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晓梦》周艾青

2、2. 走，为上策

　　“大哥，我们已经在这船上守了月余，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不如扯几个弟兄回总部。”
　　雕花镂空的太师椅上，身着对襟唐装的人，一手搭在椅子上，一手夹着雪茄倚在一旁的八仙桌上，深吐了一口气微启双目说“我已经闻到了，”突然双目一睁，精光四射“‘庄生’的味道。”
　　站起，拍了拍身旁的下属“就在今天，都警醒着点。”
　　“是。”

　　“小姨，我们明天下午就能到。”
　　“嗯，走吧，去吃点东西。”
　　“好。”
　　到达西山唯一的路是水路，唯一的工具就是这游轮。自从上了船，小姨已经问了三次‘什么时候能到西山？’，苏晓知道小姨紧张，自己也有些。毕竟，不到终点，什么意外都可能出。灰色毛呢大衣黑色高腰散摆群加黑色高跟鞋，马尾高高扎起，这颜色搭配绝对仍人群里就找不见。现在就是尽量隐藏自己，但游轮上非富即贵，不过分美丽张扬也不能邋里邋遢。手握大的紫檀匣子放在手包随身挎着，被大衣一盖住。方在口袋里的手紧紧的覆着才能平复那些许躁动的心。
　　人多的自助餐厅是不能去的，苏晓不喜欢跪着吃东西日式餐厅也否决了，洋人的食物多是肉类，女生们没有爱，挑挑拣拣的过程中，两人终于升起一种类似旅行的心情，最后还是选了西餐。前菜主菜汤甜点，一道道吃下来消磨时间也享受了美食。
　　“宝贝，想过以后么？”杜绝一切可能，出门在外，苏晓跟小姨说好不互相叫出名字，也不讨论任何有关“庄生”的事情。小姨就随了姐姐管宝贝外甥女叫‘宝贝’。
　　“继续工作，做上总监，找个老公，生个宝宝，爸爸妈妈有多疼我，我就那么去疼我的孩子。小姨你呢？”
　　“傻丫头，我说你跟我一起生活么？”唯一的甥女是姐姐的心头肉，总是放到自己身边才能放心啊。
　　“小姨，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你就不能找男朋友不能结婚咯~”小姨比妈妈小了7岁，再过几年就四十了，可这终身大事迟迟没个信，也是苏晓放在心上的大事，等这事完了就卯足劲给小姨找个好男人，蔚蓝高层里有不少好男人呢，年龄叶合适。
　　“去去去，小姨喜欢浪漫的法国男人，喜欢恋爱，带着你才能散发母性吸引更好的男人。拖油瓶？
　　有你这么独立的拖油瓶给我十个八个我也收了。”婚姻，算了吧。“说到男朋友，宝贝，你刚说想找个老公？是不是有中意的男孩子了？说来听听。”
　　八卦果真是女人的天性，不分年龄性别远近。
　　“哪有。是规划，未来规划。找一个感觉对的能走下去的，平平淡淡的一生就够了。”浪漫啊什么的，有则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无所谓。
　　淑云怎会听不出晓晓的沧桑，平平淡淡，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谁不希望成为夺目焦点，也是被那东西折磨的年少老成了。
　　“宝贝，跟小姨一起住吧，小姨一个人很孤独啊，小姨保证不成为你的拖油瓶，白天我们各自上班生活。晚上，只要晚饭我们能聊聊天说说活就行。”
　　“小姨，你让我想想。”
　　“好。走吧，我们上甲板上走走。”

