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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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后。
莫祈站在饭店门口的时候，有点恍惚。其实这七年里，莫祈真的很少回家，回来一次也是呆不了几天就匆匆离开，这里回忆太多，呆久了也许真的会让自己失控。但是在他接到江凛电话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所谓的放下，真的只是徒有其表。
“莫祈！”从酒店里出来一个人向这边走过来，打断了莫祈的思绪。
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直到人都走到自己跟前，莫祈才认出来人是谁。
“班长。”莫祈笑着跟对方打招呼。
“亏你记得啊！”班长伸手拍了拍莫祈的肩膀，“你先进去吧，我在这接接其他同学，知道哪个包间吧？”
“嗯。”莫祈点点头就进了饭店。
手搭在包间扶手上的时候，莫祈突然有点犹豫，他突然想到很多，都是关于江凛，他来了么？他变了么？他还记得自己么？像自己记得他那样记得自己？
深吸一口气，莫祈慢慢推开包间的门，已经来了很多同学，包厢里很热闹，莫祈却一眼看到了江凛，像是一个被无限拉长的慢镜头，四目相对的瞬间，莫祈看到他眼眸中跳动的光点，周围的声音都在离自己远去，喧闹的包厢在那个目光中瞬间安静。
江凛。那一刻这个名字在心里百转千回。
莫祈呆呆站在门口，直到被人拍了肩膀，“诶，怎么不进去？”
猛的回过头，看到满脸疑惑的班长，旁边还有几个同学，莫祈定了定神，对几个人笑笑，“正准备进去呢。”
直到坐下莫祈依然能感受到自己的不规则的心跳，那种被压抑了七年的感情蠢蠢欲动。莫祈又偷偷向江凛的方向看去，他的位置离江凛并不近，却是一抬头就能看到的角度。江凛正跟周围的同学说笑，仿佛感受到莫祈的目光一般，江凛突然转脸看了莫祈一眼，莫祈甚至觉得他对自己浅浅笑了一下。
莫祈快速低下头，盯着面前洁白的餐具发呆，心里有点乱。面前桌台突然转动起来，莫祈抬眼就看到江凛一边聊着天一边状似不经意的转着桌台，桌台转了大半圈被江凛按住，莫祈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菜，愣住了。
那是自己最喜欢的。江凛，还记得。
用餐过程中，江凛几次转动桌台，喜欢的菜式都恰好停在莫祈面前。而江凛却只是不动声色的吃饭、喝酒，跟身边的同学聊天，好像一切都是无心的巧合罢了。
都是很多年没有见过的同学，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互相端着酒杯敬来敬去，难免都多喝了点。到后来莫祈觉得自己也有点醉了，迷迷糊糊地感觉江凛一直盯着这边看，使劲甩甩头，眼前变清晰了，却也只是看到江凛和同学们喝酒聊天。
莫祈低头苦笑了一下，退回到好朋友好哥们甚至更加陌生的位置，这不就是自己当初的选择么，所以现在心里这一点隐隐约约的期待又算什么。
“江凛，我敬你一杯！”班长突然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冲着江凛的方向一举，仰头喝干了杯里的酒，“咱们一班人能再这么聚在一起不容易，我这个班长都没想到要搞这么一次同学会，倒是江凛提了出来，说要咱们班一个都不能少，自己找地方自己出钱，真够意思！”
莫祈突然抬头直直盯着江凛，同学会，是江凛提议的……
江凛深深看了一眼莫祈，也慢慢站了起来，“班长你太客气了，联系同学的事还不都是你费心么。咱们这么多年后还能再聚一起，真的挺好的。”然后一仰头也喝干了杯里的酒。
“说到联系同学，难找的是有几个，但是……”班长突然一把拦住了身边的莫祈，还在发呆的莫祈被吓了一跳，转头看着班长快凑到自己脸上的手指，“莫祈这么不好找我还真么想到，换手机号都不带通知大家的啊？！而且竟然连江凛都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我记得你们当时很铁的啊，不还一起打架么！”
“呃……我……”莫祈下意识看了一眼江凛，他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随即倒了满满一杯酒灌了下去。莫祈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麻麻的疼。
“不过说来也巧，我大学小师妹相亲的对象竟然是莫祈，这么才算是找到了莫祈，你们说巧不巧？！啊对了！”班长突然转过头对莫祈笑的暧昧，“莫祈你跟我小师妹怎么样了？”
“啊？没怎么样了……”莫祈随便敷衍着，周围的同学却都开始起哄，一时间整个包间的气氛都变得更热烈了。
而江凛只是静静的看着莫祈，安静的格格不入，那深水一样的眼眸让莫祈觉得自己突然间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眼前一片茫茫然，却只有那让自己心悸的眼神格外清晰。
