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all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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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萦绕于耳边的声音，只有一阵又一阵水泡的声音，伴随着呼吸起伏与节奏，断断续续地响起。
在深邃昏暗的水底，他今天又做了噩梦。
被黑暗吞噬的世界，流动于身边的，只有冰冷的、渗骨的液体，伴随着右眼的一阵又一阵的刺痛，那种感觉便日渐显著。
那个时候，他便期望。
梦见自己向着黑暗越沉越深，右眼变得疯狂。
他向着相反的方向越沉越深……
希望你在我身边……
被淹没在水中的声音，逐渐被呼吸而产生的水泡声代替。
在梦中的声音，只有一片水流声，却让人莫名感到一阵孤寂与悲伤。
是谁，在呼唤我？浅褐发的少年将身体蜷缩成一团，试图摆脱那种奇怪的感觉，但不知为何，心中某个声音却依旧在不停地呼唤。
在水里面……
要救他……
——快点……
要快点——！！
他睁眼，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于陌生的地方，流动在身边的，除了液体，就还是液体。
这里是……？他举起被手铐锁住的双手，脖子上紧箍着，是同样沉重无比的锁链。
透不过……气来了……
他挣扎着，像一条濒临垂死的鱼，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让自己越沉越深。
谁来…救我……？
就在意识快要完全被黑暗吞噬的那一刻，他感到一双冰冷的手轻抚上他的脸，随后便是唇上紧贴的触感。在唇齿间传递的，是独属于生命的温度。
“唔……”扇睫轻颤，他微皱起眉，然后缓缓睁眼。迷茫的感觉还未完全消散，耳边传来的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却让他立即清醒过来。
“你醒了？”
“骸！”他惊讶地看着身旁穿着黑曜制服的少年，然后才缓缓打量四周：“这里是……”
“真是的……”骸扶膝起身，在纲吉疑惑的注视下，轻抚右眼，“跑来这里做什么？随便闯进别人的梦里……”
下一句话却没有再说出口，也无法说出口。
“这里是骸的梦里面吗？”纲吉没有发现骸的异常，继续问。
“对。”他沉默了一下，突然回想起什么，更加用力地捂住右眼，继续回答：“这是我的梦，不定期来困扰我的——噩梦。”
不断重复着的，周而复始的噩梦。
徘徊于生与死的边缘，挥之不去的梦魇。
“那…那个……”见骸不想再说话，纲吉鼓起勇气，稚嫩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是你救了我的对吧？谢谢你。”
话刚出口，脖子就被人紧紧地扼住，他错愕地抬起头，就看到骸愤怒的脸。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他听到他这么说，“精神上的死等同于□□上的死，如果就那样溺水而毙，你真的会死掉的。”
骸在……担心我吗？
纲吉颤抖地伸出手，按在骸紧扼他的脖子的手上，艰难开口：“抱…歉。”
骸看着纲吉痛苦的样子，莫名生出一份怒意，松开手转身，尽量用冰冷的语气对他说，“那，快点从我的梦离开吧，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快点离开，否则他会不受控制地伤害他。
我可是会……杀死你的啊……
所以，拜托你……快点离开……
右眼的刺痛感突然变得更加强烈，仿佛要吞噬一切般的疼痛，他再也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声音。
“唔……啊——”
“骸!”原本沉默的纲吉，看到骸突然捂住眼睛发出悲鸣，无视了骸的警告连忙上前，却在刚接触到他的一瞬被挥开。
“不要碰我！”
“骸……”
“很碍眼啊！！快点给我滚出去！！！”骸失去控制地大喊，纲吉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走上前抓住骸低垂着的双肩，用他从来没用用过的声音大声回答：“你在说什么啊？！我看到你那么痛苦，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右眼很痛吗？”
原本丢垂着脸的骸突然抬起头来，写着六字的右眼流下一抹鲜红的血泪，俊美的脸上带着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骸？”
下一秒，骸在纲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扯过他的衣领，一把拉开他的衣服，最后将唇紧贴在他脖子的动脉上，“骸？！”
牙齿轻抵在动脉的位置上，暧昧地斯磨着，最后狠狠用力。知道牙齿刺穿了皮肤，红色的血液流溢而出，染红了白色的衬衣。
感受着血液逐渐流失以及脖子上的疼痛，他悲鸣出声，“啊……骸……”
