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夜谈－与天涯浅儿浅浅爱合写》达夕多拉奇

3、第三夜 达夕的第二个故事

　　（第三夜）
　　湖璇在房中旋转，眼前的一切在旋转中模糊起来。我就是想要这种感觉，天旋地转，朦朦胧胧，一切属于我又不属于我。
　　突然一张可怖的脸孔一闪而过，又一圈，又一次。
　　她停了下来，脚步踉跄，隐约中她感觉那面孔从窗户那边闪过。她疯狂的冲过去，向窗外看去：雾气还是这么浓，而窗前则映出一张清丽的女人的脸，那是自己！
　　湖璇满头大汗的惊醒，长途客车还在慢悠悠的行驶着，湖璇从包中拿出面巾纸和化妆盒，准备补妆，当她看到镜中的自己时，她突然觉得那面孔多么的陌生。
　　车窗外，夕阳已经慢慢垂下了眼帘，隐入凄寂的群山中。
　　砰！
　　砰！
　　砰！
　　红色宝马的后备箱被什么东西从里面用力的撞击着。然而，只有短短的几声。
　　屋中的两人丝毫没有察觉。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车底钻出，动作迅速的窜进了别墅。
　　夜幕的笼罩依旧掩不住浓雾的存在感，二楼的小屋中，蜡烛已被点燃，闹钟摆放在旁边，蜡烛的底端，依旧是用两根火柴穿过佛珠插入进去。两个人面色沉重的面对而坐，准备迎接第三个夜的到来。
　　“今天的故事是关于猫的。”达夕轻轻地说道，声音低的彷佛是从身体的最深处传来，“你怕猫吗？”
　　“不怕。”浅儿盯着达夕道，“事实上，我比较喜欢猫，而且还养了一只，叫做七月。”
　　“那就好，”达夕松了口气道，“那么我就可以放心的讲这个故事了。”
　　小小的黑影冲上了二楼，低低的视线抬起，看到了靠近楼梯右侧的第二个房间的门前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它正在紧紧靠在门缝边向内看去。小黑影立刻发出“嘶”“嘶”的低吼，大个猛的一惊，低头看到了不远处的它，好似松了一口气，大个毫不理会，可是小黑影箭一般射向了他，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大个强忍住痛不叫出口，一只手掐向了小黑影的脖子，只那么十几秒，地上便有了一具娇小的尸体，门缝中射出的光线落在了它的上面，大个看清了那是什么－－一只小黑猫。他不再理会，继续向门缝中看去，然而身后，一个更高大更宽阔的身影正在升起。一阵阵的寒冷不断袭上大个的背，他害怕的回过头，圆睁的双目，大长得嘴依然无法表达他的惊恐，然而就在惨叫发出的一刹那，他的头已经滚落在了走廊中，放大的瞳孔记录了黑影如何吞掉了他的身体，然后在小黑猫身前消失。
　　“什么声音？”浅儿突然打断了达夕，缓缓看向门。
　　达夕的耳朵努力地去倾听，可是却没有什么声音。
　　“没有什么声音，会不会是你听错了？”达夕怀疑的问。
　　“我绝对没有听错！”浅儿确定道，“只是现在没有了。”
　　“先不管这些了，我们继续把，可以吗？”达夕不是很在意，因为连续两夜的熬着，很可能会使人出现幻觉，甚至于幻听。
　　浅儿还不是很放心，但是，现在的时间不允许耽误，她犹豫地点了点头。
　　“一只只的猫死在了莫教授的门前，而且死状残忍，到底是谁做的这种事情？”达夕继续讲述道，“刚才我也讲过，莫教授是医学院资格最老的教授了，老伴去世后，一直一个人寡居，平时人缘又好，邻里同事间关系都不错，根本没有跟什么人有过口角，就更别提有仇了。公安局最初接到了报案，也到了现场，因为是怀疑有人恶作剧，而莫教授也不愿追究，就不了了之了。可是，这种‘恶作剧’却是变本加厉的袭来了。整整一周的时间，莫教授家门口都被挂上了死猫，而且死状越来越惨，从肚子被剖开开始一直到第七天的一只皮被剥掉内脏被掏空，尽管莫教授一再强忍着恶心与难过将他们取下埋好，但是终有人再次叫来了警察。警察来到后也不禁为此事震惊，毕竟与‘恶作剧’相比，这事件也过于变态了。”
