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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天与大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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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真,我随意;你严谨,我大意;你严厉,我随和;你事事在心,我漠不关心;你想着天空时,我却俯视大地;你要南行,我却北漂;你的世界是一条射线,起点在这,终点在那;我终于找到了我们之间唯一的共性,那便是,我的世界也是一条射线,可是起点在那,终点在这。”
学生会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风光无限,它依旧还缺乏许多基础设施。我在下自习回宿舍的路上遇到明麒,忽然跟我提起宣传部的宣传纸和颜料已经快要用光,而且排笔也大多磨损了不能再用,但是却迟迟没有买的事情。我向贺小枫提出了这件事。
巧的是,外联部也在这时提出了购买录音笔、笔记本和碳素笔的事情。但是学生会一向资金拮据,所以他们一旦买了录音笔,便没有多余的钱给宣传部。
然后更新设备的事情就成了我们大家讨论的重点。
“外联部提出来,他们需要一只录音笔。而宣传部也需要购买新的工具,关于需不需要买给他们,我想先听听大家的意见。”贺小枫笔挺挺的站在会议室的顶端,一双有神的眼睛,如同洞察世事的领导者一般,扫过每一张脸。
然后坐在下面的各部门部长和代表,便开始发表各自的看法。
“没有录音笔他们还可以用笔记录嘛,其实也没必要买的。如果他们需要录音笔就给他们买的话,那么宣传部那些已经旧的不能再用的排笔,是不是更该给我们换一换?”明麒有些愤愤不平。
“明麒,请你现在拿出一张纸还有一支笔来。”外联部部长慕邺脸上带着冷笑。
“要做什么?”明麒问的时候,已经将纸笔放在桌上。
慕邺坏笑了一下:“现在,请你记录下我所说的话。”然后他便如同放炮弹一般,噼里啪啦说了足足五分钟的独白。期间除了换气,没有丝毫停顿。
明麒一个字没写。他不可能记录下来的,除非他是一台打字机。即使他是打字机,他也不会记录。因为那感觉,很像是慕邺在趾高气昂的命令他一般,而他们之间的地位并不存在贵贱之分。一旦落笔,那便是自己扇了自己的耳光。
他生气的时候,像座沉闷的大山。
“当我们外出采访的时候,就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所以,大家都看到了吧,我们需要一只录音笔,是非常非常的需要。”
我们争论了许久,始终没有定论。
“我觉得大家都需要东西,是不是可以考虑给两个部门都买?”我看着贺小枫,等待着他开口。
“我不赞成。”他毫不留情面的回敬给我四个字:“‘社团文化月’花费了不少,学生会中目前已经不剩多少资金了。而且从文化月结束到现在为止,一笔外联费都没有拉到,而又接二连三的各种开支花费了出去。一开始团委资助的两千块钱,现在只剩八百。”
“一只录音笔,最多也不会超过四百吧?”
“就算四百一支,买了之后我们还剩四百,万一又有什么事情,需要用钱怎么办,我们去哪里拿钱?”
“外联部不是正在拉一个眼镜公司的的外联吗,而且那老板都已经答应赞助了,钱的问题,应该不是大问题。”
“但是,钱现在还没有存入学生会的账户。”
“那也就是最近几天的事情,而且那眼镜的广告的活动都已经在着手准备,老板都三天两头的将学生会的人找去商量这事,又怎么可能会出意外?”
“万一就是出意外了呢!?”
我败给他了。我忽然觉得累,不想再争辩什么。
明麒拉拉我的衣服,我转头看见他眼神怪异的看着我,这才意识到我竟然在为外联部说话。
“好了,刚刚经过一番争论之后,我想大家对此事也都有了一个比较成熟的想法。买还是不买,都有各自合理的理由。我们还是民主表决,支持买的人,举手。”贺小枫扫了一眼,说道:“三个人支持买。”
“票数没有过半,我们便不买了。”
你认真,我随意;你严谨,我大意;你严厉,我随和;你事事在心,我漠不关心;你想着天空时,我却俯视大地;你要南行,我却北漂;你的世界是一条射线,起点在这,终点在那;我终于找到了我们之间唯一的共性,那便是,我的世界也是一条射线,可是起点在那,终点在这。
学生会的会议很多。就像一个个定时炸弹一样,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爆发。几乎所有会议都需要贺小枫我们两同时参加。
学生会和学生会都归团委管理。团委老师端坐在大家面前,滔滔不绝的发表他的演说。这一段时间,是我们这个地方干旱最严重的时候,针对这件事,需要每个部门响应社会号召,协助社会,加大节约用水的宣传力度。而具体通过什么方式,由各部门自己决定。
“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贺小枫问我。
“关于节水吗?”
“嗯。”
“画宣传海报吧。”
“也行,今晚7点你就召集宣传部的人。我晚上在外联部那边还有点事情,可能会晚几分钟去,你先跟他们说。”
召集宣传部开会?这还是我第一次召人开会,有点胆怯,但是我不想将我的懦弱显示出来,便豪迈的道:“好呀。”
下午,晚饭过后,我在办公室等宣传部的人。可是到了7点,没有一个人出现。几分钟过后,明麒来了。直到7:30大家才陆陆续续的来齐。
他们编出各种各样迟到的理由,我给他们的所有回复都是:“没关系的,有事的话说一声就行了。”而换做贺小枫的话,一定会在签到记录上给他们记上迟到二字。不过如果贺小枫在这里的话,估计他们也不敢迟到。
草图设计完成之后,他们问字要写在什么地方,我告诉他们:“你们看写在哪里好看就行了。”
或许是我过分的宽容,他们的胆子便也放大了,写字的墨迹散开,模糊了那海报上的一颗红心。一开始我并没有细看,直到贺小枫来,他指出这点瑕疵,我才发现。而此时,大家都已经散了。
“这一点点,不好好看也看不出来,就这样算了吧。”我盯着那完全可以忽略的瑕疵。
“不行,明天把他们叫来重新画一张。你看看这里,都已经黑了一片,这怎么能贴出去。”
我始终不能接受他的吹毛求疵。但是最后还是按照他的意愿,重新画了海报。我始终觉得,在他身上,我感受到太多太凝重的压迫。
然而人的感情是复杂而又奇怪的。当他那样严格要求一幅海报的质量时的那种认真,让我的心触动了。那是我没有的东西——严谨。我相信在我抬头用余光注视他时,我的眼睛如同黑夜的星子一样明亮。
一向叛逆的我,对一个自己不赞同的人妥协了。但是在我妥协之前,我一直在问自己,我不是该与他对立的吗,为何这么坚持不住立场?
妥协,只是两个极为简单的字。说着便做了。
有时候,我却没有讨厌你——我在讨厌与不讨厌的徘徊中,迷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