对重逢是有所期待，却也对这样的重逢充满了无措，怎么去面对当初被自己亲手推开的江凛。
“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莫祈突然站起来冲出出了包间。
包间里因为莫祈的突然离开只是安静了一秒便又热闹起来，大家并没有太在意。只有江凛看着莫祈跌跌撞撞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悄悄跟了过去。
走廊的尽头是一面大大的落地窗，江凛在三米开外看着静静站在落地窗前的莫祈，他低着头，握着栏杆的手因为用力有些泛白，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莫祈。”
明显感到那人的背影微微一僵，然后缓缓转过身，不知是不是因为喝酒的缘故，眼睛通红通红的。江凛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和他并排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车水马龙。
“你去相亲了？”江凛突然开口问。
“啊……”莫祈转头看江凛，发现他只是看着窗外出神，不禁低了头，“嗯，我妈的同事，就应付一下。”
江凛“哦”了一声，便没有在说话，沉默的气氛让人有点不舒服。
“江凛。”
“莫祈。”
同时开口的两人，看着对方都愣了一下。
“你先说。”江凛对莫祈笑笑，眼神里的温柔一如从前，仿佛时光从未离开。
“没什么。”那样的眼神让莫祈一时看得出神，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想叫他的名字，像从前一样，“好久不见。”
江凛盯着窗外，手指无意识的滑过面前的玻璃窗，“七年，从认识到分开是七年，从分开到现在，也是七年。”江凛转过身，看着莫祈的眼睛，“我听说人体细胞也是每七年更新一次。七年，会爱上一个人，七年，也可能会忘记一个人。”
七年？爱上？忘记？莫祈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这几个关键字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甚至连眼前江凛的脸都变得有点模糊。
“哎呦，你们俩跟这说悄悄话呢！”突然的声音让莫祈瞬间回过神，转身就看到朝这边走过来的班长。
“嗯，出来透气就看到莫祈也在这，就聊两句，这就回去。”江凛向前迈了一步，笑着对走过来的班长说到。
“行了行了，知道你俩关系好，上学的时候就是，私房话说完了快进来！”冲俩人暧昧的笑笑，班长转身往包厢的方向走去。
“我们回去吧。”莫祈定了定神，小声对江凛说到。
莫祈走过江凛身旁的时候却突然被他抓住了手腕，没有人的走廊，只有那低沉的声音瞬间落在心尖——
“如果七年过去了，还是忘不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江凛和莫祈回到包厢的时候，一群人都喝得差不多了，同学会也接近尾声了。把喝的不省人事的送上出租车，另外还算清醒的人就商量着怎么续摊儿。
莫祈觉得自己脑子乱乱的，虽然喝得不多，却觉得自己脑子不比那些喝倒了的人清醒多少，似乎没有什么力气去思考任何事情了。
“你一会儿还去玩儿么？”
莫祈猛的回头，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旁边的江凛，“诶？你……”
看着莫祈的样子，江凛轻轻的笑了，快速伸手拨了一下他额前的头发，“怎么快三十的人了，还是这个样子。我问你一会儿他们续摊儿你还去吗？”
“不去了吧，很晚了。”莫祈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好，我也不去了，我送你回家。”
“诶？不用了吧，我自己……”莫祈下意识的拒绝，抬头看到江凛瞬间沉下去的脸色，话说了一半不禁停住了。
“莫祈，我们俩家是一个方向，所以你是想你先走，我等十分钟再走，还是我们保持三米距离？”江凛一错不错的盯着莫祈， “莫祈，你躲了七年，还没够么？”
江凛的语气有着明显的生气，让莫祈有点无措，看着江凛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江凛轻轻叹了口气，想伸手去摸摸莫祈的头，看到不远处的同学也只能作罢，“你在这等我，我去跟他们说一声。”
江凛走过去跟班长说了几句话，就看到班长回过头来跟自己挥手，“莫祈，回来常联系啊，回去路上小心！”
江凛看着同学们离开的背影，伸手拉住了莫祈的手腕，“走吧。”
“我说……”莫祈挣了一下，没挣脱，只好停下了脚步，“到你家之后你就回去吧，不用送我了，男生有什么好送的，你说……”