　　达夕看着浅儿，生怕她因为这故事过于残忍而听不下去，但是看到她坚强的表情，心中不由得暗暗赞许：毕竟这两天她受到的精神压力太大了。
　　“为了确保莫教授的安全，并且查出是谁做了这样的事情，公安局留了两个人在莫教授楼下守夜。那是在深秋，晚上挺冷的，虽然是在车里，但是为了不惊动作案者，两名警察没有开动引擎。
　　入夜的时候，莫教授出来给两个警官送来了热水和被子，还说，如果太冷就会去吧，身体要紧，我这一把老骨头，谁想要就给他，你们还年轻。
　　警官笑了笑答道，年轻就要工作啊，而保护您就是我们的工作，您老回去吧，我们一定抓住那个骚扰您的人。
　　莫教授就说，那行，你们冷了喝水要被子就去找我。警官们开心的送走了莫教授。”达夕看了一下门口，似乎他也听到有些奇怪的声音了，他皱着眉，与浅儿对视一眼，而浅儿的眼神好似在说“这下信了吧”。
　　达夕看了一下表，已经过了10点了，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讲到：“第二天早上，莫教授天一亮就起来了，开门一看，果然没有了死猫。便赶忙进屋拿了热水，出去道谢。可是一到车前，他就呆住了，手一抖，暖瓶掉在了地上，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眼前的景象比他见到的那十几只死猫还恐怖－－两个警员就像第七天的死猫一样的死状，可怖之极！
　　公安局又来了，这次死的不再是猫了，而是活生生的人！勘查，化验，问讯等等，一切结束后公安局长手中是一份看似无意义却令人震惊的报告：现场没有指纹，没有遗留物。没有......甚至连车门都是在内反锁的！
　　布控！局长一声令下。所有警察都开始了行动。然而三天过去了，他们一无所获。但是就在第四天早上，莫教授的门前又被挂起了死猫。可是从晚上11点到早上六点这段时间，根本没有人进出过莫教授这栋楼。于是楼内有人做案的猜测使得刑警们在莫教授的楼内安装了摄像头。于是就在第五天的凌晨，监控室的刑警们看到了他们今生最恐怖的一幕。”
　　就在这时，屋里的样式突然变化了，变成了一间颇有文韵的书房，达夕他们就坐在这书房的中央，靠东墙的是一个书柜，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书籍码放的很有条理，西墙放着衣架跟木制沙发，而在靠窗的地方，则有一个刷了暗红色漆的枣木书桌，桌上整洁干净，一位老人正仰在椅中闭目养神。他年纪约60，面色红润，完全没有一般老人那布满褶皱的苍老的脸庞，嘴微微张开，鼻翼轻息，睡得十分安详。
　　浅儿看向达夕，他正在看着她，浅儿点点头，示意他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达夕一脸严肃的注视着浅儿，继续着故事：“莫教授家的门自己打开了，一只猫在空中飘出，好似被人抓出，可是那人就如透明一般，在监控器中完全看不到，但是所有人看着其中的情景都在想象好像真的有一个人，将猫掐死，剖腹，取出内脏，剥皮，扣下眼球，连同内脏一起吃下，然后再将猫挂在门上，走进去，关上门。很多人当场就吐了，也有些人昏倒了，尤其是看到内脏与眼球好似被人吃掉一样的在空气中慢慢消失时，监视器前的人将要临近疯狂的边缘了。”
　　砰！
　　砰！
　　砰！
　　门被人用力的撞击着！达夕和浅儿同时看向了门口。因为之前的怪异声音，两人一时都分不清这时来自故事中还是现实的撞击。
　　撞击声在三次以后停止了。
　　然而就在两人刚刚想要喘息时，一个更猛烈地撞击将门撞开了，被撞掉的门飞向了两人，达夕大叫一声：“不好，蜡烛！”立刻起身挡在桌前，却被飞来的门打得飞向了窗边。
　　“达夕！”浅儿焦急的喊道。
　　浅儿又看向桌上，蜡烛还好好的，幸亏有达夕，可是这不应该是故事吗，为什么影响到现实？达夕不是说过不会发生这种事的吗？浅儿一边想，一边看向达夕那里。
　　“你怎么样？”浅儿焦急的问。
