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入海否》琨冈

5、了

　　汪洋打开《飞鸟集》，一下子就明白为什么一向都理直气壮的江小河会底气不足，会说“不许笑”了。因为那些“随便乱写的东西”根本就是她心态的真实写照，不过是有些隐晦罢了,比如“绿叶恋爱时就变成了花朵”，后面的“随笔”是“你开口时就如花了”……

　　看来这“随笔”还真的是有感而发啊，而且隐晦又狰狞。江小河果然不是个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君子，汪洋默默坚定了不管得不得已都决不惹她的信念。

　　当语文老师带着大家重温论语，解读“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的时候，期末考试来了。大家都在拼命地复习，希望考个好成绩，然后高高兴兴地回家过年。江小河也很用工，因为实在没有什么消遣啊，反正无聊，就用来学习，况且她真的很期待高中的第一个寒假。

　　在沉闷的气氛中，江小河愉悦地迎来了期末考试，然后和丁昭凝“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回家那天，她决定把那本《飞鸟集》带回家，以求在新年前写完“随笔”，免得把晦气带到下一年。

　　如事先规划的那样，整个寒假，江小河不是睡得日月无光，就是吃得天昏地暗……

　　大年初八，新年的喜庆气愤淡了许多，江小河吃过晚饭，实在没有兴趣观赏那些红红火火的娱乐节目，就早早上床，一页一页地翻那本《飞鸟集》，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翻着翻着，就看到有句话被用黑色钢笔标了出来，她疑惑了一会，然后就想到汪洋，因为用黑色钢笔又看过这本书的人只有他。而被被标出来的那句话是：

　　上帝对人类说：“我治愈你，所以我伤害你；我爱你，所以我惩罚你。”

　　想了半天，江小河也弄不明白，汪洋为什么要标这句话呢，他不是那种不爱惜别人东西的人……那是为什么呢？是在劝慰自己么……

　　高中的假期总是让大家很真切地理解“白驹过隙”这个成语，江小河一半不舍一半期待地回到了学校。不舍，当然是舍不得自己猪一样的生活；期待，当然是期待和钉子见面，然后顶风作案……

　　开学第一天，班主任就把位子调了回来，江小河再次和汪洋成了隔着过道的同桌。

　　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也出来了，江小河又一次考入了前十名，确切来说是班里的第八名，对于这样的成绩，她异常满意，因为这样就击败了体贴的班主任那前瞻性的“安慰”！江小河忍不住在心里仰天大笑三声出门去。

　　真正出乎江小河意料的是，上学期批斗会的事情竟然还没有结束。开学后的第一个班会上，班主任公布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并对表现突出的同学提出表扬，当然也很不情愿地表扬了下江小河，在班会结束后又把她叫了出来。

　　难道班主任还死心不改，又要开始善意的警告了，可江小河听到的却是“上次那个班会的事情我知道了”。

　　江小河盯着班主任看，目光由“不解”变成“顿悟”，又变成“怨毒”。可是班主任却很有觉悟地选择过滤掉“怨毒”，只接收“不解”，并且立马表明立场：“我也觉得，上次的班会，韦君做得过分了”

　　“哼！怎么说还不是您的……班干部。”江小河本来想说的最后三个字其实是“狗腿子”。

　　“话是这么说，可是那件事，我也是前天和班里同学吃饭的时候听说的，先前真的不知道，。”

　　“就算是这样，要不是您平时放纵他们，他们敢擅自开批斗会吗？”

　　徐同学很无语，心想我就没放纵过你啊，但还是有耐心地引导：“那个不是批斗会，而且昨天韦军也说了，对事不对人的，不要说‘批斗会’，那么难听。”

　　“批都批了，还怕被人说得难听啊？挨批的又不是你们。”

　　面对滔天的怨愤，徐同学已经力不从心了，但还在做垂死挣扎：“不过，那件事发生后，你也没有哭闹，成绩还考的不错，也算是帮你收心了。”

　　江小河刚因为“直抒胸臆”而有点小爽，听到这话，立马暴走：“第一，心在我这里，我想收的时候自会去收，不用他们帮！第二，姑且就算我因为这件事收了心，那也是客观效果，不是他们的主观目的！您这就是掩过饰非吗？”

　　江小河丢出来的话有很实在的丰富感情，班主任避无可避，只好收下，他瞬间意识到说江小河收心了是多么错误的，根本与事实不符……于是徐同学退而求其次，继续挣扎：“可是，经历那样的事情，你都没有哭闹，看来你真的是越来越成熟了。”

　　“批都批了，又不能从身上揭下来，整天哭哭啼啼有用么？”江小河说这话的时候一脸鄙夷，心想我为什么要哭啊，某些人不不就等着看我哭的吗？

　　班主任深刻的认识到韦军也确实做过了，看来不管接下来说什么，江小河也不会转变态度，只好让她回去了。

　　江小河一副云淡风轻地转身，回到教室就狠狠地把屁股丢在座位上，恨恨地盯着刚刚发下来的试卷，然后深呼吸了九次。

　　一边的汪洋看到后，笑声说了句：“这次消气了？满意了？”

　　江小河慢慢地转过头，看着微笑的汪洋，过了半天才开口：“嗯？……怎么可能消气？！”

　　以江小河对徐氏作风的了解，接下来该当事人粉墨登场了。果然，第二天上午自习的时候，韦军很客气地把江小河给请了出来。江小河真的不想跟这种极品独处，可是总感觉批斗会以来一口恶气不吐不快，就“目标明确”地跟着出来了，准备“有的放矢”。

　　韦军看着江小河一副心不在焉漫不经心的表情，谦卑地笑着，讨好：“你肯出来太好了。”

　　“班长同学，我不出来的话，岂不是再次忤逆您，再次‘不服从班干部管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