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以战争之名》渝森

2、[002][姐姐]

　　秦之言从来没想过有这样一天。
　　末世来袭，他翘课躲在了计算机室里，封闭了所有门窗，听着数十步之外的教学楼中相识或不相识的人发出的刺耳尖叫。
　　他和自己的好兄弟一起躲在讲台下，门已经被他们合力堵死了 ，依稀可以听到外面拖沓的脚步声。
　　他们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居然会真的发生。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他们不敢开灯，怕会引来那些东西。
　　现在夏天的余威还尚在，信息室因为空气无法流通而越发闷热起来，后背渐渐被汗水浸透，但他们现在连抬手都仿佛失去了所有气力。
　　堵门这种事情他们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只发现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

　　“笃笃笃……”窗户外发出的声响吓了他们一跳，这群少年已经如同惊弓之鸟。
　　有人下意识的想要张嘴喊叫，但在下一秒就被人把嘴捂住。
　　秦之言意图起身，却被人拉住，他转过头，看到自己的好兄弟一个劲的对他摇头，让他不要去管。
　　他顿了顿，最后还是坐下了。
　　无奈窗外的人——或许是人吧，似乎并不想放过他们，那声音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秦之言这次起身，没有人拦住他，他顺利的走到了窗边，拉开窗帘。
　　一个血淋淋的影子出现，吓了他一跳。
　　回过神来之后，他内心的震撼只能用惊涛骇浪来形容。
　　——那是他的姐姐。

　　秦之言有一个姐姐，这很多人都知道，但更多的人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秦之沐温柔和善，成绩优秀，几乎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的具体再现。
　　但秦之言并不喜欢她，原因无他，不过是这个姐姐和他之间有着接近七年的空白，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人一样。
　　对于这样一个突然出现还抢走了一半父母宠爱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脸色。
　　虽然秦之沐确实不错，还会经常帮他隐瞒一些见不得父母的东西——但就是一点太不对了好吗，一个人不管怎么说都会或多或少有一点让人厌恶的部分，但这点对她来说完全不适用。
　　这个人就仿佛所有人理想中完美的再现，仿佛凭空模拟出的人格。
　　他们本该是最熟悉的，也是最陌生的，在大学毕业之后去了不同的城市就会想不起这个人，本该是这样子的才对。
　　但这个时代将这种可能完全打破。

　　要么相伴相依一生相濡以沫，要么反目成仇恩断义绝。

　　而现在他那温柔美腻的姐姐踩在防盗网上，平日里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乱七八糟不说还参差不齐，很明显是被粗陋的剪过。
　　她一身污秽，一身血腥，仿佛掉进了地狱又生生了爬了出来，只是在路上留下了多余的躯壳。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来找他了。
　　她来找自己了。
　　意识到这一点，秦之言从来像这一刻这样，觉得自己的姐姐是那么可爱。
　　他手忙脚乱的把窗户打开，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但也不需要他说什么了。
　　秦之沐笑了笑，那笑容说不出的空洞，带着居高临下的高傲，宛若实质的恶意从她的眼角眉梢流露出来，这是从未在秦之沐这个人的脸上出现过的表情。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她从窗户缝里递给他一把带血的水果刀。
　　“第一，拿这把刀杀出一条血路，我会在家里等你一个星期。”
　　“第二，自己死，如果这样我不建议割腕，挺疼的。”
　　秦之言木木的看着她，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从这个人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
　　锋利的就像一把刀，割在他最脆弱的地方，那疼痛让他什么也无法思考，只是凭借着本能回过一句，“还有第三种选择吗？”

　　“有啊。”她温温柔柔的笑道，所有阴霾都仿佛在那一刻褪尽，似乎她刚才所说的话都是错觉。
　　“杀了绝对不会保护一个累赘的我，这个逼着你去面对这个时代的姐姐，然后在愧疚和悔恨中死去。”
　　她霸道又任性的只给了他两个选择。
　　要么去适应这个时代，要么在上一个时代的末尾死去。

　　这已经，是她最后仅余的慈悲。

　　秦之言看着自己的手接过那把刀。
　　他听见自己说，“啊，我会去找你的。”
　　“嗯。”秦之沐弯了弯嘴角，“靠过来一点。”
　　秦之言上前几部，将脸贴在了防盗网上。
　　然后他看见那个人俯下身来，近的他都可以闻到她身上浓郁的血腥味。
　　额头上传来温软的触感，和冰冷的铁丝比起来鲜明太多。
　　少年怔在了那里，那是他的姐姐第一次对他作出如此亲热的动作。
　　“放心吧，”她说，声线平缓，“我会死在你前面。”
　　“你不会有揍我一顿的机会的。”

