气，将丽旭抱在怀里翻身上马，然后斩断车绳。
“丽旭，马车太慢，我们只能骑马了。你的身体，能坚持么？”
“没事，我可以。”
“你若觉得辛苦一定要告诉我。”
“知道。”丽旭缩在奎贤怀里，闭上眼睛。
“丽旭？丽旭？”奎贤看着丽旭闭上眼急忙叫道。
“白痴啊，我只是累了，不是你说要我省点力气睡觉么？”丽旭不悦的睁开眼，却愕然看见奎竟流下了眼泪。
“傻子一样。”丽旭撇撇嘴，擦去奎贤的泪水：“不是最讨厌我哭么？现在自己还哭。”
奎贤咬着嘴唇，不理会丽旭善意的嘲讽。
“好了，我答应你，我不会死的。我还要等你还债不是么？现在死，我不是太亏了么？”
春雨绵绵，细密的雨水珠串儿似的从天上落下来，消失在水洼里，消失在泥土中，消失在草丛间。
一连几日的阴雨，将原先的暖意一扫而空。早春寒意突袭，还真有些乍暖还寒暖的意味。今天似乎更是离奇，竟下起一场春雪。轻盈的白色弥漫，如柳絮，如鹅毛，似思绪，述衷肠。
在中站立窗前，手中的茶水还很烫，袅袅的白雾沾湿了在中绵长的睫毛。他垂下眼睑，轻啜一口茶，暖流遍布全身。
允浩离开已经一年有余，在中作为医者，早已习惯生离死别。只是在这样的时节里还是会感到寂寞。
有人重重的敲门，很急，似乎有天大的事情发生了。
“奎贤？”在中看清了来人，却已不是他记忆中的奎贤。遍布血丝的眼睛，凌乱的衣衫，憔悴的面容，发丝落满雪花，身上还有伤口。
“你怎么了？”在中拉他进来，焦急的问道：“遇到仇家了么？”
“在中哥，别管我，快看看丽旭。他快撑不住了。”
来不及询问，在中伸手试探丽旭的脉息，表情马上凝固在脸上。
“在中哥，在中哥。”直到奎贤叫了好几声后，在中才回过神来。
“在中哥，丽旭怎么样？能治好么？”
在中低下头，说道：“可以治的。”
“是吗？”奎贤长长叹出一口气：“太好了，在中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可是……”
“怎么了在中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我……治不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可以治好么？是药材不齐么？我去找，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找回来。”
“不是这样的，奎贤，你听我说。”
“我不听，在中哥。我求你，救救丽旭好么？”
“奎贤，你冷静一点。不是我不救，是……丽旭已经……没必要……”
“什么叫没必要。你说啊，什么叫没必要？？”奎贤咆哮着抓住在中的肩。
“就是……就是……”在中更低的垂下头，发丝挡住了眼睛：“丽旭已经……已经死了……”
“你骗人，不可能的。丽旭不会死的。”
“我没有骗你。丽旭他是……自断筋脉而死，已经三个时辰了。”
“你骗我。丽旭的身体分明还是热的，怎么可能已经死了三个时辰。你不愿救他我去找别人。”说罢奎贤抱起丽旭，转过身。
“那是因为你的真气。是你的真气维持了他的体温。”在中对着奎贤的背影大喊：“我也不愿他死，可是……”
奎贤抽出剑架在在中的脖子上，目光凶狠：“你若再这么说，我就杀了你。”
在中定定的看着奎贤：“奎贤，你醒醒吧。丽旭这么做，只是不想伤到你。”他不顾奎贤的剑，径直走到他的身边，理了理丽旭额前的头发，说道：“他知道自己无法控制，只能在理智完全消散前结束自己。否则死的可能就是你。”
“哐当”奎贤手里长剑落地，步履蹒跚的向外走去，留下凌乱的脚印：“在中哥，我不会相信你的。丽旭才不会这么做，他不会对我这么好，他恨死我了，早想我死呢……他才不会，不会的……”
不会死……不会……
后记：
花谢花开，时光流逝。几年的光阴只在眨眼间。有多久没回来了？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只是昔日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人，老人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几根。有些人走了，有些人却回来了。
“叔叔，叔叔。”小孩轻轻叫着面前的男子。
男子转过身，回头看着身边年幼的孩童，问道：“有事么？”
小孩看着男子，脸蛋微微浮出一丝错愕，然后马上又笑嘻嘻的说道：“叔叔，我的风筝挂在树上了，您可以帮我拿下来么？”
男子抬头，用手挡住刺目的阳光，果然看见上面挂着一个蝴蝶风筝。
“有何不可。”男子挂上温和的笑，抱起身边的小孩。小手一伸，风筝抓在手里。
“谢谢。”孩子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裙，爱惜的抚着手里的风筝，却不曾离开。
“还有事么？”男子看着身边踌躇不定的小孩问。
“叔叔，这么说可能有些唐突，但我好像见过叔叔。”小孩打量着男子英气逼人的眉眼，虽过而立之年，依旧俊逸非凡。
“是么？”
“也许不是本人，而是叔叔的画像。”
“画像么？”男子皱了一下眉：“为何会有画像？”
“我家有很多画像。”
“哦？是你爹娘的故人么？”男子来了兴趣：“可以告诉我你的爹娘是谁么？”
“我没有爹娘，只有一个师傅。他叫李晟敏。”小孩的脸上浮现淡淡的忧伤。
晟敏？男子心里百感交集，仿若某个柔软之处被触动了一下。他细细看着小孩精致的小脸，熟悉之感油然而生。不会错了，这是他俩的孩子，算起来也该是这个年纪。不承认血缘至亲，只以师傅相称，还真像他李晟敏的风格。
“可是，我并不认识你师傅呢。”男子抚摸着小孩的头，笑道。
“哦……”长长的尾音，掩不住的失落。
“不过呢……”男子蹲下来，捏捏小孩粉嫩的脸。
“什么？”
“我可是很喜欢你哦。”男子笑意盈盈：“说不定日后会去找你哦！！”
“真的吗？”小孩眼睛亮亮的盯着男子：“那你什么时候来？”
“这个嘛，也许一年后，也许只需一月，也许明日就来。”
“那我等着，你一定要来哦，拉钩！！”肉乎乎的小手伸出来。
“嗯，拉钩。”
孩子蹦蹦跳跳的跑开，蓝色的小衣裳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男子有些后悔给了他这样一个自己几乎无法完成的承诺。他突然想起，自己连地址都没问，这样又如何拜访？
可笑可笑，男子摇摇头。罢了，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能不能再见面就看上天的决定吧，来日方长不是么？只是晟敏哥，你是否愿意再见到我？
男子转头看着远方，云卷云舒，在湖中落下美丽的剪影。湖边那棵小树已经长得很高了。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