迷失的骸突然恢复理智，察觉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惊讶地瞪大眼。
他……到底在做什么？
啊……啊……
脑中有股杂音不停在躁动——
叫嚣着，想要宣泄着什么。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骸连忙推开纲吉，看见他捂住自己的伤口，向他靠近。
他在做什么？他刚刚在做什么!!他刚刚竟然想要……杀了他？
“骸？骸？”
“别过来！”一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服，一手捂住还在刺痛的右眼，骸痛苦地看着纲吉悲哀的情愫在心中蔓延，“我就说…要你快点回去……你知道的吧？这里不适合你！我不想失去你啊！”
“不要！”听到骸这么说，纲吉不自觉紧握双拳，坚定地重复着他的答案，“我不要！”
出乎意料的回答，却又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纲吉知道，骸是为了他好，但是，他是不会这么做！
纲吉很生气，真的很生气，理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只是觉得这样子的骸令他很气愤。
“刚刚你有问过我的吧？为什么要来这里！我是被呼唤来的！”纲吉对着骸伸出手，“是你呼唤了我的名字吧？”
被湮没在水中的声音，没有被遗忘，而是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永远忘不了，梦中那个几近绝望的悲鸣，来自灵魂深处的哀号。
“只要是你呼唤我，无论是什么地方，就算是黑暗的深渊我也一定会到你的身边去。
“不管强迫也好，强拉也好，我也会带你到明亮充满温暖的地方去！”
即使是黑暗，我也不会畏惧，知道将你带到光芒的世界，离开那个冰冷的深渊。
“抓紧我的手，骸。”
温暖，是他一直向往，却一直不敢奢求的东西。
早就已经忘记，在什么时候曾经拥有过那种东西。
十几年前，几个世纪，或许更久更久……
他曾经不停呼喊着，呼唤着，但却从未有人回应。
渐渐地，连自己也开始忘记，自己到底要做什么，自己在追求什么。
迷失在六道的轮回内，逐渐被绝望与黑暗吞噬。
冰冷的眼泪顺着白皙的脸庞滑落，骸伸出手，紧握着那个人的手，将他拉进怀中，紧紧抱住。
一如想象中的温暖感觉……他将纲吉抱在怀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和当初一样的感觉。
他曾经呼唤着，却从未有人回应。
但是现在，有人听到了他的声音。
“嗯。”
四周变得温暖起来，继而代之的是明亮取代了阴沉，四周开满了不知名的黄色花朵。
“这里是……”
“你看。”纲吉右手抚上骸的脸颊，露出温暖异常的笑容：“逃出来了吧？”
“是啊。”原本冰封多年的寒冰仿佛在这一刻融化，他伸出手，覆盖在他的手上，右眼也不再像原本一样刺痛。异色的双眸眸温柔地注视着纲吉，淡淡一笑，“你真是让人感到炫目而温暖，专属于我的光芒。”
像天空一般的包容，像阳光一般温暖。
纲吉注视着骸从未露过的温柔笑容，有些入神，原来他也会有这样的笑容吗？
“怎么了？”
“诶？没有！”像是被大人拆穿了谎言的孩子，纲吉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不禁绯红了两颊，“我是在想刚刚你的笑容，真好看……啊！抱歉，我好想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沢田纲吉，我想摸你。”
“耶？”纲吉听到骸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双颊更加红润地点点头，“啊，嗯……”
骸试图伸手触摸纲吉的脸，但却接触的一瞬一擦而过，落在掌心的，只有一片黄色的花瓣。
“唔……啊？”纲吉惊讶地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不明所以。反倒是骸，没有一丝诧异：“哦呀？好像时间差不多了呢。”
“啊！那是说你的眼睛没事啦？！”
“右眼的痛平复下来了，多亏了你的激烈宣言呢！”骸终于恢复了以前的模样，纲吉也开始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辩解。
“我也是不得已！是真的担心你啊！”
“不，我是说谢谢你。”骸靠近纲吉，微笑，“我已经没事了，你不需要担心。”
“那么……”纲吉的身体开始渐渐消失，化作白色的光芒消失于天际，最后残留在风中的，只剩下一句话。
“再见了，骸。”
“下次再见吧。”
连接着无数数据线的骸在容器中缓缓睁开眼，仅露出的蓝色左眼异常的平静。
从黑暗的深渊去往光芒的彼岸，想伸手触碰那道光，不自觉呼唤你的名字。
渴望着、渴求着。
我又作了那个梦，然后在心里祈求。
下次不要在梦里，而是在现实里与你相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alling