　　“救我，浅儿！”达夕慌乱的声音。
　　“你怎么了？”浅儿刚要过去那边，却听到脚下一阵阵“嘶”“嘶”的低吼，她低头一看，又惊又喜：“七月？！你怎么会在这里！快过来，那里危险。”
　　浅儿又在想往前走，但是七月还想要拦住她的样子，一下子跳到了她的身前，不让她离开桌子。
　　“浅儿，快啊！来救我！”达夕终于从桌后起了身，但是在他的身旁，是莫教授面无表情的脸，还有达夕颈下的一把刀。
　　“怎么会这样？”浅儿焦急道，“莫教授为什么会？”
　　说着浅儿就要上前，可是七月尖叫一声，吓住了浅儿。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过去？浅儿不知所措的看着七月。
　　只见七月一下跳上桌子，看着莫教授和达夕，沉寂了几秒，突然从它的身上升起一个硕大的黑影，那黑影渐渐化为一个黑猫形状，而七月却一下子死掉般瘫在了桌上。
　　“七月！”浅儿大叫一声抱起了七月，可是那身体冰凉，毫无温度，想起曾经与它一起欢喜的时光，浅儿一下子泪如雨下，“你是什么？为什么杀死七月！”浅儿对身前的黑影大叫着，没有丝毫畏惧。
　　“我就是七月阿，那不过是我借用的一个身体。”大黑猫发出了与身体不相称的纤细声音，那是年轻女子的悦耳嗓音。
　　“你是七月？”
　　“我本来是个猫妖，乃是猫族之王，可是因为要修炼需要沉睡一段时间就借用了这只已死去的黑猫的身体，后来我醒来，看到你那么照顾我，怕我走后你伤心，就一直这样子待在了你的身边。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家伙！哼！”
　　“谁？”浅儿看向达夕两人，不解的问。
　　“你不要再装了，我已经看穿你了。”七月恨恨的说道。
　　“真遗憾，我还以为能够骗过那。”达夕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轻轻用手推开了莫教授，而莫教授就这样无声的倒了下去，“那副老皮囊实在是不好用，不如这幅新的那。”
　　“达.....达夕？”浅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管你是新的还是旧的，今天我要为你杀害的我的同族报仇！”七月嘶吼一声，满腔愤怒几近喷出。
　　“你不能伤害达夕！七月”浅儿忙道。
　　“它不是达夕！”七月道。
　　“那他是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达夕狂笑道，“让我来告诉你吧。我是这老头请来的。这老头的老伴死的早，可是他又死守着这么一个死去的人，为了能再见老伴一面，他打听到一种祭司法能让死人回魂，只可惜那是错的，不过对我来说，却是求之不得的机会。他用老伴的骨灰进行招魂，可是我却出现了，为了能够在阳间待住，我附了他的身，虽然他万分痛苦，可是还是接受了我。白天他出现，晚上我出现。为了增强法力，我需要血祭，于是我就去寻找，一开始是想找人的，但是这老头顽固得很，竟然控制着身体不让我行动，于是我就只好找些野猫来，可是到了后来，我的法力增强了，猫已经不能满足我的需要，我就想到了人，这时这老头也在不能用意志压制我了，只能任由我摆布。所谓的挂猫尸事件不过是我想要引人过来而已。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怪人闯进来，但是却是实在出乎意料的令我满意呢！哈哈哈”
　　“废话说完了吗？”七月不耐烦的叫道。
　　“死猫，这么急着找你的同伴去吗？哈哈哈”达夕的眼中都是凶恶。
　　“可是，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还上了达夕的身？”浅儿问。
　　“就在门被撞开的那一刻，房间突然间出现一个站着的男人，接着就被撞飞，而就是那时我立刻上了他的身的。好了，小姑娘，你的问题问完了没有，等我吃了这只小猫，就来吃你，哈哈哈！”达夕狂笑道。
