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青蛟》津雨

1、全集

　　那一年，我213岁。我有个大家庭，很大很大的家庭。426岁的母亲，511岁的父亲，他们是兄妹。有个2个哥哥，3个嫂嫂。5个弟弟和弟妹。还有一个116岁的妹妹。两个叔叔，五个婶婶，21个侄子。12个侄女。54个孙辈····
　　但，那一天后。只剩我自己了。
　　那一天我去了青丘之国的白灵山，为小妹找她一直想要的金狐当宠物。回来后，只看到漫山的黑灰。静，死一般的寂静。我赤手翻着早已烧的漆黑的古木。天上的明月一直很亮，今天却躲得远远的。不肯给我一丝光亮。或许它是怕见到我那已被血泪染红的面颊吧。
　　看到了！五彩斑斓的蛇尾，尾尖上有一块百合花一样的伤疤，她是我的第6个侄女，那个总是喜欢和她5哥哥打闹的清琳。她总说“五哥哥！等着，我一定要嫁给你！然后像娘教训爹爹一样，打的你哭天喊地！”如今她已变做一团黑炭，曾经五彩斑斓的蛇尾也已失去光彩，她的五哥哥呢？离开人世的最后一刻，你可曾告诉你的五哥哥，你是真的爱着他呢？在旧居的桌子旁，我找到了皮开肉绽的3婶婶，她怀里抱着的是刚从蛋里面爬出来的，我的54孙。
　　找齐了，我们全家除我外的112条蛇。无一幸免。有的如同那倒下的古树，是被引雷决劈死。有的是被刀剑分身，小弟的一段蛇身和9侄子的蛇尾还没找到呢。有的是被幻术所迷，就像父亲口中还咬着2婶婶蛇头。
　　我们不是寻常的蛇妖，是伏羲族的分支。虽不纯正，但也是半神之体。我们居住在人间界，只因这里平静。听不到外公外婆以及其他族人指责父亲和母亲。因为他们是亲兄妹。
　　我从家人的身体上剥下一小块皮，每人一小块，我就凑成了一件血衣。一件可以隐藏我异族身份的血衣，一件免疫任何法术伤害的百蛇衣。这是远古时期人人都想要的东西，但现在这个时期，除了我伏羲一族，无人知晓。
　　血衣披在身上就消失不见了。因为他们是我的至亲。所以任何融合反应都没有。