　　“阿笙，头儿说老大说今天很重要不下船，现在换班，这里交给我，你去甲板上休息休息，头儿在。”
　　被叫阿笙的男人微点头就离开了。
　　“头儿。”
　　“云笙啊，来，坐，陪我聊聊。”
　　几不可察的微一皱眉，不知是考虑该不该坐还是该不该聊，云笙就坐下了。
　　“老大说，今天很重要，回头告诉兄弟们提着神，这一月辛苦了，过了今天或许我们就能歇一段了。”王兴倒了两杯茶，一杯推至云笙身前。
　　不见对面人出声，便道“阿笙，你能不能给点反应？哪怕是跟我抱怨说这几天天天在海上漂要累死了也行啊？”王兴苦笑打趣，跟着活死人聊天，我真是犯抽。
　　男人面无表情的抬了头又慢慢低回去盯着手中的茶。
　　“哎，阿笙，你可真是..任劳任怨。”不知怎么形容了，搜肠刮肚才想出“任劳任怨”。
　　任劳任怨么？当然不是，我只觉得这是本分。
　　“大哥在意的，老实说我不信。我们‘云德社’走到今天是靠兄弟们拼的命赚回来的，灵物若是真灵能换回笑笑能换回小乐我就认它。”
　　对面男人眼中一闪而逝的震颤。
　　“呵，我也知道我认与不认玉老大是不会管的，我也知道，笑笑和小乐回不来了。可总是忍不住…忍不住…云笙，我总是梦见他们，我很想他们。”王兴陷入深深的哀思，双手捂住脸颊。
　　“找到庄生晓梦之后，兴哥，你去看看他们吧。”男人终于开了口。
　　这是身旁走过一个女人，警醒的直觉告诉云笙，那个女人刚刚有一瞬的停顿。随即因为王兴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我，不敢去。”恢复正常的男人惨淡一笑。
　　“兴哥，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
　　“云笙，你真是不会安慰人。”
　　“……..”

　　“宝贝，这船上的洗手间真是美极，我不化妆都觉得自己精致。”扶脸回想的淑云没注意甥女的恍惚，自顾自说道“不过，甲板上的人还真是不多，宝贝，”摇了摇甥女，“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刚刚那个男人说“庄生晓梦”，这船上真有他的人！那就更不能在这里谈了，回过神的苏晓掩住心事，努力做出一副观光客的样子，因为现在离开只会引起男人的怀疑，势单力薄不得不小心翼翼。
　　“没什么，没什么。我走神了。”
　　“宝贝，你在想什么？”
　　“啊~想起一件事，4岁那年坐船游太湖，我非要喝雪碧还一定要大瓶的，最大的那种，爸妈都说我拿不动要买个小瓶的，我死活不愿意，他们还跟售货员商量就说骗我说只有小瓶。拧不过我，最后还是买了最大的那瓶。”
　　“是啊是啊，”淑云宠溺的拧苏晓的脸，“你小时候拗起来真是难缠。”
　　“嘿嘿，其实这件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时候来翻照片看到的，我那么小还没有四个雪碧瓶子大抱着个大瓶子咕咚咕咚的灌着。小姨，你不知道，我是后来才听妈妈说，当时我非要自己抱着喝，谁也不许碰，可是我根本抱不动。因为喝不着我差点又哭闹，还是爸爸想出的法子，让我对着相机喝，他用手偷偷扶起瓶底支撑着。”说着说着苏晓笑起来了，很幸福的笑着。
　　“然后我还拿上瘾了，不喝也要拿着放在嘴巴里，就那么一点一点的把雪碧荡进嘴里抿着，呵呵，最后给我爸累的。呵~”就这把眼泪飙了出来，成串的留下来。
　　“宝贝~”淑云也红了眼睛。
　　吸吸鼻子，随便抹了抹脸，“嗯~我爸看我不好意思的低头还安慰我说，‘谁说我累的？为我闺女，我愿意。’那天我妈做了好多好吃的，我们还说将来等我生了闺女，让她给爷爷敬茶，爷爷不喝完不许放手。我~我~我们还约好好多好多，可是….”苏晓呜呜咽咽的啜泣。明明是很小的事，可是偏偏看着广阔的海，苏晓就想起来。
　　淑云点点头，“以后小姨陪你，你想做什么，小姨都陪你。”
　　“嗯..嗯..说好了，小姨，你不能食言。”苏晓点着头拥住淑云。
　　过了好久，两人都平静。
　　“海风吹得有点冷，小姨，我们回去吧。”苏晓勉强一笑。
　　“是有点，走吧。”
　　苏晓敏感察觉有人在打量她们，很不自在，有种危险随时出现的感觉，甲板上人不多，或者说根本只有四个人。苏晓很确定，这股打量的视线来自刚刚那个提到“庄生”的男人。一定是敌人。
　　走，为上策。抵达西山之前不得出差错。

　　我没检查啊，不知有没有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