　　他当时还不理解这句话，而等他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欺骗了整个世界，成为了这个时代的象征，以‘灾厄’为名的骑士。
　　而不是在这一刻独属于他的姐姐，秦之沐。

　　*

　　他坚持打开了门，以往跟他称兄道弟的哥们只有一个跟他走了出去，当他脚步迈出信息室时候，门就被立刻关上了，他听着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知道他们在搬桌子堵门。
　　他们断了彼此的退路。
　　秦之言深吸一口气，说，“走吧。”

　　他决定先和哥们去他家看看，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姐姐，这种没由来的信心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凭着往日里翻墙练出来的功夫，他们顺利的出了学校，也顺利的到了同学家，但里面空无一人，这时不知道哪里传出来巨大的声响，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过后如潮水般的丧尸涌来。
　　他们逃到了一家咖啡店里，但脆弱的玻璃橱窗无法挡住渴望血肉的丧尸，秦之言从后门逃了出去，但他没有看到哥们从里面出出来。
　　这时店里传来锁门声，还有一声压抑着疼痛的道别，
　　“记得回家。”
　　秦之言能想象出那副场景，那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小个子死死顶住门，一只只丧尸在他身上抓挠啃食，而他们现在都知道了声音会引来更多的丧尸——他不知道会不会嘴唇咬得鲜血淋漓，压抑那被食肉拆骨的疼痛只为了不引来更多的丧尸？

　　他不敢再想。

　　*

　　为秦之言打开家门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少年，黑发灰眼，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仿佛一座令人仰视的山岳或者某种吃饱喝足的猛兽一样。
　　“别太伤心了，回到家里就哭出来吧，没人会笑话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秦之言像是被打开了已经生锈的水闸，他蹲下身，靠着身后冰冷的门，也不去想任何东西，只是咬着衣袖，像一匹幼狼呜咽着哭泣。
　　一只小博美摇着尾巴过来，扑倒他身上，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茫然的歪着头，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它伸出舌头去舔秦之言脸上湿湿的东西，不管它具体舔到了什么，结果还是挺成功的，至少秦之言被安慰到了。
　　他停下来的时候，一只手粗鲁的伸过来，拿毛巾在他脸上胡乱擦了一下。

　　这时他才清醒过来，“他是谁？还有为什么你知道我很伤心？”
　　“嗯？”拿着一把剑正在劈砍的少女漫不经心的回道，“很简单啊，你身上有很浓的咖啡味，说明你去过一家有咖啡的店，并且打翻了咖啡，为什么会打翻咖啡呢？很明显是发生了一段战斗，而你为什么会去那里，我们这边又没有咖啡店，很显然是陪人去了一次他的家，但那个人没有跟你过来，你的眼睛很红，神情又暴躁，像是想拿什么发泄一样，这证明那个人多半不在了，并且对你很重要……你是敲的门，说明你把钥匙扔掉了，我想想，吸引那些东西的是声音吧？”
　　秦之言听着这些话，先是震惊，再是暴躁，最后是麻木。
　　“别这么看着我，”她撇撇嘴，神态娇憨，又夹杂了说不出的违和感，“我可是把一只丧尸分尸掉了之后在上面滚了一圈，然后一路轻手轻脚的走过来的，当然，如果那些东西有红外线勘测能力的话我也没办法了。”
　　她就那么平静的说着，好像拿自己弟弟去试验丧尸的捕猎方式是很正常的事情一样。
　　磨练秦之言加上可以获取情报，这对她而言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但现在这个秦之沐没有想到，或者说根本没有想到要注意这些事情让秦之言知道了会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刚刚抹杀了上一个人格，正在重塑适应这个时代的人格的秦之沐，可以说是相当不稳定的定时炸弹，她现在就相当于某种意义上的白纸，不管是什么颜色都可以在上面记上一笔。

　　但秦之言现在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这家伙的分析能力如此逆天，那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她想去做警察一类的话。
　　后来他才知道，这不是她的能力，而是本能。

　　这种本能诞生的初衷就不是为了救人和助人，
　　而是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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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心血来潮加的弟弟设定，至于女主的推理能力，因为死作者只会写推理，布局什么的别指望了液。
电脑君又坏了各种傲娇orz
别这样嘛嘤嘤嘤，不要因为窝在大修就不留言了嘛QAQ
谢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