　　摄政王府，一个30左右，身材高挑的男人正做在正坐上。我抬头望他，他一袭华贵的紫衣，衣角绣着只有帝王才能拥有的龙图腾。懒懒睁着的丹凤眼，透出一丝精光。望向我。“什么名字？敢闯我摄政王府，找死？”我微笑着答“摄政王，好气魄，奴婢知道王爷正在找拥有远古白蛇血统的白蛇胆。所以特来帮忙。”“就你？”他身形未动，就见一道黑光闪过，肩膀钻心的疼。鲜血一滴一滴的留下，染红了这素衣白袍。我只是微笑。看他微微抬了下嘴角，那充满不屑的表情，一瞬而过。我抬手拿出一镶金宝盒，递与他。修长而又优雅的手指轻轻开盒，本就细长的双眼充满魅惑却又带着一丝冰冷的看我。“张道长，带这位小姐下去吧，她以后是我的侍宠。”一道青光亮起，那个满头白发，一脸冰冷的老人冲我抬了抬手。我转身出门，随他去了卧房。
　　华丽的卧房。清幽的檀香。淡白色纱帘。这一切于我来说，只有冰冷。他当然会留下我，因为那锦盒中放着的，是我从腰间割下的蛇皮。我是族中在人间界唯一的，拥有远古白蛇血统的白蛇。而为我带路的老人，我知道，就是他，那个青衣山的叛徒。是他用引雷诀劈死了山中的群蛇，他的身上，还带着他们的鲜血味。虽已过了3年，但血腥味依然未减。而这个世上能用引雷诀伤我族人的除了青衣山山主就只有他，山莫真人。
　　紫衣的雷国摄政王。渊清。他的野心比天高。只是听闻拥有远古白蛇血统的白蛇胆，能令普通人类拥有穿越六界的能力，便杀光我家人。但他万万没想到，很少出山的我会偏偏在他来的那天，去了青丘之国。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自第一天到来时见过渊清，就再没见过他。我知道，他这几天正和当今皇后玩虎吃兔的游戏呢。呵呵，他居然一直将那蛇皮带在身上。自己的皮肉自己当然知道在哪里。
　　夜间，众人早已歇息时，门被推来了。他来了。早在他一回王府时我便知道，因为自打三年前的那天后，我便没睡过。
　　他的手不带一丝温度。他的舌很湿润，却也冰凉。比我蛇族的都凉。素白的纱衣一件一件飞舞落地。与他的紫衣一起。那色调，那样明显。两人的青丝发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十指交缠，他的指甲陷入我的手背。却不及他予我身下的痛。鲜血自□□流出，带着清甜的味道，刺入我的鼻腔。身体随着他的节奏轻颤。我无声的笑着，紧闭的双眼看不到他的表情。
　　门被推开，他穿着整齐，大踏步出门。冰冷的风拂动我的身体。轻抬手，门关上了。我们都很沉默，除了开门与关门，没有一丝声音。
　　之后的每个夜晚他都会来。一样的冰冷，一样的寂静无声。一样的痛。我依旧轻笑。
　　一年后，他以32岁的年纪登基为王。而那前朝皇后不知去向。每夜是依旧的无声于冰冷。
　　“我有着前世的记忆。那时的我是荒芜山蛟族2皇子。只差一步便可成龙，却被人打破内丹。落入轮回。”这是他第一次没有触碰我，却对我说话。荒芜山，那是一个遥远的世界，那是蛟族，龙族与火凤的天下。记得爹爹是这样对我说的。“地狼心可以增强百年法力，毕方血可以增加千年灵力，白蛇但可以穿越六界，麒麟角可以增加防御力，树神的精魄可以壮大灵魂。”他静静的说着。我微笑听着。之后的日子，我随他寻找这些稀世之物。很难得。因为这些灵兽都不属于人间界。只有等待来灵兽来人间界游玩，才有机会将其击杀，取得那些稀世之物。他又一次轮回了。转眼间已匆匆百年。这是他第三次轮回。样貌丝毫无变，依旧记得那些过往的记忆。我没问，他也没说。百年过后，我的样貌也未有一丝变化，他也没问。我只是在他转世成为婴儿时将他抱走。他天生带有法力。
　　我帮他击杀地狼，取得地狼心。那是他还是渊清的时候。地狼也带走我50年的法力，和他的生命。毕方血比较好得，我趁渊清刚刚转世第二次成为婴儿时，找来一颗遗落在人间界的毕方蛋。树神的精魄是在他第二世52岁的时候，在世界的角落，找到的。千年的树神才有精魄，那是个劲敌！在我们双方俱伤的时候，渊清在我身前为我抵挡树神的最后一击。了结了他第二世的生命。我也在他殒命的同时对树神照成最后一击。我依旧是淡淡的微笑。
　　这一世的他已经26岁了。青丝依旧，紫衣依旧。依旧的冰冷，依旧每夜伴我身旁。依旧将那蛇皮带于身边。
　　地狼心，毕方血，树神精魄加上他之前得到的麒麟角，就差白蛇胆了。我依旧对他微笑。
　　兴山峰。人间界最高的山峰。我与他并肩站于山顶。将天下尽收眼底。他就在刚刚融合了地狼心，毕方血，树神精魄，麒麟角。现在的他，无比强大。就连站在他身边，我都用尽全身力气。
　　“我是一只即将升为龙的蛟。”他淡淡的说，没有了往日的冷。“186年前的今天，我带人屠杀了居于人间界的伏羲分族。为了取得白蛇胆。”他淡淡的说，我淡淡的笑。指甲却深深陷入掌心。“我并未后悔。”他将身转向我，注视着我的眼睛。这是我第一次直视他的双眼，那眼里隐藏着我所不认识的情绪。“知道么？我是个异类。身为蛟的我，拥有一双九尾妖狐的眼睛。能看透世间万物。这件事任何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不杀我？”我收起了微笑，换上了那隐藏近两百年的冰冷与仇恨。“第一次看到你，我很惊讶，看到你呈上的锦盒，我更是惊讶。那是你腰侧的蛇皮。虽然你隐藏的很好，却没想到我能看透世间万物吧，一直披着族人的百蛇皮，很难受吧。你在等我站在最顶峰的时候，再给我最致命的一击吧。呵呵，其实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那还留我在身边，是想在我以为要成功的一刻，在亲手将我毁灭吧”“对”呵呵，还真够简洁啊。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世界，我却那样傻，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心脏撕裂般的痛。腥味入喉，我喷出漫天血雨。原来伤心与压抑的最后真的会五脏俱裂。身体轻轻倒下，却落入他的怀中。
　　“想看我再死一次么？”他这样问。我对他微笑。他回我的也是淡淡的微笑，没有冰冷，那样的温暖，柔和。他的手握住我手，将内丹缓缓吐出，放于我俩的掌心。然后合起手掌。我感觉到了，那强大的内丹在掌中碎开，没有一丝反抗。看他的嘴角溢出鲜血。却露出迷人的微笑。“我虽可以看穿万物，却看不透那百蛇皮下你的真实面容。”我身子一颤。微笑的退下那由族人皮制成的百蛇皮。只觉身体更轻了。他的微笑更浓了。“告诉我你的名字”“白清姿。”“如有来世，让我去找你。”“嗯”
　　柔和的山风吹过，轻抚山巅上的两具尸体。那一蛇一蛟深深纠缠的尸体。即便早已失去温度，却都带着丝丝满足的微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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