　　“有本事就来吧！”说着，七月扑向了达夕。
　　“不要，七月！达夕他....”说道这里，浅儿说不下去了。是啊，现在的达夕还是达夕吗？
　　而达夕此时突然面目狰狞，一副厉鬼模样，呼啸着迎向七月。一声巨响，双方都弹了开去。
　　“没想到小猫还很厉害！”厉鬼阴恻恻的说道。
　　“你也是有点妖力。”七月添了一下腿上的伤口。
　　说着两方又要再相战，可是厉鬼达夕却突然停止了动作，厉鬼突然道：“七月，快点，要一击杀死他！”
　　七月一愣，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右前抓忽的变得锋利，直取达夕的心脏而去。
　　“你....你竟还能反抗我？”厉鬼叫道，“不可能的，那老头都做不到的。”
　　“但是我可以，跟我一起消失吧！”达夕叫道。
　　黑色的血液从达夕胸口喷薄而出，达夕回复了正常的面容。
　　“你竟然还可以禁锢我的灵魂，不让我离开，你是什么人？”厉鬼不甘心道。
　　“到那个世界我再告诉你吧。”达夕微笑道，然后口中又再度念起了金刚经，“复次，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
　　胸前的黑血开始化作白烟，消失在空中，直到再流出的是鲜红的血时，达夕才停止了念诵，仰面倒在了地上。
　　“达夕！”浅儿哭着跑到了达夕身前，扶起了他，“不要死！不要死！”
　　“我不会死的，这才是第三夜.....咳...咳”说着，达夕咳出一大口血来。
　　“怎么才能救你？告诉我！”浅儿哭叫道，“对了，是不是用佛珠？”
　　达夕按住浅儿的手腕道：“没用的，真的不行了。”
　　“七月，帮帮我，救救达夕！”浅儿看向了七月，哀求道。
　　猫妖看了看浅儿，又看了看血泊中的达夕，犹豫地问道：“你真的要救他？”
　　浅儿用的点着头，几乎泣不成声的说道：“求求你，七月，救救他，我真的不想他死！”
　　“浅儿，”七月好像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认真的对浅儿说，“谢谢你以前对我的照顾，我很喜欢你，你是个好人。”
　　七月突然化作一缕青烟冲入了达夕胸口，慢慢的，达夕的伤口开始愈合，心脏重新开始了跳动。达夕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浅儿问道：“我为什么没有死？”
　　“是七月，他变成了你新的心脏。”浅儿的眼中说不出是悲伤还是喜悦，如果能够选择的话，她真的希望达夕和七月谁都不要失去。
　　这时，铃声响了，浅儿扶达夕坐好，然后回到座位上，再一次看了一眼这个地方，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的吹灭了蜡烛。
　　达夕的脸色还是有些发白，也许是失血过多。浅儿为他端来水，让他喝下。
　　达夕苦笑了一下，调侃道：“现在的我是人还是妖呢？”
　　浅儿没有作声，而是默默的抱起七月的身体，向门口走去。
　　“我陪你去。”达夕努力站起来，走到门口。浅儿没有阻止。
　　两人出了门，在楼下的一棵大树下将七月埋了，整个过程浅儿没有再哭泣。
　　达夕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她，嘴唇扇动了几下却始终没有说出。
　　浅儿站起身，低头看着达夕的胸口，轻轻抚摸着，彷佛是对小孩子说话一般，温柔的说道：“七月，你就在这里了，我们还是可以常常说话的，是吗？”
　　雾气还是一样浓厚，达夕抬头向树上看去，茂密的树冠在雾气中似是无边无际的伸展着，白色中透着令人心颤的黑色神秘。
　　两人又回到了二楼，默默无语的进了屋，而在角落的黑暗中的死人头，一双圆睁的眼睛还在记录着这条长廊来来往往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