“莫祈。”江凛打断他，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吧。”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都沉默着，还没等走到江凛家，两人就不得不停下了。路过一个体育场的时候正好赶上某个明星的演唱会结束，路上熙熙攘攘聚了不少的粉丝守着等偶像出来，很多车辆也被堵在了路上。步行要过去也不是不行，但是看着拥挤的人群，俩人都不禁皱了眉头。
“不如，等人群散了我们再走？”江凛提议道。
向前看了眼黑压压的人群，莫祈叹了口气，“也好。”
在体育馆外面绿化带的台阶上坐下，江凛就瞄到了体育馆外面挂着的海报，“如果2012没有世界末日，我们就在一起吧。”
“什么？”莫祈愣了一下。
“喏。”江凛指了指体育馆的方向，“是演唱会的主题吧。”
“唔……”莫祈看了眼海报，“应该是吧。”
“你相信世界末日么？”江凛突然问道。
“诶？”莫祈想了一会，“不知道，没有想过。”
“如果世界末日了，我们就没有机会在一起了。”江凛盯着那个巨幅海报出神，喃喃说道，“可是我们明明相爱啊……”
莫祈瞬间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攒紧，涨涨麻麻的疼，他从没有见过江凛那样的表情，像一个受伤的孩子，莫祈深吸一口气，压抑心脏麻痹的感觉，他看向江凛，缓缓开口，“现在这样，不是也很好，相爱过……”
“不够好。”江凛淡淡的打断莫祈，“相爱，然后在一起，才是最好。”
麻痹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莫祈愣愣的看着江凛，不是不够好，是一点都不好，想要在一起的渴望同样强烈，但是拉着江凛踏上那条荆棘丛生的路，他不忍，更不能。
“一辈子没有那么长的，江凛，就这样吧，我们好好的走完这一辈子。”莫祈抬头看着夜空缓缓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江凛突然转头看着莫祈，缓缓说道：“我跟父母坦白过了，在看完你日记的那天。”
“你说什么？！”莫祈突然站起来，瞪大眼睛，似乎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
江凛微微笑开，慢慢站起身，然后紧紧拥抱住还呆呆的莫祈，低沉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莫祈，没有你的一辈子太长了，我怕自己没办法好好的走完，所以七年，我从来没想过放弃你，我在等你，更在为我们的未来努力。”
周围突然喧哗起来，莫祈越过江凛的肩膀，看到一群人一窝蜂的涌向门口，是开完演唱会的明星要出来了吧，莫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分神想这些有的没的。
人群还在向体育馆门口聚集，偶尔会有几个女生在经过拥抱着的俩人时回头看几眼，疑惑的皱皱眉，或者暧昧的笑笑。莫祈下意识的就去推江凛，却被抱得更紧了。
“莫祈，你在走神么？”江凛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在脖子里，痒痒的，“干嘛要去在意别人的眼光呢，现在，能只听着我，看着我，想着我么？”
“江凛……” 莫祈微微仰头，看到满天的繁星，是啊，自己考虑那么多，想了那么多，怎么单单没有想想江凛呢？
“莫祈，一个人努力了七年，以后的路你能跟我一起走么？”四周好像都静了，就只剩下江凛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
是啊，为什么我会自己离开，留他一个人面对所有困难呢？就算一路泥泞，就算一路荆棘，如果两个人一起也能走下去吧？那现在跟他并肩晚么？莫祈觉得一直看着夜空的眼睛有点涩，下意识的将脑袋埋进江凛的颈窝。
“莫祈……”江凛突然拉开了俩个人的距离，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莫祈，“我们在一起吧，直到……世界末日。”
诶？莫祈看着江凛眨眨眼睛，体育馆外的海报上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刚想问，温热的唇瓣便覆盖上了自己的嘴。
看着江凛近在眼前的睫毛，微闭的双眼，挺直的鼻梁，感受着他嘴唇的温度，那么细致温柔的动作，莫祈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缓缓的沉淀下来，被安放进一片温暖的湿地，只留一份静谧安定。
莫祈轻轻闭上眼睛，用心感受这个绵长温柔的吻带来的经年不消的悸动。
“啊！”突然一声尖叫落进耳朵，莫祈微微睁开眼睛，就看到前方一个女生正捂着嘴惊讶的看着他们，莫祈微微弯了弯嘴角，抬起手紧紧拥抱住江凛，管他呢，现在只有眼前这个人，这个拥抱，这个吻才是最重要的，这些将会是自己长久的未来里所有的安心和踏实，再无可代替。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